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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黑吃黑

    一辆马车在雪地里行径,悄无声息,只有两道车辙。
    驾马车的人披着厚厚的棉衣,兔绒几乎挡住整张脸,只能从身材分辨是男人,这是冬商常见装扮,常赶夜路保暖是基本的。
    除他以外,马车旁还有六人跟随,他们身穿皮甲,带着毡帽,手上满是老茧,这都是长期握兵器的手。
    商人,护卫,标准的商队配制,他们是夜间野外的主要访客。
    前提是这真是个商队!
    而答案显然是否,肖恩躲在一个木箱中,脸色难看。不久前有人检查货物,他无奈之下躲进一个货箱,好在那人只是抽查,让他躲过一劫。
    但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这伙‘商人’居然买通了城卫,没有检查货物就出了城,自己正被他们带往交易地点。
    肖恩藏身的货箱装满玻璃器皿,虽然造型古怪,但应该也不算违禁物品。想来是障眼物,真东西在别的货箱。
    “一共七个人,站的很分散,冰冻之环无法同时命中……”肖恩愁眉不展。
    这伙人很有经验,无论何时站位都能顾及各个方位。而且实力不俗,马车赶路近半小时,步行的六人也没有减速。
    这恐怕是六名骑士侍从,驾车人既然是他们老大,实力恐怕只强不弱。
    任何一人都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到了城外,风雪呼啸,步履艰难,一道微不可查的对话钻入货箱。
    “老大,计划真能成功吗,万一他不上当,我们岂不是……”
    “不用担心,那东西可是我花大价钱才搞到手的。”伦道夫对自己手下保证。
    伦道夫心中其实也很紧张,但在手下面前不能露怯。
    “只要靠近,他不死也得重伤……何况就算计划失败,大不了和他硬拼,我们一名正式骑士,六名高阶骑士侍从,还……”
    黑吃黑?!
    肖恩怔了怔,这倒是个好机会,不过这伙人的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正式骑士,那可是平日需要仰视的大人物,就算是骑士侍从,在平民区里也是手眼通天的角色。
    这样的实力都要小心对待,他们要对付什么人?
    肖恩疑惑,竖起耳朵接着听。
    “老大,我不是怀疑……只是要对付的毕竟是……”
    声音越说越小,不是大雪阻断,而是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不敢说出那个词。
    伦道夫眼神也是一黯,若有选择,谁愿意铤而走险。不过他作为正式骑士,也是身经百战,很快调整好情绪,目光坚定,沉声道。
    “少废话,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不能成功,我们都得死,你以为这么久了,他还会放任我们成长?这次倾家荡产最后一搏……”
    这句话说完,车厢外陷入了沉寂,只有风声啸啸。
    肖恩摸着下巴,听这对话,这伙人实力不如对方,准备了东西对付敌人。无论能否成功,接下来估计都有一场恶战。
    到时自己才能乘机逃跑。
    ……
    马车奔驰,沿着一条荆棘小路,驶到一片乱石山。
    这是座矮山,山上不见植物,只有被白雪覆盖大小不一的碎石,大量数米高的岩石立在山上,远远看去就像一根根立柱。
    到了这里马车速度放慢,盘山而行,一路走得肖恩提心吊胆,深怕老马失蹄,踩在雪上坠入山崖。
    好在这段路不长,马车很快停在山腰一处隐蔽的巨石后。
    驾车的人下马,走近山岩,伸手在岩石上有节奏的点动。山岩突然动了,岩石层像积木般折叠推向两边,很快一道足以通过马车的大门出现。
    从缝隙里看到这一幕,肖恩险些咬了舌头,他终于知道这些人要对付谁了。
    魔法师!
    这里居然有位魔法师!
    肖恩还在震惊中,马车缓缓驶入山洞,起先是一片漆黑,随后两旁山壁接连亮起,露出一条幽深的道路。
    马车走进门,便不再前进,稍等了一会儿,隧道深处缓缓走出一个钢铁人像。
    人像没有脸,全身铜色,踩着锵锵的步伐,停在伦道夫面前,不知从哪发出一阵金属合成音。
    “东西准备好了吗,希望这次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尊敬的魔法师阁下。”
    伦道夫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肖恩绝对相信正式骑士竟然会对一座魔法师的铁像如此恭敬……或者说是畏惧。
    任何一位正式骑士,在瓦尔纳王国都能得到贵族身份。
    但贵族的身份此时不能给伦道夫庇护,他尽力维持镇静。
    车队跟着钢铁人像向深处走,没多久,一扇大门出现在隧道尽头,钢铁人像在门上锤了几下,大门缓缓升起。
    大门后是一间大厅,大厅空旷,只有中央地毯上放着一张皮椅。
    而此时,椅子上坐着一人,难辨男女,全身藏在黑袍中,他没有动作,却让人心生畏惧。
    这种畏惧可能是对魔法师名头的恐惧,或许是对方魔法的效果。
    肖恩希望是前者,他藏在货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黑袍下的阴影仿佛有一双眼睛,穿透马车和木箱,审视着他。
    当然,这不可能,肖恩努力冷静下来。
    即便是魔法师,也不可能发现自己。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领头的骑士绝不敢动什么歪念头。
    事实确实如此。
    事情向着肖恩有利的方向发展,魔法师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当场验货,而是让钢铁人像拉着存货车厢离开了大厅。
    “阁下,东西我给您带来了,报酬方面……”伦道夫说道。
    “报酬?当然会有的,不过或许我们还有一笔交易没有完成。”黑袍下飘出沙哑的声音,从声音分辨可能是男性,但未必准确。
    这是个谨慎的魔法师。
    “你答应过我们这次会给报酬,你违背了合约……”
    随着马车走远,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肖恩收回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环境上。
    马车走进一个仓库,钢铁人像卸下货物,并没离开,而是守在仓库入口,真像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
    钢铁人像不走,肖恩困在木箱,心中焦急,却没有半点办法。
    现在要是被发现,绝对是十死无生。肖恩清楚,唯一的生机系在骑士一伙人的计划上,只有他们和魔法师斗起来,自己才能趁乱逃跑。
    ……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阴暗的仓库空气彷如凝固。
    肖恩从没觉得等待如此煎熬,外界的宁静就像一双手勒紧他的心脏。
    无数的坏念头生出:他们会不会放弃,会不会临阵退缩,魔法师有没可能察觉他们的计划,战斗是否势均力敌……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肖恩面对这种情况冷静了不少,但此时冷汗也浸湿后背。
    突然,一声轰鸣打破寂静。
    这是战斗的信号!
    钢铁人像几乎在爆炸的瞬间就夺门而出。它的行为在意料之中,魔法师与骑士的战斗,这样一具完美肉盾魔法师不可能不用。
    这也说明骑士有威胁他的能力。
    肖恩清楚机不可失,毫不犹豫的钻出货箱。刚才他已经观察过房间,除了通往大厅的门,还有另一扇门。
    大厅中不断传来战斗声,恐怖的爆炸让肖恩重新认知了正式骑士的力量。
    他不确定药剂能否决定战局。
    最理想的计划是那扇门能绕过大厅离开这里。
    肖恩跑到这扇未知的门前,沉了口气,一只手捏着土盾药剂,缓缓拉开这扇门。
    “天哪!”
    看着门内场景,肖恩忍不住张大了嘴。
    天花板上吊着明亮的水晶,屋里摆着张红木桌,木桌旁有个巨大的坩埚,坩埚下燃着绿色火焰,坩埚不远处有个石台,石台上有一具尸体,或者说是一具骷髅……
    “又是实验室!”
    肖恩不知该哭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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