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沉默地看着翁县主。
翁县主冷哼一声,拉马而过,就在即将错身而过时,突然一球杆过来。
江蓠早已力竭。
不像其他人,她全场跑动,蓝队几乎全是靠她,此时比赛结束,一口强撑着的那口气突然松懈下来,面对着突然而至的球杆,几乎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那球杆挥到腰间——
突然,场上已经叫她无比熟悉的那支球杆以一种熟悉的角度过来,轻轻一挑。
翁县主手上的球杆就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你好大的……”
翁县主欲骂,见到来人时突然住了嘴。
沈朝玉摘下藤盔。
大约是出了汗,藤盔下他发丝凌乱贴在脸颊,却更显得那张脸清凌凌如冰玉。
他道:“县主,行事勿过。”
县主支支吾吾半天,突然伸手将藤盔解下一丢,眼眶竟然在这一瞬间红了:“公子竟然为褚莲音说话?”
“我在理字一边。”
江蓠看着这对峙的男女,绕到场边,将马儿交给马夫。
在马夫牵着马儿走时,她回头望了眼,等看到沈朝玉和那帮解下藤盔的那帮人,不知为何,赢球那一瞬间的快乐突然消散了。
她悄悄走了出去。
江蓠去了事先约定好的更衣室。
更衣室内没人。
褚姐姐没来,眉黛也没在,室内只有一个恭桶,一个长凳,一个斗柜,江蓠坐在长凳上等了会,没等来人,就先解了藤盔和球衣。
里衣已经湿透了,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江蓠搓了搓手臂。
真奇怪,这么热的天出了这般多的汗,她居然感觉到冷。
等了许久没等来人,江蓠起身,在斗柜里找到了一套备给客人的换洗衣裳。
讲究些的主人家,在办宴时会为客人在更衣室备一套换洗衣裳,以此污衣时用上吗,虽然这种情况几乎不存在——毕竟大部分贵族女子在出门时都会自备。
所以,这衣裳大概放了许久了,上面能闻到一股尘味。
江蓠拍了拍,换了这套。
只是休息了这么一阵,再换衣时手却有些不听使唤了。
在解开里衣,换干净的里衣时,江蓠愣了下。
腰间和大腿都青了,上面能看到清晰的棍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的。
想了会,想不到,便也放弃了。
马球本来就是剧烈运动,棍子不长眼,加上有翁县主的着意对付,什么时候受伤也是难免。
这对江蓠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穿回衣裳,又等了会,见实在没来人,才推门出去。
为了避开人群,江蓠自小路往马球场去。
只是到底没力气,走得有些慢。
一路行来也没碰上,就在江蓠疑心自己错过了,却见之前经过的曲水流觞处,褚姐姐穿着她那套绯色衣裳,被人群热热闹闹地围在中央。
“褚小姐!你马球打得真好!”
“是啊是啊,褚小姐不仅才貌双全,连马球竟然还打得这般好,我等从前不知,如今看来,倒是叫我辈羞煞!”
“褚小姐……”
“褚小姐……”
眉黛和央翠也在那。
褚姐姐脸上带着笑,笑里溢满快乐,阳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盛放如热烈的夏阳,美极了,也灿烂极了。
江蓠下意识往旁边躲去。
不能让人家发现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只是微微疼痛的地方,突然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疼痛。
那疼像连绵的雨丝,淅淅沥沥,不剧烈,却切不断。
江蓠不明白这突然泛上来的疼来自哪儿。
只是下意识往回走,心想:
她还是回到之前的更衣室,等褚姐姐过来吧。
才转过一道走廊,却见廊外行来一人。
那人已从绯色换成白。
白丝袍,银纹在袍上点点如雪,在廊外斜出的满丛绿里向她走来。
在经过她时,突然停住脚步。
“江蓠。”他道。
江蓠抬头,“啊”了声。
却见他往她怀中丢来一物。
她下意识接了,只听一句“药”,那人已经走了。
那白色背影映在缭绕的绿里,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转角。
江蓠攥着药瓶。
这一瞬间,她竟愣愣说不出话来。
沈朝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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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姐夫
曲水流觞宴。
如今已是夜晚, 明月高悬,一盏盏烛灯亮起,将整个水面点缀得如梦似幻。宾客们绕水而坐, 侍女们或端盘或打扇,侍立一侧。
远处,湖心一轮明月,有丝竹之乐飘于其上。
宾客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偶或有人吟出好词好赋,便会爆出一阵喝彩。
江蓠坐在一个偏僻处, 此处背阴,面前是一块奇石,她就坐在石上, 面前是一弯江水, 烛灯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手中攥着个不知什么东西, 一张芙蓉面上殊无表情, 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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