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奇怪,那些东西力大无比,蛮横粗鲁,可并不攻击寺庙本身,但庙实在太破,四处都是破洞,随着四面门被撞开,放眼望去,他们被死死围在正中心。
这么多东西。
前世的朝华带着朝年,是怎么挡下来的。
薛妤手指一根根落在半空,随着她的动作,阵中光芒大放,可下一刻,被银丝夺去生机的肉球炸开,一滴汁液斜飞着毫无征兆地溅到薛妤手背上。
惊人的恶臭萦绕在鼻尖。
薛妤手掌微微僵了一下,而后抬眼,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打到这一步,大家其实都没出真正的杀招。一是地方有限,要在不伤及庙宇的情况下杀尽这些东西,十分考验人的掌控之力,第二便是,那些招数危险,且消耗过大,非必要情况,能不出就不出。
溯侑见状,一剑斩出,抽身过来。他身影挺拔清隽,站在身侧时存在感高得惊人,因为接连拔剑出手的缘故,他胸膛微微颤动起伏,鼻息滚热,就连眼神都带着灼人的令人难以忽视的温度。
殿下。见她要出手,他音色清冽:我来。
说罢,溯侑朝后看了眼,再一次拔剑。
全部退后!
朝华立刻收手,拉着面色胀红的朝年退到一边,急急地喘了口气,又暗骂了几声。
只见下一瞬,三尺剑锋凝为一道霜色寒芒,漫过几人头顶,有一刹那,风停雨止,涌动的潮水也为这蓄力一击感到不安。
天地静寂无声,溯侑握剑,剑势却落得轻而慢,接连三道剑气横推而出,最后一剑,他斜着扬出,锋芒毕露,声势骤起,像是狠狠贯入地面的一颗钉,将所有魍魉之物扫开,荡平。
四剑横斩出去,尘埃落定,那些肉球炸弹噗嗤嗤洒了一地。
这一幕落下,空荡荡的庙宇中陷入某种难以言说的死寂中,半晌,朝华猛的掐了掐朝年,呼吸微促:这才多久,他怎么就到这种地步了。
而这,还绝无可能是他的极致水准。
这种进步速度,真令人连嫉妒之心都生不起来。
一边,风商羽看着这种程度的攻击,眼睛半眯起来,他问沉泷之:你说他是妖鬼?
沉泷之也被震慑住,点头低声道:是。被薛妤救下的,现在任邺都公子一职。
你不是知道么,他们翻案还是我们陪着去的。
妖族的血脉往往决定天赋。风商羽多看了两眼,有些不解地吐字:就这四剑,你说他是九凤或穷奇家的嫡系都有人信。
诶,诶,人邺都的内事,我们别插嘴。沉泷之飞快地止住话题。
姐,姐。朝年难得没有搭腔,他连着叫了两声,摁着自己跳得像是要破体而出的胸膛,又看向薛妤,一脸茫然又惊奇地道:我、我有感觉了。
话音才落,他像是陷入某种淡色佛光中,身影被一圈圈蛛丝裹成茧,嗖的一声,凭空消失在寺庙中,这一切发生得快而突然,等众人回神时,只能听到他空旷旷回荡的余音:殿下,你们别管我,别管我,等我出去我一定能大展身手
说来奇怪,就在朝年消失之后,那些被溯侑切瓜般四剑震慑到的东西齐齐发出一阵古怪的嘶吼声,而后不甘心地跳入海水中。
一阵风过,四面狼藉,浪潮呼啸,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久久不散。
在场诸位,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点东西,朝华忍着恶心将地上的汁液用火爎了一遍,沉泷之无奈地将被那绿汁浇了一身,要冲进海里跟他们拼命的风商羽拦下来,好言好语地劝着。
现在怎么办?愁离举目四望,问。
暂时留下观望。溯侑收剑而立,沉声道:现在出去,没有寺庙遮挡,容易被包围。
火堆重新升了起来。
薛妤默不作声地擦自己的手背,没擦几遍,那一片肌肤就泛出红色,她恍若未觉,半晌,突然抿唇问:刚才那东西,你们有什么眉目。
风商羽半点没说话的心情,沉泷之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薛妤看向朝华,问:你父亲没说?
没。朝华身心俱疲地擦着头发上沾上的汁液,一遍又一遍捏洗尘诀都还是觉得自己跟从垃圾堆中走出来的一样,她道:出去后,父亲查了许多资料,但都没得出结论。
上一世的飞云端,薛妤有碰见过险境,各种天衣无缝的陷阱一个接一个,让人防不胜防,可那多是葬于此地的人物被惹怒,或是刻意考校而布置出来的难题。
像这种东西,前世有没有薛妤不知道,但她确实没遇见过。
思索间,溯侑拎着把凳椅坐在她面前,他看了看薛妤被溅上汁液的那一片肌肤,温声道:殿下,我来?
薛妤顿了顿。
他脊背挺得直,唇边笑意毫无攻击性,跟刚才骤然出手,连出四剑时的风骤雨疾,锋芒毕露又完全不一样。
她不说话,他便含笑凑上去,抽过一条崭新的手帕缓缓覆上去,动作细致认真,同时道:殿下不必多想,等朝年出来,他会知道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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