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薄唇鹰勾鼻,目光炯炯,穿着姜黄金边蟒袍,垂目顺目地为父皇碾着药材,“是么?儿臣前时倒没注意定西侯如此疼宠妻……”三皇子之前的注意力全在太子身上,“不是说定本侯之前还接了冯氏女为平妻,不知这侯夫人是哪一个?”
“是他原来的妻子钱氏,本是个村姑……罢了,这里头一笔烂账,不提也罢,你只管知道如今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千金一掷为佳人。”泰康帝想起自己当初能为了宠妃一笑烧百匹锦帛,邢慕铮这点道行还不够。“不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你看朕的脸,是否比昨日更红润了?”
三皇子仔细看一眼父皇,微笑点头称是。
杭致也得知了这事儿,他挥退禀告的小厮,缓步走入内室。两个小丫头立在门边为他打了帘子,只福了福,却并不开口请安。屋内静悄悄的,一阵清凉驱散杭致身上热气,淡淡的冷香萦绕其中。绕过垂柳扶风六扇屏,美人娇软躺于榻间,玉体横阵,鬓发如云,香腮染赤。一个丫鬟坐于榻前慢摇檀扇,一个丫鬟坐在榻后轻捶**。杭致目光火热,心中满足。这样的美景,他看一辈子也不足够。
他视线所至,只见赤足纤细不盈一握,竟未着罗袜。
前后两个大丫鬟见杭致进来,忙起身行礼。
“夫人几时睡下的?”杭致轻声问。
丫头还未出声,昏睡的美人星眼微饧,抬臂伸了懒腰。杭致笑容破冰,俯身下去含住她的朱唇。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丫鬟们习以为常,训练有素地无声退下。
杭致温柔吮着她的唇,挤上榻与她同枕。狄清雅软绵绵地推他,“热。”
杭致轻笑,反手拿了扇子。“怎么连袜儿也不穿?”
“热得很,横竖这屋里没外人。”
杭致伸手去摸摸她的玉足,滑嫩温热,只是脚底有些硬皮。想当初爱妻一双玉足娇嫩无比,如今自外受苦回来,脚底都有了吃苦的痕迹,杭致心疼不已。
狄清雅嘻嘻笑了,缩了脚说痒。
杭致收了手,轻轻与她打扇,“今儿做了什么?”他柔声问娇妻。
“没做什么,看了会书,画了会画,算了会账,然后就乏了。”狄清雅晶眸半阖,言语里还有未睡醒的慵懒。
“怎么不去杭菱家玩儿,她今日不是办投壶宴么?”
“这大热天的才不去,”狄清雅皱皱鼻子,“再说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她原先不就爱玩这些么?杭致发觉爱妻自回来后总是意兴阑珊,他心中微堵,“你爱玩什么,我与你办一场,请人来相府玩。”
“算了,别折腾,我不耐烦招待那么多人。”那些个贵女说来说去不外乎家宅里那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她听多了脑瓜子疼。
“可是有人对你不好?”杭致皱眉。
“除了你娘,谁人能对我不好?”狄清雅道,“对了,南陵那边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还在与你施压?”
过年后,杭致以养病为由,将杭母送回了南陵老家。杭母至今还不觉自己有错,对杭致赶走她一事气急败坏,扬言要杭致休了狄清雅,否则他就是大不孝。南陵族人不知其中内情,许多族中长辈被杭母怂恿,发信来“劝解”他。
杭致的手顿了顿,继续不紧不慢地与她打扇,“没有的事,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在。”
清雅道:“有事儿你便说出来,这也是我的事儿,我与你一道解决。”
狄清雅不想再当一无所知的金丝雀任人拿捏,可杭致听了心头越发窒闷。爱妻原来的她总是一心依赖于他,这是经历生死后,不再相信他了么?他若再叫她知道这些糟心事儿,她岂不更加信不过他?他娶她进门本就是想好好地宠她怜她,因自己母亲之恶叫她九死一生,如今竟还不能给她个公道。杭致本就心虚不安,哪里还敢叫她心烦?况且他认为这本就是他该处理的事,爱妻只需在他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就是最好。
“真没什么事儿,我是当朝丞相,又是一族之长,他们怎敢与我发横?”杭致柔声道。
狄清雅见他仍是不愿说,心中隐隐失望。她虽知道杭致爱她,可杭母是他生母,若是南陵族人皆与他作对,他心头的担子岂不更重?
“玉州有一桩新鲜事,不知你晓不晓得。”
清雅知道是他故意想转移注意,但是听见玉州还是不免好奇抬头,“什么事儿?”
杭致轻笑,“听闻定西侯散了消息,于全燮朝重金挑一匹布给侯夫人。”
“重金求布?”狄清雅挑眉,“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晓得。”
“娇娘绣工是为一绝,她要一匹好布做刺绣是情理之中,只是侯府的库房里不是还是几匹好布,并且她想要什么布,问我也是可以的……”况且还是以邢侯的名义,他俩已经和好了么?
狄清雅蹙眉认真思索,突地撑起身子坐起来,“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成,我得发信去问问。”说完,狄清雅就越过杭致,下榻寻笔墨写信去了。
杭致凝视那急匆匆的纤细背影轻笑一声,缓缓地陷入沉思。这一出究竟是唱什么,他倒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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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写信的当日,钱娇娘正在玉州阮记织造庄里看织丝锦,她的手里拿着两只蚕茧,听阮娘子解说她家的蚕是如何精细养成的。阮记是玉州最大的织造庄,钱娇娘就是想过来看看丝锦是如何织成的。阮娘子呈上了他家最新织出来的丝锦,光泽不错,织造也算绵密,只是侯府里有几匹极好的锦缎,钱娇娘摸着便明白阮记锦还差些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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