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显道正咬牙闭眼准备挨打了,却听见堂上一声“慢着——”
一睁眼,正是罗艺摆手叫停了武亮。
武亮的巴掌就悬在白显道头上,听见罗艺发话,也只得捏紧了拳头恨恨收手回去。
秦夫人将怀里哭得发颤的单嫣搂紧了,眼神如两把刀钉在武亮身上,瞳仁寒气森森:“安国公,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是你武家的地盘不曾?由着你在这儿想动武就动武?你出大门口瞧清楚了,看看门上的匾额究竟写的是北平王府还是你安国公府!”
武亮气得暴跳如雷,压着火道:“王妃娘娘,我侄儿可是苦主!”
秦夫人厉声更胜:“你侄儿是苦主,现下我罗家的义女也是苦主,怎么?就许你家苦主上门寻理,我家的苦主就连陈词都不让说出口了?还是说,安国公听见这旗牌官上奏你侄儿原是惹我家姑娘委屈的罪魁祸首,心虚害怕不让人姑娘说实情了?白显道,当着王爷和我,把郡主如何受委屈的事情,一一说明白了,漏下一个字,我唯你是问!”
一通话雷厉风行,径直把武亮堵了个支支吾吾,连罗艺也插不上话了。
单嫣把脸埋在秦夫人怀里,一边装哭,心里一边伸大拇指感叹:
不愧是能降伏罗艺的女人!
这气场!
牛啊!
白显道得了令,便垂首道:“回王妃的话,论起来今日一切事情的源头,都还得算在定国小公爷的身上。今日、今日殿下带着新郡主与属下还有张公瑾出王府,说领着新郡主逛北平,顺带查询她家世。至北平城里后,殿下、殿下和张公瑾原有事就先离开了一阵,属下便领着郡主想先行回府。谁知道,在路上却正巧碰着了正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定国公小公爷。属下上前制止,反被人多势众的小公爷欺辱,郡主看不过去,于是出头帮属下说话……结果、结果……”
秦夫人听到这儿已经是气得火冒三丈,厉声道:“说!”
白显道一咬牙跪下去,惶惶磕头道:“结果定国公小公爷瞧见郡主貌美,便言语动作轻薄郡主!”
“什么!?”
“你一派胡言!”
秦夫人与武亮几乎同时震怒出声。
“属下若是有半句谎言,叫属下不得好死!”白显道慌里慌张跪直身,手里比誓,噼里啪啦就说,“郡主不堪忍受定国小公爷侮辱,于是出言反驳,谁知小公爷恼羞成怒要动手打郡主!也亏那时候殿下及时赶到,从小公爷的手中救下郡主。殿下护妹心切,眼见郡主被欺负成这般委屈模样,一时急火攻心,就……就把小公爷的手给折了……”
白显道把今日街上的事修修补补说了。
秦夫人不等听完就朝着武亮不住冷笑:“我就说好奇怪的事呢,我儿罗成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怎的会平白无故地把你家侄儿打了一顿?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你家那武安福孟浪我义女在先!好一个安国公啊,你可真行,自家侄儿做下这种有辱门风的丑事,你武家不先关起门来整顿训诫,反还堂而皇之上我罗家要规矩!今日要不是白显道把缘故说清,你还要害死我罗家独子?武亮,你先登门告恶状,后又挑拨王爷与我儿父子相杀,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武亮懵了,又是气又是急道:“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你家罗成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武家奉旨北上,这许多年来,我侄儿武安福一向与你家罗成不来往,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倒是你家罗殿下,月前把福儿按在我武家门前打掉了一拍后槽牙,何其嚣张跋扈?我看倒是你家这位罗殿下,阴险毒辣狠,仗着自己是将来的北平王,纨绔逍遥、肆意妄为!”
秦夫人冷笑:“我北平素来治理严谨,不敢说有多太平,可到底也算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王爷治城铁面无私,严刑之下从无恶人逃脱,也唯只有对你家那位北平城里出了名的纨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国公,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武安福是个怎样的孩子,咱们都是有目共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说话我怕武家二位家长脸上无光。我罗家育子虽不敢说处处周到谨慎,可孝义仁三字却还是不敢不好生教导的,罗成为何三番五次不找别人的麻烦,偏生就找武安福,难道安国公和定国公心里没有一本谱?”
秦夫人一番话维护罗成,底下杜差白显道几个心里都暗暗觉得出了口气!
武亮气得浑身栗抖,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话反驳回去,只得无赖道:“谁家的胳膊肘也不会往外拐!你家的旗牌官说的话怎能够相信?说我侄儿当街侮辱你家义女,有证据吗?”
“自然有。”罗成寒着脸上前一步,朝父母抱拳拱手:“证据全在南大街的百姓眼中,父王母妃但可差人随意去问。”
罗艺板着面孔,挥手叫杜差白显道带着人下去传话证人。
不多时,杜差便领着原先粥摊父女,并北平的几个百姓进来,众人回答的话筒白显道所说无差。
杜差送走那几位证人抱拳道:“百姓听说殿下受冤,心中不平,外头还有好些人想进来替殿下陈言,王爷可要放人进来?”
罗艺皱着眉摆摆手:“不必了,叫他们回去吧。”
罗成维持着朝父母双手抱拳的姿势,背脊挺直,微微将下颚抬高了一丁点。
他倨傲一笑,眉峰冷厉挑起:“安国公大人,我罗家人的话不可信,那难道整个北平城百姓的话也不可信?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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