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绥摆摆手, 示意自己记住了。
在监护室护士的帮助下穿上无菌服,仔细消毒了手部腕部,宴绥隔着玻璃看着里面靠近门口的床位上,要不是露在外面的手和脑袋, 在被子的掩盖下那人消瘦得几乎看不见。
放轻脚步进了房间, 除了自己移动发出的布料摩擦声整个病房安静极了, 心电图规律的滴滴声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动静。
和昨天见到的不一样,床上的人明显被护士仔细照料过了,脏兮兮的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已经被清理干净,剃短露出青色的发茬, 原本黑乎乎的脸也被擦干净, 露出底下的面容。
可能是在外面流浪挨冻了太久,这人的脸上已经皲裂脱皮,有的地方甚至还破皮流血, 此时在温暖的空调房里,面部肿胀得高高隆起,看不清原来的面目。
人还在昏睡, 宴绥翻开他的眼皮用电筒刺激了下他的瞳孔反应,又观察了下他的静脉点滴的速度, 伸手进被子里摸了摸, 手部足部的温度还是很低, 泛着不正常的白还有点水肿。
情况不太乐观。
视线下移,宴绥的嘴角下意识抿紧。床上的人手露在外面,交错的针管被胶带固定在手背上,黑紫的手指攒紧,里面是一条熟悉的灰色羊绒围巾。
正是昨天自己盖在他身上的那条。
宴绥在床头的记录本上添上新的记录,又给病床上的人轻柔地掖了掖被角,瞥见床上人干裂的嘴唇,宴绥从旁边的床头柜上倒了杯温热的水,移开他脸上的呼吸面罩,用棉签轻轻擦润缺水的唇瓣。
“唔……”
也许是感受到了水的滋润,床上的人轻轻哼了声,粘在一起的嘴皮牵扯在一起,用力就被扯破洇出了血珠。
“别动。”
宴绥用棉签擦掉了血迹,又多沾了点水浸润床上人的嘴唇,把水滴进他微微张开的嘴里,微不足道地让人缓解干涸的嗓子。
“渴了吧,我慢慢喂你喝,别急。”
注意到这人的喉结有意识地上下滚动,宴绥摇起床头调高床头靠背的弧度,问门外的护士要了把小勺子,每次一个潜底地小口小口喂他喝水。
也许是喉咙肿大导致了吞咽困难,虽然宴绥喂地很慢,但还有不少水顺着床上人的嘴角流了下来,沾湿了病号服和脖颈下的枕头。
细心地擦掉这人嘴角的水渍,宴绥喂完了小半杯的水,又帮他把湿枕头换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喝水的人松了手,本来被人紧攥在手里的围巾落在了地上。弯着腰大半天的医生又俯下身捡起来,拍拍干净后放回床上人的手边,这才扶着床边把手咬咬牙慢慢直起腰。
“好好休息,我会治好你的。”
宴绥把这人因为输液变得冰凉的手放回被子里后,虽然不知道这人能不能听见,有没有反应,但他还是轻声说着。
“医生!医生!”
这时,隔着一层床帘,还没等宴绥扶着腰缓口气,就听见隔壁病床突然响起一阵焦急的声音。
隔壁床就是昨晚他和同事收治的那位有早产症状的孕夫。
听见动静,宴绥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床帘疾步走过去,一把按住他床前头的紧急呼叫铃。
然而他没注意到是,身后垂在床边的手,手指轻轻蜷缩了下。
床上人轻轻睁开眼,呼吸面罩下的嘴唇微微颤动,眼睫轻颤露出幽黑的瞳仁,迷蒙的眼神落在还在飘动的床帘上。
“……别…别走……”
*
等瘫在床上的周央被医院一个紧急电话叫来的时候,脸上不是常见的那种得知自己孩子和爱人进急救室的焦急惊恐,然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烦躁。
“有什么事?不就是流了点血吗!”
坐进沙发翘起二郎腿,周央按着太阳穴对着对面的医生丝毫没有耐心的样子。
“周先生,我们医院是希望你能好好配合的,今天要不是宴医生发现及时,孩子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病人现在离不开人,我们希望周先生能多关心一下病人的心情,家人的关心和爱护对病人的恢复和胎儿的成长都很有帮助。”
“我想你们搞错了。”
“什么?”
周央靠坐在沙发里,双手交叉撑在胸前。发胶固定住了他的额发,光洁额头下的眉眼轻佻,浮夸又纨绔的样子,典型的富家子弟。
“我不是他的家人,不要误会我们的关系了,影响不好。”
“可是,杨先生说,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对啊,孩子是我的,可我却不想要他人呢。”
看看自己的指甲,轻轻吹口气,周央抻抻自己的袖口,完全不顾对面的医生被他轻描淡写又渣男十足的态度,弄得一脸震惊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当然了,我是不会故意让医院为难的,之后我会请护工,所以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护工,不用再来找我了,毕竟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吗?”
“……”
年轻的男人站起身,随意摆弄了下自己的领带,随后把一张名片递给欲言又止的医生,敷衍地挑唇一笑,转身冷下脸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周央又像是记起什么似的,回头朝着愣在原地的医生饶有深意地说道。
“对了,那个宴医生很不错呢,记得帮我谢谢他。”
门彻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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