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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忆回当头

    行路,马轿上格外安静,只有嗒嗒嗒的马蹄声敲入众人耳里,除了魅儿与月儿两个丫头在嗡嗡细语,云灵几乎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低头墨眼沉沉,苏霖也就跟着默默不言,整个轿上也就显得格外严肃空寂,月儿与魅儿也跟着低头不语。
    像是时间飞跃,不一会儿便到了苏府。
    在不远处的一只萤火虫也跟着入了苏府,蓝碧莹莹的亮光就跟着映入了府里,那只萤火虫可就是刚才的那蓝色萤火虫啊,想来这只萤火虫也一路上跟着几人的马轿,飞奔而来,空声而入,未被他们发觉。
    苏霖本想再令人附上一顿晚膳,可云灵巧言无断,与月儿早早地就入了房,准备入寝,那只萤火虫也随之进了云灵与月儿的房里。
    云灵与月儿坐着发呆,月儿双双细手扶着小脸,暖眼两两地盯着云灵,两人还未发觉那只围绕在她们身旁的萤火虫。
    “姐姐!你怎么了啊!”月儿终于开了口,心里默想:难道姐姐还在因为那个计划而心生苦念吗?
    “无事。”云灵音线越发低沉,如一滴落入岩浆层层的雨露,似被销毁的痕迹,又只是默默叹了几口气。
    “姐姐方才在轿上便闷闷不乐,怎可能无事?”
    云灵默言不语,像被点了穴一般,两眼也跟着一动不动。
    那只蓝色萤火虫落在了云灵肩膀上,蓝光闪烁纷纷,似在与她们打招呼。
    “姐姐!你看,有只萤火虫!”月儿终于发觉了那只萤火虫,兴奋得跳了起来,乐声喊道。
    云灵也转头低眼,瞧见了那只落在她肩膀上的萤火虫,而后那只萤火虫竟起了双翅又落到了云灵的手上。
    “姐姐!姐姐!你还记得我吗?”那道声音格外刺耳,如烈火鸣鸣般的一声刺耳,顿时燃进云灵与月儿的心,是那只萤火虫在说话!
    “谁在说话?”月儿咋舌道,挑起弯弯娥眉,又东张西望。
    云灵很快就知晓,是那只萤火虫在与她说话,便用纤纤玉指扶起那只萤火虫,用迷惘眼神望着它。
    “你是谁?为何来找我?”云灵不惊不乍,逐露微笑,与那萤火虫对眼相望。
    “姐姐你忘了吗?二十年前,我与你见过。”萤火虫持续着金声嫣嫣。
    月儿终于反应过来是那只萤火虫在开口说话,便坐下来直眼钩钩地盯着那只萤火虫,平生她最喜欢逗萤火虫玩,亦喜欢萤火虫。
    “原来是只萤火虫妖啊!”月儿挑起眉眼,撅嘴一笑。
    “不是不是!我不是妖,我没有法术,没有人形,只是一只会说话的小萤火虫罢了。”萤火虫抖了抖翅膀,忙忙解释道。
    “怎么可能?萤火虫寿命短暂,你得以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不是妖!”
    云灵终于想起,这些事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刘棋被追杀的那晚。
    那是在一座名为筠起林的林子里,一条淡墨的路,云灵扶着被人刺伤腹部的刘棋行着,二人匆匆忙忙赶去求医,好在旁边跟着一只蓝光萤火虫,整条路似被光芒扶照着,路程也就没有那样遥远了,云灵着急不断,泪眼茫茫,刘棋脸色苍白,腹部那一滩血印光直下。
    行至一半,刘棋突然倒下了,腹部依旧血流不止,一路上他挽手捂着腹部,但依旧未能救回起色。
    “灵儿,你...快走,别管我。”刘棋紧握云灵的手,深情默默得念道。
    他支撑不住了,脸色越发惨白,双脚双手浑然无力,那几个蒙面身着黑衣挂裹的人穷追不舍,方才他们好不容易甩掉他们,照这模样,看来很快就会追上,他们刀指刘棋,并未伤害云灵,想来目标便是刘棋。
    “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云灵泪眼鸿鸿,奇光莹泪丝丝滑落,滴落在刘棋手上。
    云灵迅速收起眼泪,棘手从自己衣裳上撕下一块布缕,往刘棋腹部捂盖,包缕,一把紧手将其扶起,继续向前走去,萤火虫也围绕二人不停,随步直行。
    可不到一两步,刘棋就又倒下了,云灵支撑不起他但未想过放弃,便拼了命地扶起他,但终究无济于事,那几恶人还是瞧见了他们,就在二人身处十米外,云灵与刘棋只挪步寸行,那几恶人迅速地包围了他们,云灵张手护住刘棋。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云灵直声对着他们声吼巨响。
