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还要生事,妄图借此逼迫懿懿。
夕阳沿着窗牖爬进屋中,拖了长长一段光。
赵懿懿脸上也覆了一层。
顾祯握着她双肩的手轻轻收拢稍许,突然朝边上一动,将她抵在了花罩上。
俩人挨得太近,近到连睫毛也能数清楚。
顾祯心念微动,脚步声自外传来,紧跟着是门扉被推开的声音。
正要厉声喝问是谁,顾祯猛地回头一看,却是愣了愣。
来人也跟着一愣,一张精致的面容满是呆滞,随后向后一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顾祯额角青筋直跳,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了似的,沉声道:“是该收拾个殿宇,让她搬过去了。”
话虽这么说,然从前也不是没准备过。
那丫头不情愿走,懿懿又宠着,居然一直住到了现在。
一口气堵在那,不上不下的,顾祯只觉得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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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清晨飘了片刻的雪,待命妇们在延德殿外侯着,准备进殿时,却又停了下来。
赵懿懿冬日起得一向晚,元日难得起了个大早,一边梳妆还一边犯困。
蔓草入内禀报道:“娘娘,命妇们都到了。”
赵懿懿按着钗子微微点头,却又听她说:“陛下派人说,今儿刚把清露殿收拾出来,让长公主可趁着元日搬过去,讨个好彩头。”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元日
菱花镜上浮现着一张姣美面容。
赵懿懿按着花钗的手微顿, 哂笑道:“等晚些时候了,问她一声罢。”
说是问,可顾祯这回准备得周全,连殿宇都拾掇了出来, 宫人也一一安排了下去, 显然是铁了心要将端端迁到清露殿去。
那丫头再怎么不情愿, 恐怕也不行。
云竹一面替她绘着斜红,一面笑道:“长公主伤也养得差不多,换个地儿住, 心里头也敞亮些。清露殿在海池边上,夏日里凉爽得很, 先帝一到夏日就住过去避暑,里头布置也好,可见陛下是费心挑选的。”
望着镜中那张如含秋水的脸, 赵懿懿皱了皱眉, 轻声道:“晚些时候,你领着人去看一圈, 有什么不好的就赶紧换了。”
云竹应了声是,提笔轻点,描摹出了最后的两点面靥。
“除却告假的,都来齐了,立等着给娘娘请安呢。”
赵懿懿轻点了下头,由侍女扶着起身往前殿,一身青色宽袖祎衣束之以革带,其上翚翟纹路栩栩如生, 腰系一块以玄色丝线穿引的白玉佩, 发上十二花钗轻轻颤动。
皇后很少办宴饮, 还去了长安几个月,算下来,很多命妇有许久没见着皇后了。
因淮安侯入狱的事,众人虽不敢明着说,心里难免要犯嘀咕。在进殿前,更是暗自猜测着皇后如今的状态。
然等见了那鸾台上高坐的华服美人时,先前的种种猜想,尽数化为乌有。众人惊愕地发觉,皇后面色非但没有什么不虞,举手投足间,却是一派雍容气度。
姿容明艳,仪范端肃。
“诸位免礼。”赵懿懿淡淡道了声起,又命宫侍将点心和茶水端上来。
她这样从容的姿态,柔软轻缓的声音,落在有心人眼中,却莫名变成了不孝的罪证。
淮安侯入狱,身为女儿还能安坐皇后之位不说,且丝毫没有半点伤感之意。有人见了,难免有些不忿。即便父母犯了错,做儿女的,岂能因此怨恨仇视?
其中,便以一位宗室太妃最看不惯这样的行为。
仗着辈分高,已经过身的丈夫又有功绩在身,那庐江太妃倚老卖老惯了,这会儿面对皇后也丝毫不加以收敛,一直板着那张威严的脸,因着表情的缘故,两侧法令纹呈两条沟壑状。
汝南拿帕子掩了掩唇,笑道:“今儿元日,新岁该高兴些,叔母在元日板着脸,当心这一年到头都板着张脸呢。”
声音里不乏暗示,尾音轻轻上挑,带着些独有的韵味。
庐江太妃又向她投去一瞥,面上冷色丝毫不减:“公主,还是多操心操心自个吧。”
上下这么多公主,也就汝南这丫头最被娇惯,性子飞扬跋扈不说,平素也没什么德行。庐江太妃素来看不惯她的轻狂,从前是碍着先帝面子,如今她儿子都扯进了河内的事儿,被免官到现在,自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偏上头那皇后,还是汝南的外甥女,可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自长子出事后,汝南便渐渐收敛了脾气,前段时日又去了太后那几遭,更是开始修身养性。难得发了回善心,谁知人家还不领情,她便也冷笑了一声,懒得再理会。
什么玩意,真当她有那么多闲心呢!
目睹底下这场争执,赵懿懿也只是淡淡挪了视线,同云竹道:“给舅母那送一盏酥酪去,再将端端案上的酒水替换成茶。”
这是赵端端头一回参加元日朝见。
她是皇帝胞妹,按理是一众长公主里头最尊贵的一个,虽说应秉持长幼有序之道,却也没人会、或者说敢去同她争那个位置。
即便赵懿懿早就设想过,特意将她的位置往前提了提,放在了汝南边上,仍是有不少或打量、或审视的目光落在赵端端身上。
这位置,从前坐的该是临川。
如今临川被证实身份伪造,过往一切早就烟消云散,眼前真的这一位,好巧不巧,竟是被皇后娘家给养大的。想着太后从前与皇后不和的传闻,一众人面上浮了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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