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祯想说一句饮凉水不好,然嘴唇翕动着,到底识趣,没曾说出口。
他也知晓,这话若是放在从前,懿懿只会满心欢喜的放了茶水,令人再去烧一壶热的来。
如今的她听了这话,唯有厌烦。
心尖子颤了颤,顾祯心道,如今的自己,该明白在懿懿心中的地位的。
“时辰不早了。”赵懿懿饮尽那凉水,抿了抿唇,淡声道,“陛下早些回去休息吧,妾身也想睡下了。”
原来,他竟也有,折了那一声傲骨的时候。
只可惜,是对着如今的自己。
没理会身侧那人,赵懿懿径直去了窗边,凝着窗外的落了满地的杏花出神。
这几日天气有些潮,水汽聚集在花瓣上,全都焉耷耷地垂着,不复从前的精神气。
便是停在树梢的几只鸟雀,那身形也笨重了许多,半点儿都没了那灵巧气势。
许是察觉到这儿有人,停在最上边一根枝桠上的鸟雀看了过来,竟是半点也不怕生,扑的一下飞到窗台边上,歪着脑袋看向赵懿懿。
她一时失笑,伸手摸了摸那鸟雀的脑袋,皱着眉头说:“你看着我做什么呢,我可没吃的东西给你呀。”
与那鸟雀说了会儿话,倒了点儿干净的水在窗台上喂,直到那鸟雀再次飞回树梢后,她猛地一转回头,却见身后已然没了那人的身影。
正好能睡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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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宫,大角观。
何太妃如往常被人喊起身,换上了坤道服饰,往那三清殿中诵经。
何寻菱低眉顺目地跟在她身后,走至无人处,方才压低声音唤了句:“姑母。”
“闭嘴!”何太妃回首瞪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眸色亦是暗沉沉的。
看着这个侄女,她眸中划过失望,平常瞧着还好,却没想到,是个沉不住气的。
何寻菱却没如她所愿的闭上嘴,这些日子的清苦日子,将她折磨得快要发疯,她赤红着一双眼,扯着何太妃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姑母,当初可是你说的,陛下不喜皇后。只要我使上些手腕,就能将皇后踩到脚底下去,可如今……”
剩下的话她未说尽,何太妃却听明白了。
她哂笑道:“我何曾说过?”
何寻菱瞪大了眼,上前扯着她的衣角,急声道:“姑母,你可不能不认账啊!”
她气得心肝都是疼的,呼吸急促,一双眼几乎要从眼中跳出来:“姑母,如今我也不求什么皇后之位,只是想从这地方出去。姑母,你一定有法子求求大姑母的对不对?”
何太妃垂目,轻笑了声:“寻菱,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姑母的啊。”
说话间,突然从外进来一行人,身着禁军服饰,手持令牌:“奉令搜查罪犯家眷。”语罢,一众禁军便四散着在殿中搜寻起来。
禁军的到来,为大角观的清晨笼罩了一层紧张的气氛。
视线轻轻一转,在瞥见何寻菱以后,便迅速上前,扯过了何寻菱的胳膊。
“你们!你们做什么呢!”何寻菱慌得心跳都停了,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开,高声呼喊起来。
她伸着手想要去拉扯何太妃,颤着声道:“姑母……姑母救我!”
然何太妃却只是双手合十,垂目道:“福生无量天尊。
“何二姑娘,还请配合些,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莫要为难我等。”一禁军头目阔步行过,轻声说了一句。
他声音轻柔,却又偏偏透着阴寒。
何寻菱浑身汗毛倒竖,怒视着那人问:“你们抓我做什么?你们可知太后娘娘是我姑母?”
“何二姑娘放下,这个自然知晓了。”那头目笑了笑,并未被她给吓着,甚至连眉毛也没抬一下,“何家人都已经被查办了,何姑娘还是莫要挣扎,否则会闹出什么事端,我等也说不清楚。”
何寻菱最终被捂了嘴,是在一片绝望之中被拖了下去,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禁军中有人不经意道:“还要将临川长公主一并带过去呢,也是麻烦。”
何太妃抬头,垂下的双眼倏尔睁开,双目灼灼,盯着那禁军的背影出神。
看了片刻,她微微敛目,掩去了眼中神色。
迷迷糊糊之间,何寻菱被扔进了狱中,在左右一环顾,却发觉周遭都是何家二房的人。
临川长公主就是在这时候被带过来的。
她衣着朴素,首饰也简单,整个人都瘦了一整圈。听着狱中的惨叫声,她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却被宫侍给按住了。
“公主,这是陛下的吩咐,不过是观刑罢了,没什么的。”一宦者的声音响在耳畔,临川却只觉头皮发麻。
她强自镇定看了回去,沉声道:“我不要看,你让我见母后,我还要见皇兄。”
那宦者回道:“陛下可不在京中,太后娘娘亦是在修养,恐怕没空见公主呢。”
说是观刑,实则是观审讯何家二房。
临川被强按在椅子上坐看,想闭眼,身旁的人却偏偏不给,只能睁着双眼看了个全程。
由惊恐,直至双目涣散。
眼前只剩一片血色,什么都看不清楚,。
出了那大理寺的牢房,她转到路边蹲下身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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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战事捷报频传,这些日子以来,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带着几分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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