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溪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与崔俪昨日的对话已经传到了裴衍洲的耳朵里,她尴尬了一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这些便够了……”
裴衍洲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那一捆书画,道:“往后你管着家中财物,我若要用钱同你要。”
沈月溪倏地看向他,男子早已走在前端,她慌忙跟上,想要拿回他手中的东西,“你手上还有伤……”
“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裴衍洲并没有将东西还到她手上的意思,一路帮她拿回房去。
他刚将沈月溪送回房,左无问便来说,刘毅寿在东莱被江沛长子所杀,如今江沛的几个儿子倒是面上团结一致要对付裴衍洲。
裴衍洲放下东西,便与左无问匆匆离去,沈月溪再能见到他的面又是过了数日之后,日复一日,等到裴衍洲彻底将任城交下去已经是八月初。
八月初五,裴衍洲才带着沈月溪回汾东,这一次不必日夜兼程,一路上走得缓慢,刚好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到汾东。
沈南冲见沈月溪没有消瘦反倒丰盈了一些,对裴衍洲的怨气少了一些。
“阿耶怎胖了不少?”沈月溪见着沈南冲,只觉得她阿耶原本修长的身形宽了不少,再回首看看裴衍洲,男子还是瘦些好看。
沈南冲连连咳嗽了两声,总不能说沈月溪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顿顿大鱼大肉,就怕她回来以后没得吃吧?
他连忙将话题岔开,问裴衍洲:“青州如今不足为惧,为何不一口气拿下?”
裴衍洲道:“江沛虽死,几个儿子却都已成年,长子与三子都能领兵打仗,我要是现在就打过去,反而叫他们兄弟同心一致对外。而且我的兵远入青州,长途疲惫,反倒不妥,不如暂且缓缓。”
沈南冲听了之后,仔细想想,倒还是裴衍洲想得周到,难怪当初能一连拿下两城,现在又能以五万人马击败江沛八万大军。
这些日子,各地军阀见张丛行与朝廷军打得难分胜负,纷纷称王称霸,割据一方,如今的大齐已然四分五裂。
“这些日子我一直看着姚潜,并未见他有何异常,你为何怀疑他……”沈南冲重新接管汾东之后,直接撤了姚府外的兵士,只是除了姚家长子还在军营之外,并无异常。
“若是岳丈被人夺了兵权,此人又离了汾东,会如何?”裴衍洲反问道。
要不是裴衍洲成了他女婿,还带走了沈月溪,沈南冲自然是早就打裴衍洲个措手不及——沈南冲心底一惊,姚潜得了自由以后,没有丝毫的行动便是反常,然而姚潜掌管东军营多年,若无正当的缘由一时半会却不能除掉。
“原本的卫国公府已经重新修缮过了,等过了中秋,我与阿月搬到那处去住。”裴衍洲对沈南冲说道。
自从陆焕武、陆续相继被杀之后,陆家之人在汾东也待不下去,逃的逃,散的散,卫国公府便空了出来,在离开汾东之前,裴衍洲便命人修缮了。
沈南冲一愣,他虽嫌弃沈月溪管着他的膳食,可要是真走了,他心里自然是舍不得,只是裴衍洲如今也算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再待在沈府确实也不合适了。
中秋过后,裴衍洲自封为镇东大将军。
沈月溪便收拾了东西与裴衍洲搬到了原先的卫国公府,如今的将军府,而她便也成了将军夫人,她身边除了喜枝之外,裴衍洲还特意挑了一个会武的丫鬟跟在她的身边。
到了将军府,裴衍洲果然将库房的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上,他自己名下的财物也一并交给她打理,一点不藏私。
不过,他也无需藏私,从做起镇东大将军之后,他虽没有征战青州,却以汾东为据点,一点一点地蚕食掉整个兖州,到了年底已将整个兖州尽收囊中。
汾东安定之后,他出征时,便不带沈月溪了,而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沈月溪带回不少金银财宝,几月下来,沈月溪的家底也跟着殷实了不少。
除夕之夜,裴衍洲征战未归,沈月溪回沈家同沈南冲一起过年。
沈南冲还安慰她道:“他志在四方是好事,等以后天下安定,在一起过年的时候多的是。”
沈月溪多少有些失落,去年裴衍洲为义兄时未回来过年,今年他为夫君亦未回来过年,待到往后他成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他也未必会陪在她身边过年了。
正月初六,沈月溪的闺中好友林惠兰出嫁,她自然收到了请帖。
林惠兰嫁的是汾东城内的世家崔家,这个崔家与河东崔氏算是同宗,不过两家一个在汾东一个在河东,少有来往。沈月溪听到新郎姓崔时,默默想着,这崔氏倒是大姓,哪里都有。
她在裴衍洲留下的护卫簇拥之下去了崔府,崔家人将她奉为上宾,坐在主席之上。
她匆匆一瞥,便在隔壁席上看到了姚仲青。
两人相视,姚仲青依旧是那个圆脸的少年,在人群中温和笑着,脸上的梨涡明显。
沈月溪默默收回了眼神,只能在心中感叹世事无常,所幸两家并没有公开议亲,并不影响姚仲青另娶。
席间,崔家族长与崔老太太皆来敬沈月溪的酒,她不善饮酒,只是长者来敬,她不好拂了面子,几杯下肚便有些醉意,面若桃花,杏眼朦胧,不敢再留在席上,只推说自己去看望新娘。
见过林惠兰之后,她从新房中出来,站在院中吹了一会儿寒风散散酒气,便打算回去了,才一回首便又见到了姚仲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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