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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金月高临

    待酒尽了之后,他方才回过头,便瞧不见了那酒壶的身影,他心里随之一抖,糟糕!莫不是...他又再临眼眺去另旁,果然,魅儿正神不知鬼不觉地倒着酒,酒落杯中,她抬眼便将对面苏霖眼中的冰薄厉色纳入眸中,便睨大了眼眸,故意移开视线,手中的酒壶又恍惚地递到了桌上。
    她稍转眸望去身旁的月儿,原来那月儿手里也早早地握着倒满了一小杯的酒。二人稍稍暗喜着,又对望着偷笑,魅儿还掠着得意的眼神轻撇了她对面的苏霖。真是两个机灵鬼!
    座下人多,苏霖亦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任由地看着她面前的妹妹傲娇蛮色地饮尽了那杯酒,攥眼掠去,桌上那酒壶早已近了他的身。就此一杯,他可不能再失策了。
    月儿睨大了眼眸细细地掂量着自己手中抚着的这一小杯酒,近鼻去闻了闻,说不出的味道,对她来说有点小呛,面上蹙着的娥眉也早已淡落不下,心里暗暗闪过: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须臾,月儿耳里再传来了魅儿的刺意嘲笑:“喝呀!不敢喝吗?”语气里携着一丝小得意,她嘴角也早已扬起了一丝挑衅,再慢慢地近了脸道:“我且都说了,很好喝的,不喝给我罢!”
    眼见着月儿手里的酒杯且就要被那苏魅儿掠去,她终于扬起了信心,在苏魅儿手临之际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一顿“咳咳”声不止,不想,千年修行的月儿竟输在了这一小杯酒之下。
    云灵见她狼狈地屈了身子而去,手还不止地往心上抚,便迎过手去,在她背上敲了敲,递了水去,柔声关切道:“瞧你这样子,喝杯水罢。”
    另旁苏魅儿的吟笑声冷冷地刺入月儿心里,顿然心中一片失落寂苦。心里怜声自若:我可真失败,我为何要为这人间留恋如此之多,姐姐且说了凡间世道阴暗,我真笨,我真笨。
    霍泱的脸,竟恍惚着在她脑海中飘过。顿然她悚目一惊。
    魅儿又收到了苏霖瞪眸的警告,便匆匆地止了笑声,淡下悦色来,再转过头去安慰道:“好了好了,不会喝酒且就吃东西罢。”
    月儿终于抬起了头,又轻而摇了摇头,将霍泱那张脸晃散在脑海,沉沉拭去。她不能再想那个霍泱了,她无需对这人间留有挂念之意,特别是那个霍泱。
    一朝饮酒一朝醉,那墨天临上的黄月不知不觉便现出来了,金瑕绚烂,痴云闪躲。厅外枝叶落丛被簌风吹散了宁寂,唆唆声偏偏不止,一股悠尘吟气灌满进整个屋里。
    人宴皆散,侍卫小厮们红颊醉色,左拢右抱地出了厅外。苏霖不放心,自也是令人将他们搀扶了回去,余下他自己,面上虽淡红着脸,但眸里的深邃仍久存。他自是聪明,为自己留了如此一手,且若醉晕了自己,以后如何在云灵面前抬起头来,他才不会在云灵面前醉得狼狈,如此的错事乃且只有他妹妹做得出来。
    “姑娘,且回去歇息罢,今日辛苦你了。”苏霖淡声温道,面上淡笑不散,总是迎来一揽清风尧色。
    “公子也是,且勿要再为此事担忧,一切皆会水落石出的。”云灵温婉笑过,柔声落下。
    忽而宁声悠寂,落天之下,一切化为淡墨。繁声华色的长安城凝在一片安宁之中。栖下只留那云灵一人安生淡偌,她已是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如此的夜晚,就她一人,凝望着天,瞧着那金月漫落,这本该是多美好的事情,可她身旁却少了那个可以撑起她心中一切的人。
    美好化为忧愁,却令她不得不如此。她心中的人仍在,她的信念也依旧在,可她的夫君,却不在了,顿然心中敛过深深的悲哀,嘴角再扬起了心灰意冷的笑。
    好在蒙天怜惜,他夫君,还有可能获救。这该是她如今得以活下去的信念。
    “姐姐,你在想什么呀?”如樱从帘下花盆瓣下吟来,再对云灵温声道着。它身上的盈盈蓝光似乎像是云灵的所有希望。
    “没。”云灵淡漠道,微扬起了唇角,可眉蹙未平,面上仍留有忧色。
    机灵的如樱早已洞察一切,便得意地道:“是想你的夫君了罢。如若如此,姐姐现在可以去瞧瞧他呀,姐姐可是好几日未去看他了,何必每夜如此地望着窗外,闷着自己呢?”
