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房门,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士躺在床上,穿着医院统一的病号服,手上插着无数的针孔,床侧放着一个支架。
这是时初的母亲。
时初每一次来医院看到母亲这副模样,自己心里都在揪着疼。
“时小姐,你来啦。”
护工阿姨端着盆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时初来了,笑眯眯的喊了一声。
时初连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轻拉着护工阿姨站在门外。
“阿姨,我妈今天检查的怎么样?”
“半个小时刚做完检查,医生让你来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时初点了点头,透着门上的玻璃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母亲,眼睛有些发酸。
赶了一路,还是没有赶在母亲睡觉前见她一面,陪她说说话。
“时小姐,不进去看看吗?”
护工阿姨小心问了一句。
时初摇了摇头,眼里尽是疼惜:“让她睡吧,太辛苦了。”
护工阿姨看到时初这副模样,犹如看到自己的孩子,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时小姐你也很辛苦啊,你妈妈住院才一个星期,你都瘦了一圈了,你平时要上班,下班又赶过来,待会儿还要再赶回去,你这小丫头哪里吃得消啊。”
时初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换做以前,自己真的一点受不了这个苦。
现在不管多苦多累,自己都要承担。
毕竟自己只剩下妈妈唯一一个亲人了,不能再失去了……
在时初大三那年,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时初顿时陷入了人生的黑暗时刻。
父亲因为炒股赔钱,公司的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整日整夜四处奔跑,最后因为疲劳驾驶出车祸离世了。
母亲受不了打击,突发心脏病送进医院抢救,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只需静养恢复。
一夜之间,似天上的月亮直接陨落。
时初当了二十年的小公主就此变成了灰姑娘。
被生活压力所迫只能自我成长,从一个骄纵大小姐慢慢变得懂事成熟。
好在家里存款有不少,自己不用担心经济来源,母亲和自己的后半生完全够用,日子还算过得安稳。
只是母亲上了年纪,身体状况愈来愈差,前段时间胃部不舒服,时初送到医院全面检查,医生说需要住院进行观察。
而自己目前就业于“国家芭蕾舞团”里做芭蕾舞演员,哪里能说请假就请假。
只能请护工阿姨照顾,自己下班再赶去医院看望。
就这样每日奔波赶场,已经连轴转了一周,身子骨不可能吃得消。
时初的视线慢慢从病房里收回,又叮嘱了护工阿姨几句:“保温杯里是我熬得一些粥,可以明天早上热一热。”
“我先去医生那边,你早点休息,辛苦你了。”
说完时初便朝着走廊的尽头,也就是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主治医生今天正好值班,否则按时初这个点过来根本都碰不见医生。
进入办公室后,差不多聊了半小时,时初缓缓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有一种被身子被压榨了的疲倦感。
手里攥着一沓报告单,上面显示着“胃癌”。
或许自己该感到幸运。
母亲是早期,能治疗。
可是时初真的打心底很难过,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妈妈。
时初整个人魂不守舍,低着头毫无目的的往前沿路走。
快要乘坐电梯时,时初抬起头了留意电梯。
而那一刻,时初看到了自己正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白大褂,修长挺拔的身影屹于人群中,脸上淡然的表情,整个人一股清冷疏离气质。
时初身后一凉,瞳孔都有些微震。
他怎么这么像江泽叙?
时初被自己大脑里突然闪过的想法吓到了,摇了摇头急忙否定自己。
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不可能是他,绝对不会是他。
自他离开到现在已经四年,在这四年里,自己从未见到过江泽叙。
而现在怎么可能说出现就出现,哪有那么戏剧。
就算自己偶尔闲来没事的时候,随意幻想一下自己和江泽叙下一次遇见会是在什么样的场景。
但时初内心一直坚定认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了。
可是当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个被自己否定的想法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
真的是江泽叙。
江泽叙他真的回来了。
时初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一时半会而有些接受不了。
和最初的人,时隔四年,再一次相遇重逢。
而重逢的那一刻,自己居然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时初内心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表面依旧努力保持镇定,脚步不免加快,似乎想要装作没看见他,从他身边路过。
可是,江泽叙早就一眼看到了她。
在时初低头走路的时候,江泽叙就看到了。
江泽叙步子迈得很大,没走几步就大大方方的站在了时初的前面,挡去了她的路。
两人只隔着约两米的间距。
时初身子僵硬,有些不受控的停在了原地,手里紧紧捏住那一沓检验单,似要把它揉碎。
长长得秀发披在后背,任由肆意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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