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荼深知一件事，他和许攸是不可能的。
    即使许攸不介意他是一只吸血鬼，但是他却会介意许攸是一名寿命短浅的人类。
    有朝一日，他总会回到血族人生活千年的地方，在那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傲世天下，俯瞰众生。
    那样的人生，许攸应该无法接受。
    许攸拎着甲鱼放回笼子里，打开皮包抽出纸巾擦拭手指，还有那两片坚韧不拔的羽毛。
    她将纸巾和羽毛一起丢进垃圾桶，尝试和赢荼寻找聊天的话题，“这几天你先不要去片场了，我已经和沈清说好了，会先拍其他人的戏份。”
    “嗯，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许攸问一句，赢荼便答一句，态度礼貌柔和，并不多说。
    “哦，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给你买。”许攸说的话跳跃性很大，前一秒在谈工作，下一秒就会变成体贴的慰问。
    赢荼摇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这边都有。”
    暮离给他准备的东西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没有任何瑕疵，他很幸运，也很喜欢。
    “可是，新鲜吗？我听说，只有现宰的才新鲜……”许攸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散发着黑亮亮的光芒，一副她很了解的模样，没有半点虚假。
    为了赢荼，她真的努力去改变了许多，就像对食物的认知，记住那些鲜红的血液。
    赢荼抚了抚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一个深刻的问题，只能再一次重复道：“没有关系，我这里一切都有，谢谢你的好意了，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去。”
    血族人早就已经过了粗鲁的饮食时代。
    他喜欢的饮食方式不是抓着甲鱼脖子喝血，太有损形象了。
    “不行，我问过专家了，他们都说现宰的才新鲜，我还是拿个盆把它们养起来，你想吃的时候，就把他们从水里捞出来。”许攸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起身，要把木笼子拎到厨房里去。
    赢荼没辙了，不想厨房也沾染上血腥，及时阻止道：“不要，你就把东西放在那里，一会儿我让服务员过来收拾。”
    “真的？”许攸想了想，以她的身份去做那样的事，确实不太好。
    她在赢荼面前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许监制？许制片？好风光的名字。
    “嗯，放心吧，他们会弄好的。”赢荼提心吊胆，真怕许攸不管不顾的，执意要把东西送进厨房去。
    他受了伤，浑身乏力，不想再换房间了。
    “赢荼，你……”许攸担心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把赢荼上下都打量了一遍，欲言又止。
    “什么事？”赢荼挑眉看向她。
    如果不是许攸一直找话题，赢荼可能会无聊的睡过去。
    许攸心情有些紧张，又回忆起昨天晚上暮离瞥向她的眼神，问道：“你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吗？”
    “不记得了，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赢荼刻意省略掉一部分事实，不让许攸知道。
    在他的记忆里，除了许攸和暮离的身影，就只有蔓延起来的痛，痛苦交织成了他昨天晚上酒醉以后全部的记忆。
    “哦，那你未婚妻，就是暮、暮小姐对你好吗？”许攸总算问到正题。
    据她所知，暮小姐身边桃花太多，不止赢荼一个男人，这样多情且无情的女人哪里能配得上赢荼呢？
    如果不是妖娆提前知会过她，她清楚赢荼的处境，也就不会任由自己的心意去喜欢赢荼了。
    她替赢荼打抱不平，凭什么暮离要喜欢那么多的人，不能给予赢荼全部的爱呢？
    既然如此，不如把赢荼留给她，她会给赢荼百分之百的爱情，甚至是百分之两百、三百……
    一时之间，赢荼陷入沉默。
    他在考虑是否讲实话，尽量减低对许攸的伤害。
    但是，这种反应看在许攸的眼底里，就变成了无声的默认。
    许攸安静等待着赢荼的回答，在这一刻，她又恢复了以前强势的作风，自信坚强，统控全局。
    “她对我挺好的。”赢荼考虑后，还是如实告诉许攸了。
    暮离对他很好，真的很好。
    不仅拥抱着他，亲吻着他，还会把她自己的鲜血喂给他喝，帮助他恢复身体。
    对于血族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深厚的爱意了，以身血饲养的爱情，他万分满足。
    然而，许攸并不相信他的话。
    许攸固执的认为暮离是个花心的人，配不上赢荼，也给不了赢荼完美的爱情。
    她望了一眼旁边紧闭的房门，走近赢荼，压低了声音，说道：“赢荼，你在骗我，你只是不想被暮离小姐听到，对吗？”
    “什么？”赢荼疑惑不解，身子向后面撤了一点距离，不太适应许攸的靠近。
    许攸并没有发现赢荼的抗拒，“我的意思是暮小姐对你一点都不好，如果她对你好，你就不会半夜里去酒吧买醉。”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赢荼明白许攸的真正意思后，眉心微微皱了皱。
    人类的脑电波真是奇特，从来都那么自以为是，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吗？
    “那是什么样子？我明明看到她对你根本就不在乎。”许攸有些气愤的说道。
    “许制片，我想没必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我想休息了，真的不好意思。”赢荼脸色冷了下来。
    他不想和许攸纠缠下去，对暮离的名声不好，也会破坏他和许攸的同事关系。
    “赢荼，我说错了吗？”许攸仍然不肯放弃，心底升起一股怒火，气赢荼不争。
    她无法理解赢荼的思想，暮离对他不好，他就离开啊？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暮离身边，不肯给她机会？
    赢荼再次往床内挪了一下，远离许攸，解释道：“许制片，你并没有说错，只是我们两个人对待爱情的观念不同，所以，现在能让我休息了吗？”
    “那我怎么办？”许攸情绪激动，眼神忽然染上悲伤。
    “嗯？”赢荼一头雾水。
    他自问两个人认识以来，从没发生过越规矩的事情，应该拿许攸怎么办？
    “赢荼，我、我喜欢你……”许攸终于把话挑明，向赢荼告白。
    这么长时间了，她不信赢荼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如果察觉了却没有制止她，那不就是在给两个人接触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