    谁说她不想,且只是她不想再望着自己的痛楚罢了。刘棋对她来说,就是生的希望,她忘不了他们之间的美好。她只恨自己,不能早早地寻到方法将刘棋救活。是卜玉天灵给了她希望,是他们的记忆给了她希望,也是苏霖给了她希望。
    似乎上天待她不公,但上天却挽救了她的生命。可她却不愿一人苟活,如若她与刘棋之中只能留活一个,她必定选择牺己留他,才不甘如此独自痛苦着。
    “姐姐,姐姐?”如樱良久未见她说出一句话,便促促地喊道,临去翅膀再在她面前晃荡着。
    这一缕莹莹蓝光在暗夜中十分迷人。
    “啊?”云灵终于茫醒过来,便抬眸望着如樱,再细索着道:“等过几日罢。”随后叹声临出。
    良久,她若有所思,再对如樱轻声道:“如樱,你常日不是悉于此处,且就是闷在我衣袖中,很是无趣罢?夜深了,夜晚是属于你的,去院外瞧瞧罢。”
    刘棋曾对她说,夜晚是属于她的,因为她的一声白纱衣裙方好衬起了墨天的华彩,临身于这雾色夜中便似如那乌蒙空下的华月,兮风南来,扶摇佳人,美人卷珠帘,春风照华前。
    可刘棋却不再属于她,这句话如下对她是那般的悲催,她也只好抑下心神,敛起尘意,至少如下刘棋的身躯还在,她便不可放弃。
    “我还记得那个夜晚,姐姐是那般的美。”如樱嬉笑着说,再一晃一晃着。
    云灵闻声敛唇笑过,少有趣声道:“美?如樱该不会是公的罢...”柔眼淡去,她拉开了门,踏了出去。
    “姐姐少打趣我...”如樱嘤嘤道,抬速起翅,疾疾地飞到了云灵前方去。
    遥天目下,如樱顿然如兮天耀华一般,绽放在那长空墨色之中,花花柳柳衬散了孤色,娑娑薄山敛过了寂色,顿然如樱成了那抹蒙天之中最美的一颗繁星,星星点点,皆不如这一揽华景。那一幕,极为美甚,忽而便深深地刻在了云灵心中,心里浮沉,脑中忧愁顿然匆匆撩散。
    她终于不是心灰意冷地笑,那一刻,她笑得那般璀璨,柔眸绰态,娥眉颜盛,芳泽无加,芙粉施珠。
    那个夜晚,似乎是她最令她敞心的夜晚。
    但那个夜晚,却是月儿最孤廖的夜晚,她虽倾趟于床榻上,眼眸微睁兮闭,但却从未深入睡梦,她想了很多不愿想也不该想的事情。只因她心里的浮沉愈重,扰了她的心气。
    翌日,她起得甚早。连云灵皆疑其不解,本是每日到了辰时才叫得醒的月儿,今日竟卯时初落就自个醒来了,自是令云灵颇为诧奇,再忆起昨日,想来是为了那霍泱罢。这不省人事的魅儿,提谁不好偏要提那个霍泱。
    苏霖早早地便入了朝,且是怕那太后担忧不止,便燎急地递上了现得的线索,再慰太后之心,以安朝下慌然。但那霍皖似乎对苏霖几日未予朝上没有起任何疑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傲孤色。
    苏霖方从那宣室殿偏处太后那里退下,便在门口瞧见了一个人,那人身着官服,且又不似何卿领朝臣,高有八尺。再走得近了,苏霖便探到了那人的面容,原来是赵王吕禄。
    见苏霖临近去了,吕禄携笑踏来,拱手以礼道:“苏将军。”
    “赵王殿下。”苏霖以拱手礼回道,迎笑且上,又略有所思,平日里他们并不常以来往,所以他并不知晓这赵王为何会临于此处待他而来,且又深索:这赵王怎知他还未离去?他愈想愈深奇。
    少顷,苏霖方才皱眉道:“不知赵王待于此处,可是有什么事找臣下?”他沉静着心,自是故作镇然,生怕这赵王对他起什么疑心,毕竟太后说过,匈奴细作之事要予以保密,他便深记于心。
    “阶下长路漫远,还请将军借一步说话。”吕禄迎手而过,笑意拥簇。似乎还真是有什么事。
    苏霖闻后自是携心并索,一时半会探不出什么来。二人再落了这宫门前的阶下,便边走边轻谈着。
    “不知将军如下可查寻到了线索?”吕禄这一言让苏霖惊心抖意,只见那苏霖顿然滞眸定下,止了步伐,扬眉紧锁。
    “臣不知殿下所谓何事...”苏霖只好再故作会意一番,抬眸而过。
    “匈奴一事,太后已悄禀于本王,难道太后没与你道过?”吕禄临声意下,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淡,他倒是一副很镇定的模样。
    苏霖这才松了口气,也无再多想,可能且是那太后将此事交予他们二人去做,便轩声落道:“原来如此,也好,如此我们二人便可同携一气,一齐寻出线索,也可早日了结此事。”他唇角终于微上,淡笑而过。
    “将军说得不错,不过姑母也真是的,怎能未将我们并知一事告知于你...”吕禄趣声落下。
    “许是太后想要巡测一下我的能力罢。”苏霖自嘲道,笑容久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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