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锡搂住她,道:“你想让我帮你查一查以前的事吗?”
顿了顿,补充道,“你亲生父母的事情。”
颜欢并不是很在意她亲生父母的事情。
她对亲缘的关系有些淡漠,跟颜家后来关系比较亲近,并不是因为赵兰珍是她大姨,只是因为幼时的那段记忆,然后赵兰珍和颜家兄弟都待她是一片真心,彼此相处的很好。
因为她的态度,赵成锡以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颜欢抬头看他,问他:“你觉得有必要吗?其实我对他们没什么感觉。”
他默了一下,道:“不需要有什么感觉,只是一件关于你的事情。我们在西州城,以后都可能会遇到一些跟你亲生父母相关的人或事,知道了,总比被动什么都不知道好。”
颜欢想想也是,道:“那我先去问问大姨好了。”
颜欢就在一个周末,在颜家吃完饭,跟赵兰珍一起在厨房的时候,用一种“大姨,今天的冬瓜汤很好喝”的语气道:“大姨,你能跟我说说我爸妈的事情吗?我记得归主任跟我说过,我妈难产生下我之后就去世了,那我爸呢?他是个什么人?还在不在世?”
赵兰珍正在洗碗,听到颜欢这话手一滑,瓷碗掉到水泥的洗碗池里,砸到了另几只碗,发出了几道刺耳的“叮叮当当”声。
赵兰珍转身,眼睛盯着颜欢,面色十分难看。
她道:“是他过来找你了吗?是不是有人来找你了?”
颜欢没想到赵兰珍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摇了摇头。
赵兰珍看她摇头,面上也是很平常的样子,像是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神色才慢慢缓了一些下来。
“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道。
“遇到了一些人,总觉得他们看我像是看另外一个人……所以就想着,是不是因为我跟我妈长得很像,如果这样的话,最好还是问问清楚比较好,免得遇到一些旧人,措手不及。”
颜欢笑了一下,道,“大姨,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力知道,就算您不说,我也可以让成锡帮我查到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事实,我都有权力知道,并不像小时候,你们有权决定我的去留,我甚至连知情的能力都没有。”
她说这话并没有责怪赵兰珍的意思,只是察觉到赵兰珍很显然根本不愿意谈那些旧事,而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可是赵兰珍的面色却是一下子就变了。
她抿了抿唇,道:“以前我们赵家是西州城有名的纺织世家,现在西州城最大的纺织厂制衣厂印染厂的原身就是我们赵家的,后来发生变故,你外公和你大舅他们都走了,你二舅一直都是地下工作者,后来我们家族的产业也都上交给了国家,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后来还是遭了小人的举报暗算,我们家剩下来的人死的死亡的亡,我也跟着你姨父下放去了农场……你生父他本来是你二舅的朋友,骗了你妈,有了你之后他自己去了部队,却让你妈被他家人羞辱,你妈在家里最小,一直受我们娇宠,从小养得娇气又骄傲……如果不是他们的百般羞辱和逼迫,她根本就不会死……还有,将我们赵家人逼得家破人亡的,就有他家人的一份,或者说,主要就是他们一家人的手笔。”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拼死也要生下了她。
还死死的求她,她不在了,求她能好好照看她……
可是当年她对她的感情实在太过复杂。
或者说,恨甚至要多过于爱。
也才会答应丈夫让颜桂芬带走了她。
赵兰珍的眼泪流下来,道:“所以,那不是你的生父,他们一家人都是你母亲的仇人,也是我们赵家的仇人……欢欢,我们没有办法报仇,也不能一直生活在仇怨之中,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走过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虽然可能没有资格,可是我也希望你能走过去,不要认这样的人家为父……不管怎么样,你妈她,是拿她的命生下了你。”
第70章 做梦
不管怎么样,你妈她,是拿她的命生下了你。
可是你生父,他为你做过什么?
他做的,就是他的家人逼得我们赵家家破人亡,害死了你二舅,逼死了你母亲。
颜欢也没想到事情真相竟然这么沉重。
她是对亲缘关系淡漠,但却极重因果。
她生母拿命生下了她,那她就是欠了她生母一条命。
她生父一家做出了那样的事,她也一样要背负因果。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他们,是谁?我是说我生父,还有生父那一家。”
赵兰珍重重抿住了唇。
她实在不愿意提起那一家人,实在是想起都恨得滴血。
仇怨从来不是真的放下了,只是人不能活在仇怨里,否则不仅自己就是家人也要被毁了,这才迫着自己必须放下。
可是就算是再恨,她也知道,现在她得告诉颜欢。
就像她说的,她有权知道。
……因为沈家的那十七年,她被虐待的十七年,她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谈怨恨?
她转过身,背对了颜欢,道:“他们姓乔,西州城乔家……的确,西州城乔家,在西州城纺织界也是鼎鼎大名,你学的是染织美术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接触到他们,所以告诉你也好,以后,也能避着他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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