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褪去,大雾消散,山林里响起阵阵虫鸣,静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仅仅一瞬间,末日的危险解除了,这令在场的灵师为之震惊。
南宫尘消失,以他力量凝出的恶之花的囚笼消散。
亲眼目睹了一切的桃桃怔在了荒寂的山崖上。
天道的眼依旧黯淡无光。
而南宫尘,他就这样在她眼前消失了。
没有再看她一眼,没有再吻她一下,没有再与她说一句话。
明明他们还有那么多话没有说,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还有那样长的人生没有一起走下去。
寒冷一瞬间侵袭了少女,她站在山崖凛冽的风里,不知所措。
结界外。
灵师们不可置信,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发出惊喜的欢呼。
那沉甸甸的、压在头上随时要落下的利刃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什么都不用做,世界就得救了,很难不让人欢喜。
人群之中,只有少数几个人蹙紧眉头。
元天空盯着那扇完整的大门:就这样消失了吗
齐瀚典:如果他决定补门,又为什么要碾碎那片十方璞?况且,他怎么能补上那道窟窿?
元凌也觉得不对劲,可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抬起头,只能看到那站在月下山崖的风中,长发飘扬的少女。
桃桃脑子嗡鸣。
这一刻,四周一切在她耳里都是寂静的,无论是风声,虫鸣,又或是灵师喜极而泣的欢呼。
她浑浑噩噩,还没有从那瞬间的一刻缓过神来。
炼狱之门就这样被修补了,人间得救,她该高兴才对。
可这真是好事吗?
世间的秩序仍然不会改变。
灵师、邪祟,还会和从前一样,被当做棋子活在他们永远不会知晓的棋局里。
终其一生,只能魂归炼狱的滚烫烈火。
空荡的山崖上遗落了一片东西。
她终于回过神来,走过去捡起来。
那是一枚印着她模样的Q版徽章。
南宫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似乎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摩挲过很多回,徽章上的印花已经被磨掉了一块。
桃桃攥着那枚徽章,想象上面仍有他的余温。
你很幸运。
恍惚中,桃桃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机械冰冷的声音。
那声音从前在她脑海中响过无数遍,她很熟悉。
要不是他用碎魂转命术与你换了命格,炼狱之门因你而破碎,你造成这样的恶果,下场本该比死亡还要惨烈。
桃桃仰头,与天穹上的冷漠巨眼对视。
万物生灭,循归自然,众生之所以在业火中煎熬,到底是谁的恶果?
少女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巨眼的眸色阴沉。
碎魂转命术。
桃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总觉得,南宫尘换给她的,不仅仅是命。
炼狱之门上南宫尘消失的地方,那处颜色格外幽亮。
在她凝视之时,一道浅浅的荧光从色块处飘向了天际,融进那双巨眼中。
她蓦然想起慧觉的话。
过去,现在,未来,对于神明而言同时存在。
因为灵魂沾染了七情六欲,才会成为被神明抛弃在蛮荒狱的原罪。
那一刻,桃桃猜到了飞向天道的荧光是什么,也明白了慧觉的意思。
对南宫尘而言,只要他不肯结束,这就是一场永远循环的轮回。
他的意识被天道收回。
但因为动情,天道无法吸收。
于是将他被抛往三百年前的蛮荒狱,作为神明的化身存在,去洗清身上的情.欲与罪孽。
在蛮荒狱中,他遇见了她。
于是罪孽不仅没有洗清,反而再次动了情。
直到三百年后,被天道回收,再次进入下一个轮回。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动情,被收回,成为再度被抛离的罪。
也许在桃桃不知道的光阴里,他们也已经相遇了无数回,只是处于轮回之内的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
在这个轮回里,关风与作为天命之人阻止她离开混沌界。
或许在上个轮回里,是姬梧桐,是元天空,是别的什么人也说不一定。
在这个轮回里,他在一个雾天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或许在上一个轮回,是雨天,晴天,雪天。
或许他曾在她面前死过千万回。
千万回。
明明只要放弃那些记忆和曾经,被神明收回体内,一切都可以结束,他却宁愿永远循环在这场无尽的轮回中。
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冷风吹在身上,让桃桃感到难言的寒冷和虚弱。
她撑着桃夭半跪在地上。
无法想象,如果她什么都不做,转身离开,会发生什么?
她会在一个没有了他的世界里活下去。
那些失去了他的轮回里的应桃桃,该有多孤独?又在想些什么?
桃桃抬起头,凝视着幽蓝色的炼狱之门。
修补破洞的不是十方璞,因此,那块颜色看上去与其他格格不入。
灵师欢欣沸腾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感觉到难言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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