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孙芮娴的工作在花卉评选大赛前一天启动,要安排人手次序,要布置展览场地,还要再次详细检查送来参赛的各式花卉的生长情况。
用作比赛场地的生态园采取半露天的形式,穹顶的高强度有机玻璃委托世界建筑大师设计成可伸缩的结构。
天气晴朗,玻璃收缩重迭露出湛蓝的天空和清新的空气。而雨水来临时,又能第一时间展开衔接,将穹顶整个封闭起来。
严格来说,其实哲越才是这场比赛的主人公。
我来到这里的意义更像是助阵的嘉宾,不必时时亲力亲为,甚至在该出现的场合出现后消失无踪迹,孙芮娴也不会多说一句。
但在和诺亚二人世界和帮忙打下手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我永远谨记自己利用诺亚来和祁岁知谈判这一点卑劣的心思,因而越感受他对我坦荡包容的好,越觉得像是辜负了别人热气腾腾的真心。
第二天评选比赛开幕式上,我坐在下方贵宾席,看着一身藏青西装的诺亚上场致辞。
我曾嘱咐远在Z城的徐之唯准备一份演讲稿发送给他,免得这位懒散的小王子走到演讲台边不知该说些什么。
优美的淡色薄唇半开,吐出的第单词却和我攥着的纸张上的内容毫无关联。
我心跳停了一拍,露出那天在机场,孙芮娴与身边人相互对视时露出的窘迫表情,坐在我旁边的孙芮娴更是迫不及待用手肘支了一下我的胳膊:“祁总,这是怎么回事,我看这英文稿上写的不是诺亚说的内容……”
事已至此,我心里盘算着万一搞砸怎么补救。
谁料诺亚临时发挥的演讲内容流丽生动,比起徐之唯准备的那份言辞颇为官方的稿件更为立意出彩。
结束之时,引得台上台下的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你这是哪一出呀?”等诺亚鞠躬下台,在我身边解开西装扣子,支起两条比例逆天的长腿坐稳,我将手里的废稿遮挡在唇前,凑到他耳边小声质问。
“我觉得你助理写的那份太无趣了,就临时加工完善了一下。”
“那你也应该提前告诉我,免得我担心。”
“嗯……对不起嘛,我也是走到台上临时起意的。”
“你就是不听话,你那天还说想做我的……”
狗这个字眼堵在喉头发了半边音节,我扫视了周围一圈,见不少视线投放在诺亚身上,脸颊顿时微微发粉,连忙把气急败坏的话语吞回肚子里。
诺亚缓慢扇动着长坠的睫羽,目光触及我腮边粉意,浮起一层恶劣又动人的笑意,电光火石间,他竟然反客为主借助纸张,在我唇畔飞快吻了一下……
“西芙,你的嘴唇吻起来像熟透的桃子,好甜。”
“你!”
我气得发窘,顾忌着公众场合不能动手打他,只好忿忿把纸张拍在大腿上,摆正下巴关注台上的情景,再不肯赐予诺亚一个多余的眼神。
“西芙,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西芙,台上的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西芙,西芙……”
诺亚在我身侧喋喋不休,吵得我根本没听清楚那位中年主席究竟说了什么内容,只零散捕捉到特邀嘉宾、集团代表、主办方之一等字眼。
麦克风余音仍如蜂鸣般在寂静的空气中震颤。
我循着另一处声源望去,靠后排的座位角落站起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
天青这种普通人穿于正式场合,显得轻佻压不住的颜色,被他冷艳远胜冰雪的肌肤压制得优雅服帖。
这一刻,纪随流极盛的容颜让满室花卉黯然失色。
“这个中国人的长相,倒是很出色。”
诺亚不再执着于讲些肉麻情话,而是充满欣赏的赞美着缓缓上前的纪随流。
如果告诉你,他也算我的“前男友”之一,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夸奖出来?
我没有回应诺亚的话,仅在心里玩味腹诽了一句。
我已不是在不受掌控的境地里,遇到欺骗过的对象,担心他报复而满脸失态的稚嫩少女。
与纪随流重逢的下一秒,我审视着孙芮娴毫无波澜的唇角弧度,若有所思地跟着微笑:“纪随流要来,好像没听孙总提起过?”
“刚才张主席说,凝赫集团也是本次比赛的主办方之一,纪先生作为特邀嘉宾本来行程比较忙碌抽不开时间,结果赶巧出差来了S市,便应邀代表凝赫集团上台讲两句。”
孙芮娴好把主席的话对我复述一遍,清透的眼珠适时带上一丝惊讶,“我听闻卓承和凝赫集团两家是世交,怎么纪先生也没告诉你吗?”
悄声交谈间,纪随流来到了演讲台的麦克风后。
我和诺亚的位置正好在他的斜下方,原本是孙芮娴为了表达对我们的重视,特地与安排人员协商而来。
此刻我心中尴尬万分,又不意与纪随流对视,便若无其事垂下眼帘,一动不动盯紧正红的台布。
直到最后,我的头顶都不曾传来如有实质的眼光。
等观众席响起更为盛大的掌声,我才有些空落落的想到。
纪随流真的全程没有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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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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