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问了, 神烟也不打算给他解释,只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云谏, 眼波中细小的情绪很快被藏住,不易让人发觉。
也不知是腥咸的海风吹的, 还是将夜有些晕船, 总之这一路他都不太舒服, 加上伤口刚刚愈合没多久,体内暴动的灵力才被压制,在甲板上站了会儿就被他师尊领去船舱内休息。
但他睡不着,靠在窗边望着初升旭日,捧着师尊烹煮的热茶抿了口:师尊, 我身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能感觉到不对劲,昨天突然就就不受控制。
起初他没怎么留意, 因为不想回忆自己亲手杀人这件事, 但一想到钟离泽还没死透,又活蹦乱跳地来害他师尊,他只恨自己当时下手不够重。
如今细想起来,他一个金丹初期, 甚至还可能跌回筑基修为的人怎么可能干得掉元婴巅峰的钟离泽呢?
从他亲手剁了钟离泽开始,他体内似乎就有一团很不受控的力量,在他情绪激动时无意识爆发。
但其中代价也让他受了不少苦, 唯二的两次用完那股力量, 他浑身虚脱, 仿佛被掏空,魂都要飘了。
要不是他师尊给他填补
咳咳。
将夜脑补过头,一口茶呛到气管,咳得厉害,涨红了脸,眼眶都洇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师尊温柔地拍打他后背,给他顺气。
但他脑子里的废料画面还残留着,让他一抬起湿漉漉洇红的眼瞧他师尊,就忍不住疯狂回忆神交时的感受,羞耻至极。
我我没事。他又咽了口茶水,湿润咳得干哑的喉咙。
面对小徒弟的困惑,他师尊也没打算瞒着他。
还记得你在苍梧城神脉岩洞中遇到的那个声音吗?就是那个说让你拿我去换修为的声音。
模模糊糊的记忆从险些被遗忘的犄角旮旯里蹦出来,将夜瞳孔震颤,他一下子想起来了。
睁大眼睛,惶恐道:可我没答应!我不换的!
生怕他师尊在自己眼前就被换走,他惊慌失措中一把拽住他师尊的手腕,将胳膊抱在怀里,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我不换!我不要修为了,让他拿走,我只要师尊!
明明小徒弟被吓得浑身觫然,云谏却莫名有些愉悦。
轻声哄道:你没换,他骗你的,这修为本来就是你的,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其实云谏也有点搞不清楚神脉岩洞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他本能感觉到那个人是友非敌,那些换不换的话,八成是用来逗弄将夜的,又或者是刻意试探将夜的诚心,做的一切反倒像是在帮他们。
只是
秘术一朝解开,忽然汹涌而出的力量险些撑爆将夜的灵脉。
当时要没有云谏及时赶到为将夜疏通灵脉,又或者云谏因小徒弟可能是自己身边的奸细这个想法而犹豫太久,不去管他,将夜恐怕会很危险。
每一个选择若是出错,云谏觉得自己应当会追悔莫及。
他不由感到庆幸,还好自己出手了。
那么,这修为究竟从何而来呢?
将夜也是一样的困惑,他牢牢抱着他师尊的胳膊,清楚感受到这个人在身边,害怕的情绪渐渐降下来。
闭目感受了一内磅礴的力量,虽然依旧未曾彻底消化,但因为神交而被师尊安抚的关系,那股躁郁已经平静了很多。
将夜以前没注意,但现在意识到了,整个人惊愕不已:这修为本来就是我的?我我现在修为竟有渡劫期吗?会不会太夸张,太突然了?
他之前就问过洛言,洛言看出来他的修为被一种古老的秘术禁锢,以至于他如何修炼都很难提升,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曾为这件事烦恼过。
自己若不强大,遑论保护师尊啊?
但现在的他,就有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轻飘飘晕乎乎的,像站在棉花里,踩不稳,走不动。
也更让将夜怀疑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是何身份,为何十来岁的年纪能拥有那么离谱的修为。
千年之前,云谏就没摸清楚将夜从哪儿来,又是何身份,为何会来到自己身边,他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是没那么在意。
一个人的经历和曾经,哪里比他就在眼前,望着你,爱着你更重要?
云谏摸了摸将夜脑袋上摇晃不歇的软发:既然还给你了,就是你的,拿着用便是,不要想那么多。
他也不想想那么多啊
可是
将夜小声地,不好意思道:那那还要神交吗?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只是暂时被安抚压制,如果这个法子是吊命的汤药,他还得继续喝下去。
神交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昨日那个状态不适合双修,只能用神交的法子暂缓症状。
他师尊到底是用怎样平静温和,半点狎昵意味也无的语气才能说出这番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啊!
将夜耳尖都红透了。
一定要做啊
他小声嘟囔,以为他师尊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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