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几片羊肉,还不够填满他二分之一的胃。
元衿见状递了过去:“哥哥先吃。”
五阿哥心里感动得几乎要流泪,妹妹不但乖巧可爱,还有孔融让梨的精神。
他怎么好意思抢妹妹的点心呢!
五阿哥坐在了元衿旁边的圆凳上,举起筷子,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梅花糕和妹妹的诱惑。
“用膳有顺序,先主食后甜点,不可乱了规矩。”
元衿便与太后说:“我也要和哥哥一样!”
太后见两人一脉同气,更是喜笑颜开。
“好好好,你们一起先吃主食,再用甜点。”
五阿哥还肃起一张脸,摆出做哥哥的姿态说元衿:“你吃完饭还得吃药呢!不吃药,怎么和我出去玩?你可要长得比二姐姐高才行!”
一屋子人哄笑。
被宁寿宫娇生惯养的五阿哥,一直憨厚天真的五阿哥,竟然也会板起脸教训妹妹来。
如此,元衿跟着五阿哥一起吃掉了三盘羊上脑,再以荤素搭配的名头,一起吃空了一盘高汤白菜。
再由五阿哥亲自看着,元衿喝下了一整碗中药。
太后在一旁乐成了朵花,只觉膝下养着一对金童玉女,怎么瞧都喜庆。
这日过后,太后每日在五阿哥来请安时,都叫权嬷嬷把元衿带来。
兄妹两一起用膳,再看着元衿吃药。
五阿哥连看元衿五日,越看越喜欢。
宫里的公主大多和他有年龄差,和他同龄的阿哥则都是竞争对手,太后额娘每日耳提命面,就是要他能胜过皇兄皇弟。
骑马、射箭、规矩、身高,哪样都要比,一不小心比不过,就能换回好几顿唠叨。
还是漂亮妹妹好,不用争不用抢,事事都学他,样样都听他。
每日见一次妹妹,书房里的压抑都能一扫而空。
*
到了十五元宵那日,太后并没有让元衿梳妆打扮,而是一早诏了太医入宫替元衿诊脉。
此事元衿心中早有准备,她那日听乌嬷嬷说话时就知道,宁寿宫对她的宠爱和小心,都建立在小心谨慎和保护五阿哥之上。
但太后此次的用心超乎元衿也超乎宁寿宫众人的想象。
乌嬷嬷这日亲自嘱咐了宁寿宫管事太监孙福寿,说太后懿旨,让太医院必得派两位太医同来。
孙福寿是宁寿宫地位最高的大太监,又带着太后懿旨,太医院院使当即亲自领着太医院最擅长跌打损伤的太医梁之惠,到元衿的殿宇与她诊断。
院使负责诊脉,梁之惠负责看伤。
两人分别看过后,略略交换了下意见,便留下梁之惠开方,院使去前殿和太后回话。
梁之惠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药方写得却奇快无比,他拟完后递给权嬷嬷。
“早服醒神汤,夜服安神汤,后脑的淤血一日热敷三次,顺着一个方向揉即可。”
他又问元衿:“公主可还记得,摔跤时是往后倒的,还是往侧边跌的?”
元衿按接收的记忆思索了下,可不但没能想起,还突觉后脑伤处一阵刺痛。
这还是穿来后从来没有过的。
她不愿为难自己,便摇了摇头。
梁之惠深深瞧了她一眼,后又在方子上加了两笔。
“嬷嬷照方处置,微臣之后会再来诊脉。”
权嬷嬷递上个塞了赏银的荷包,被梁之惠以公主还未痊愈的借口拒绝。
而后,权嬷嬷便对梁之惠赞不绝口。
“到底是太后的话有用,这梁太医比之前的人仔细多了。”
元衿随意瞥了眼,那方子的确写的细,连揉淤血的方法也细细写成了三步。
享福人和苦命人就是不一样啊。
元衿瘫在暖炕上,由着宫女照方给自己揉淤血时想着。
虽然一定要去宫宴的目标黄了,但能得个好太医看病也不亏。
毕竟这具身子的底实在差,要由着这样差下去,她不但要再早死一次,还会死得拖拖拉拉、痛苦万分。
今日五阿哥和太后都去了乾清宫宫宴,不会再有人喊她去前殿“营业”。于是用过午膳后,元衿就翻开那本佛经,边默读背诵边学写字体。
无论那位神童敏敏的传说是否为真,这本佛经都是难得的佳品,尤其是字体深得元衿喜爱。
她喜欢古朴方正的字。过去家里人都认为女孩该学秀气的柳体,可她偏偏要练苍劲古朴的颜体。
这本佛经的字,深得颜体的庄严之气。
见字如见人,元衿都可想象到一个严肃敦厚的和尚抿着唇在肃静佛寺里抄经的场景。
她抄了两页,五阿哥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喂,小元衿,你怎么抄上经书啦?”
元衿没想到五阿哥这时会来,“五哥哥?你不是该在宫宴上吗?”
五阿哥大喇喇往稍间的暖阁上一坐,挥手让自己的哈哈珠子和太监进屋。
“是皇阿玛让我来的!”
康熙?
元衿不信,她穿来这些日子,通过嬷嬷宫女的话数过,康熙如今儿子排到十四,女儿排到第九,她个五公主正好夹在当中。
俗话说:靠老大,疼老幺,最不待见是当腰,她就是个腰中腰。
元衿问:“五哥哥,皇阿玛还记得我,我就没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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