“诶,四妹妹,你后来有问过佟家少爷的情形吗?我们走的时候,五哥好像说他受伤了。”
四公主点点头,从荷包里掏出那把黄铜刀鞘的匕首来,“他好像是火奴伤了肩膀,梁之惠他们替他把手臂都吊起来了,昨天夜里他把这个送过来,元衿,你瞧瞧是不是你的东西?”
元衿蜷缩在被子里弱弱点头,伸出小手把匕首拿了回来。
四公主羡慕地问:“你这把小匕首虽然没装饰,但胜在锋利无比,这又是哪来的?我也想弄一个。”
三公主推了她一把,“都什么时候,你还盯着元衿要那些吃喝玩乐,你信不信我打你!”
她两吵了会儿,又哄元衿睡觉休息。
足足歇了三天,元衿终于有力气更衣下地。
青山见状,悄悄在她耳边说:“彦少爷想见一见您。”
提起这人,元衿这次总算了有点正面评价:“大英雄啊,他怎么说。”
“奴才觉得有点怪,他问您明儿下午能否多带点人去织造府主院后墙那里?看场戏。”
元衿也觉得奇怪,可舜安彦不是办事无缘无故的人,他这么说定有些道理在身上。
于是第二天,元衿裹紧了银貂披风,带上出绒的虎头帽,裹得和汤圆一样出门。
说来也巧,这天康熙召了皇子们去主院议事,胤祺和胤禛的太监都留在了后院,她便统统叫上浩浩荡荡摆出出去散心的姿态出门。
因大病初愈,赵进寿还贴心地去太医院叫了梁之惠跟随。
于是,元衿在一群宫女太监太医的前呼后拥下,在江宁织造的园子里又是找蝴蝶又是摘桂花,闹了一路靠近前院时停了下来。
舜安彦吊着左臂立在织造府主院后墙下,前面站着一个蒙古人,这人化成灰元衿都记得。
狗日的噶尔臧。
她裹紧了银貂披风,朝赵进寿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躲在拐角处偷听。
噶尔臧满汉皆不通,只会点粗浅的满语口语,他已过二十留起了络腮胡,在白净的舜安彦面前显得极为粗莽。
幸好舜安彦高,与他的个子已不相上下。
更不相上下的是气场。
不像在胤祺和康熙面前的谦卑恭谨,此时的舜安彦很像以前的鄢洵,他冷漠地审视着噶尔臧,像个无情的法官。
“佟少爷最近立下大功,转眼就会来挑衅蒙古扎萨克亲王了吗?我那日可也一马当先,替皇上血洗了叛党呢!”噶尔臧推了下他的左肩怒吼,“滚开,谁允许你挡我的道了!”
舜安彦皱了下眉头,但长腿立在原地分毫未动,“我想请教亲王,不,你还没有继承亲王爵位,是想请教台吉一个蒙语的问题。”
噶尔臧冷笑,“就你?你也学蒙语?你个小白脸不是惯会讨好五阿哥抄那些傻不拉几汉字玩意儿。”
舜安彦呵了声,抬眸扫过噶尔臧冷声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想请教,喀喇沁在蒙语里是什么意思?”
噶尔臧不屑哼了声,“这算什么问题?当然是守卫……”他说到一半倏然住口,
舜安彦擒住噶尔臧的肩膀,反手掰了过去,“我见识浅薄,也知道喀喇沁的意思是守卫者,用这样的名号联络叛党,你没有一点羞耻吗?”
“你胡说什么?”噶尔臧被擒,可他四肢发达,外加舜安彦伤了一只手,极容易就被反杀,他用力挣扎两人瞬时扭打在了一起。
“我给你学一学,你们蒙古人念harai,满洲为karai,南方人没有卷舌最后会变成卡拉。”
卡拉,守卫,鹰爪。
她怎么没想到呢,她以前才是半个南方人!
竟然让鄢某这个狗东西比她先发现?
耻辱啊。
元衿踹了脚惊呆了的赵进寿,“发什么傻,给我上去围了,青山,你去把四姐送我的鞭子给我拿来!”
赵进寿问:“围谁?”
“噶尔臧啊!”元衿跳起来抽了下傻子赵进寿的榆木脑袋。
赵进寿佝偻着背不敢向前,要知道那可是传闻未来的额驸,即使不是额驸,他也是尊贵的蒙古台吉,手里还有数万人马驻扎在漠南前线。
见他畏畏缩缩,元衿翻了个白眼,水灵的双眼笑得危险,“赵进寿,我警告你,本公主能保你的狗命一回,就还有第二回 、第三回、以至于无数回,但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就没有下回了!”
赵进寿也不知道,童稚十足的小公主是怎么用最娇柔的嗓音说出最危险的威胁的,但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听听听,除了公主的话,他谁的话也不听。
当即就带人团团包围了扭打成一团的舜安彦和噶尔臧。
“拉开。”
元衿懒得挪动双腿,她身上倦怠得很,围着披风懒洋洋靠在桂花树下,朝舜安彦勾勾手指。
“鄢少爷,过来。”
噶尔臧虽然身材高大,但赵进寿带了三个太监动手也抵挡不住。
他被扣住,舜安彦得了自由走过来,利落地单膝跪地,“奴才给公主请安。”
元衿满意地瞧着鄢少爷着地的膝盖,笑嘻嘻说:“鄢少爷,你好好跪会儿。”
又抬眸:“你们,等一等。”
元衿小指揉着额头,娇气地喘了几声,捋着心口等了一会儿,总算盼来了青山捧着鞭子回来。
“去,给赵进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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