    那几人并未入耳,抬剑就刺向刘棋,云灵挽力护着刘棋,一个躲闪又一个躲闪,但一把剑迎面而上,云灵迅速一个护身,挡在了刘棋面前。
    “啊——”云灵仰头朝天,一声巨响。
    那把剑刺穿云灵的背移身过海直入刘棋心脏,那个恶人睁眼震惊,又一个拔剑而出,云灵吐血不止,二人身上血海成群,慢慢倒下,倒向那离世荒芜的地上。
    后方草丛中发出“噪噪”的碰草声,有一个人躲在那!几个恶人慌张不止,互相挣头抢耳,匆匆忙忙地跑向后方,追逐那个目睹人,一刀乱下,那人气息呼止,就如此死了。几个恶人丢下利剑便跑了。
    萤火虫落了,落在云灵的丝丝如漆墨发上,碧蓝一色,遥遥闪烁。
    云灵与刘棋二人攥手紧握,牢牢地挂在了一起,他们情眼相望,云灵嘴角虽被血色染迹,但只微微一笑,便倾城绝世。他们互相微笑,默口不言,就此慢慢地闭上了眼。
    萤火虫蓝光也就此停闪,它也去了,随他们去了。
    天亮,二人仍处此处,面露笑容,两手攥握,如昨晚一般,并未被人发现。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绿色茸光,那遥遥墨天挥洒下绿散成燕,丝丝绿点停滞在云灵身上,茸光一闪而过,但停滞在云灵身上的绿点成群,身体随之发光,散出一抹绿色荧光,绿点眨眼默默,浑身光星点点,白衣上的血迹也挥去痕迹,如往日一般皎皎洁白。
    绿光足刻停下,那只萤火虫睁开了眼,又发出蓝光,莹莹映入云灵身上。
    迷茫中,云灵慢慢地睁开了眼,睁眼便看见了还留在血海中的刘棋,云灵着急地坐起,双手刚往刘棋身上一放,便轻轻滑过,就像一个影子,若隐若现,完全触碰不到刘棋,触碰不到任何事物。
    云灵焦急地站起来,发现自己浮在空上,双脚并没有落地,她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双手又伸向刘棋,映入,散出。
    她仔细思索,昨晚明明与刘棋一同死去,怎会变成如此?究竟发生了何事?
    又突然举手挥去一道碧光,一棵树被径直砍下,狂躁的落声冲入人耳,树叶落地糟啦啦地响。
    云灵在茫然中震惊了,这是何妖道法术?又一弹手抹去,竟射出道道晶亮白丝光线,慢慢缠进那棵倒下的树,又散入树头,那些光线交缠顿挫,突然一阵响声,那些枝叶嚓啦地拥堂而落,只剩下那棵满头无绿的木枝树。
    她心中不禁思索:我怎会了这妖道法术!我可是死了!这应是我的魂魄,但怎会残留于此?可我的躯体怎无与刘棋躯体并趟于此,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思索中一阵迷茫,云灵又伸起双双玉手,往自己身体上挥洒散抹,一阵烟云散魄散入身体,婆娑云丝,烟雾成群又似真似幻,突然身体一阵白雾丝丝迷散,她竟发现自己身体落地了,不再只是个魂魄。
    她伸手扶向刘棋,竟碰得到他了,她不想别事,速速地将刘棋扶起,温温挽入怀中,手指又开始散抹,她想再施法救活刘棋,但却无济于事,她的手指再也挥洒不出清光闪闪,几遍之后仍无法如方才一般施出法术来,心里又茫然一惊。
    突然后方草丛一振,云灵转头便追。
    “谁!”云灵高声一喊。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身影,匆匆忙忙地如此跑了,消失在了尽头。
    转过头来,那只萤火虫仍散发着蓝光,荣面生辉,云灵也瞧见了那只正散发银银蓝光的萤火虫,又皱起眉梢,疑惑不解,这大白天的,为何萤火虫还能发光?
    她不再多想,突然又挽手一摆,全身星点起注,一散而过,白影若许,刘棋又突然一振躺下,她又摸不着刘棋了,又变回了鬼魂。
    她不假思索,又挥起纤纤玉手,迎面施法,她不懂这些妖道法术,便开始群手乱挥,慢慢便熟悉了,但那些法术并未能让刘棋睁眼复活,她并不放弃,尝试着各种法术挥洒。
    但终究无事终落,各种妖道法术都未能起色挽救刘棋的性命,她又着手一挥,丝丝白光迎面散发,白雾星点茫茫中点缀,幻化为人形,扶起刘棋,向身后那片淡绿丛丛的筠起林慢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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