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早习惯了这些男人饿狼般的目光,她不是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有格格护着她,才不怕这些人,也不在意,快步走到跟前,低头打量了下伤者,身型清瘦、身高比常人略高,比将军又低了些,脸上不带血的皮肤部分很白净,未续须,看着二十来岁,眉眼也清秀。
不是个面目可憎之人,金锁边看边蹲身为那举人探了下鼻息,片刻后松了口气道:“大家先静一静,这位举人先生还有气息,谁的责任先放一放,为伤者疗伤要紧,刘护卫,你懂些跌打疗伤之法,先给他止血包扎下吧!”
说完就站起身来,刚要走开,却觉脚下一紧,周围一片抽气之声,惊诧低头一看,竟见自己天足右脚竟被一双细竹般的美手抓住,而手的主人,那名重伤的举人半睁着迷茫双眼,声音低落空虚,断断续续的道:“原谅...我...你们...原谅...我吧!”
话还未说完,人就晕了过去,手也自然松落,金锁却楞楞的立在那,不知为何被抓过的部分火辣辣的,如同火烧,那伤者清幽、空虚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总觉得这人的话带着无尽的后悔、落寞与愧疚,甚至感染了听到的她。
☆、两个人生
“啊!水...”梨花木雕花床上,头裹药布,面色苍白,模样清俊的青年呻吟了声,声音刚落,两个丫鬟装扮的女子立刻从外间走了进来,一个过去查看伤势,一个去桌边倒水,待水凉些,两人服侍青年喝完。
青年嗓子得到滋润,总算有活过来的感觉,深深呼吸了口气,脑内如罐子里的油,来回晃荡,左冲右撞,缓缓睁开眼睛,待眩晕劲过去,才看清服侍他喝水之人,楞了楞,诧异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
“公子请安心修养,这里是超勇候府,奴婢是管家派来服侍您的,奴婢雨婷见过公子。”
“奴婢雨灵见过公子。”两个丫鬟服侍青年躺好后,一齐福身行礼,见自我介绍。
雨婷见青年面带困惑之色,她心里别有念头,忙道:“公子忘记了,前日城内搜查劫犯,公子同官兵起了冲突,受伤晕倒,正巧格格路过,格格身边的金锁姑姑见您伤的太重,普通郎中医不好,城里又有些乱,请太医也不方便,就带您回候府修养。”
“太医说您今天再醒不过来就危险了,现在好了,奴婢去跟管家禀告一声,雨灵,你去给公子准备些适用的粥品,公子好好休息,有事请吩咐奴婢。”雨灵见雨婷的说词有些问题,竟直接说了姑姑的名字,忙拉了她一把,支开她并岔开话题。
两个丫鬟一说,青年这才想起事情经过,他本是江南人士,姓齐名业,生自耕读书香之家,家中略有薄产,四岁即启蒙,父亲考中举人后,一连三次会试未过,赶考时又见京城奢华之风盛行,吏治不清,与理想中的官员相差太远,心灰意冷之下,干脆回乡以教书为业。
母亲身体不甚康健,年近三十才生了他一个,就未在生育,平日打理家业,一家很是和乐,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他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十六岁本要赶考,却不想母亲病重过逝,他为照顾病重母亲未去赶考,可是母亲仍然去了,他一边为母守孝。
一边照顾因失去母亲,郁郁寡欢,体况日差的父亲,没两年父亲也去了,他一个独子,族人凋零,安排父亲后事,守孝,还要打理家业,识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知道仆人也不是忠心不变的,竟帮着外人哄骗自己家业,引诱他走向歪路.....
尤其是没有父亲的功名撑着后,家里的几百亩良田引了几个大户打主意,沉重的税赋,他这才意识到功名的用处,消去以前对功名的可有可无之心,好在他自由家教极严,性格中也无贪婪、懒惰、不劳而获之心,没中他们的圈套。
只是吃了不少苦头,花费了大半家业的代价当学费,才不在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变的独立又坚强,
彻底明白过来后,他干脆将田都租了出去,遣散家仆,在父母跟前结卢守孝,刻苦攻读,学会自己洗衣做饭,自己照顾自己。
待的父孝过后,又在家攻读两年,这才进京赶考,他的功底好,耕读之家,又自己独自在父母坟前生活几年,无论精神状态和体格都比普通书生强的多,秋试简单就过了,只是没想到前日会糟此横祸,他明明只是看看热闹,打打酱油,怎么就突然受伤了呢?
谁推的他?齐业心中有不少疑惑,这会儿本想详细问问,在察觉两人说话有些奇怪之处后,就静默了,他出身汉家,家中境况也只是衣食无忧的书香门第,对满人之事不太清楚,贵胄们更是不了解,超勇候倒是听说过,格格?满人这个称呼意义很多。
千金小姐、妾室都这么称呼着,不过,超勇候府的格格,应该就是那位郡主封号的民间公主了吧!这位格格的名声极好,运气好、嫁的也好,几年前在家乡就听过,民间还编了不少公主传呢!金锁姑姑又是指的什么人?为何肯请太医救他,齐业不明白。
可直觉的,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脑中轰鸣着,似有什么欲喷薄而出,将他的脑袋几乎涨裂,齐业忙转移念头,不在去想,人家好心带他进府养伤,太医也不是他一个普通读书人请的动的,不好细问。
因此忍着目眩,轻声道:“在下姓齐名业,不敢当公子之称,还请二位替我谢谢你家主人和金锁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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