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烟被点着,李呈蕴看着禾真把火机抽走,绕开他继续往前。
没有破绽,手里的烟很快被雨水打湿,飘到半空的白烟很快被风甩到地上,李呈蕴站着没动。
周安接到李呈蕴的电话的时候club里正在放一首节奏十分激烈的音乐,周安堵着一边耳朵,仔细听李呈蕴在说什么,但鼓点声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周安穿过走廊走到洗手间,随意踢开一扇隔间的门,坐在马桶盖上问李呈蕴刚刚说了什么。
过去了不知道多少秒的沉默,周安才意识到手机那头的李呈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耳边只有令人心跳加速的鼓点和模糊的雨声。
从Miracle出来,周安在不远处的一家烟酒店看见李呈蕴,他站在铁卷帘前,攥在手里的空烟盒被捏成奇怪的形状。
周安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呈蕴突然偏过头问他:“我和上学时候差得多吗。”
周安愣在原地,隔着昏黄橘光他和李呈蕴对视,恍惚了几秒后摇了摇头。
李呈蕴笑出来,他仰着头长出了一口气,没头没尾地说:“真是不讲道理。”
半瓶威士忌下肚周安全当李呈蕴在说酒话,他叫了代驾开车把李呈蕴送回公寓,车停在丁字路口,在红灯即将转绿的前几秒,李呈蕴突然摇下车窗,被风刮斜的雨水打湿身上的衬衣。
“去我爸那儿吧。”
李呈蕴说。
周安皱了皱眉,沉默思考这到底是因为酒精上头还是认真的,李呈蕴说完这句话就开始沉默,他直勾勾地看向窗外,眼睛里忽明忽暗的水光在晃。
汽车驶向新区,前两年海市有刻意把新区往东扩建,省政府也搬到那儿,李项霆理所应当的在附近买了新房。
这还是李呈蕴第一次去,因为从没出现过,他甚至连大门门禁都过不去,李呈蕴打电话给李项霆但是没人接,门卫查了楼号之后拨通了备用电话,李呈蕴坐在车里看见家里的陈姨撑着伞跑过来替他登记。
“你爸和阿姨去山上了,这不是下雨吗害怕不安全,临时决定在山上住一天。”
陈姨跟在李呈蕴身后,可能是太久没见,她忍不住打量李呈蕴,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发出一声叹息:“有时间就多回来,你爸爸挺想你的。”
李呈蕴没接话,他看着陈姨打开门,走到鞋柜给他找拖鞋。
“最近有人回来吗?”
李呈蕴站在地毯上,湿着的头发往下淌水,陈姨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他,李呈蕴笑了笑,语气轻松地接着道:“萍姨的儿子好像从部队回来了。”
“没听太太说过呀。”
陈姨把拖鞋放下,问李呈蕴大小合不合适。
李呈蕴笑着点点头,陈姨给他指了指二楼的卧室,说李项霆和何萍把最大的那一间留给了他,李呈蕴适当表示感动。
他走上楼梯,推开紧闭着的卧室门,几乎没有看一眼屋内的装潢,抱着被子重新走回客厅。
“怎么不去屋里睡啊?”
李呈蕴把沙发上的靠枕放在地上,把被子铺开:“在楼上待久了会想到我妈。”
屋里安静的吓人,李呈蕴十分自然地在客厅睡下。
海市的雨下个不停,李项霆和何萍从原定的暂住一天逐渐变成三天,再到一星期。
而李呈蕴开始在客厅办公,他占据着正对着大门的绝佳位置,这样门外有什么响动他都能第一个发现。
他要第一个发现。
原定在早晨的会议因为对方高管的网络故障取消,李呈蕴从酒柜里挑了一瓶开了的洋酒,倒了一杯重新回到客厅。
事实上李呈蕴真的酒量不佳,高度朗姆几乎喝上一杯就会开始心跳加速,李呈蕴趴在茶几上,透过琥珀色液体看被切割成无数菱形的景象。
看浅咖色的羊毛地毯,玉兰花形状的壁灯,闪起绿灯的指示灯,一点点推开的门还有背对着暗淡天光的人影轮廓。
人影似乎有些发愣,他在门口站了几秒,又退出去抬头确认墙面上的门牌号。
“我还以为我走错了。”
禾真站在门口,拎在手里的黑色随身背包重重地放在地上,停了几秒,他又重新朝李呈蕴看过去,眼睛眯成一条线,“你是那天帮我停车的那个人?”
李呈蕴坐直了,把面前的酒杯推开,“我们谈谈。”
禾真站着没动,李呈蕴撑着沙发站起来,走到禾真面前,禾真眉头揪在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李呈蕴伸手去拽禾真的手臂,下一秒,几乎是瞬间,他的手肘被人制住,李呈蕴在往后跌之前一把抓住禾真的衣领,两个人一起摔在地毯上。
禾真迅速翻身坐起来,膝盖抵着李呈蕴的小腿,右手把李呈蕴的肩头死死压在地毯上。
李呈蕴平躺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坐在他身上的人,嘴角扬起来笑出了声。
“禾真。”
李呈蕴语速很慢的念那两个字,时间凝滞,酒精占据头脑上风,他暂时忘记预先排练好的那句开场,只能在停顿几秒后诚心诚意地评价说:“你力气变大了。”
镜头下降,拎着菜篮子的陈姨出现在门外,惊呼一声后连忙跑进来把他们两个拉开,鞋都来不及换。
禾真的眼睛在看到陈姨之后软了下来,他站起来,一边听陈姨说话一边回到门前拎起行李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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