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调整着僵硬的手臂,不敢把他的宝贝抱得太紧。
他要把这些疯子通通凌迟,割成碎片!
五倍的灵敏剂,他们居然敢背着他使用了灵敏剂!
心疼得已经碎了。
「不要怕,我立即给你注射相应的缓解剂,再给你一点麻药,不会再疼了,我保证。」艾尔?洛森忍着温柔地亲吻他的冲动。
连亲吻也不可以。
五倍的灵敏剂,纵使再温柔的吻也是酷刑。
「不,我不要注射。」黑眸执拗地闪过一道亮光。
「别怕,我亲自帮你注射,保证扎针不疼。忍耐一下,只要用了缓解剂,很快就会有效。」艾尔?洛森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满脸怜惜,心中千疮百孔。
卫霆,为什么偏偏是卫霆,总要受这种没人可以承受的痛苦?
「不要缓解剂,不要。」
「别乱动!卫霆,你听话点,不要乱动……」怀里人的挣扎,让艾尔?洛森这个威严的少将惊慌失措,既怕他摔下来,又怕双手太用力弄得他更疼。
「我不要缓解剂。我只想多看你一眼,艾尔。」
审讯室瞬间死寂般安静。
凌谦忍不住走前一步,被凌涵冷冷地伸手拦住。
「哥哥他……」
「他不是哥哥。」凌涵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深邃眸子凝结成冰。
厚厚冰层下,是他被冻得四分五裂的心脏。
哥哥他,被艾尔?洛森卑鄙险恶地抹杀了。
哥哥的身体,被一个死了二十年的孤魂占据了。
不能接受!
因为是复制人,所以才这样对待他吗?因为是复制人,就理所当然抹去他的存在吗?不管你们用了什么方法,我绝不接受!
要把哥哥带回家,一定要让爱我们的哥哥重新回来。
卫霆的灵魂,必须毁掉!
凌涵走前一步,挟带着令气温降低的危险。
「哥哥,你受了伤,神志不清了,请跟我回去接受治疗。」知道熟悉珍惜的身体里目前并不是心爱的人在主宰,凌涵说话的语气冷淡犀利,「你是新凌卫号的舰长,我是军部指派对你进行监督的军官,你现在丧失自主能力,我有权代你做主。」
「谁说他丧失了自主能力?」艾尔?洛森抬头,一点不让地逼视回去。
「他现在并不是凌卫。」
「你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凌卫?让开,我要带他去医疗室。没看见他在忍着疼吗?」
凌涵挡在门前,比一堵墙还强硬,盯着艾尔,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我哥哥,疼死活该。叫他快点消失,让我的哥哥回来。」
「混蛋!」
如果不是抱着爱人,艾尔绝对一拳打碎这张阴毒的俊脸。
这时,疼得脸无人色的凌卫开口了。
「我要发表声明,」痛得嘶哑发颤的声音,却透着冷静,和深思熟虑后的笃定,「维尔福中将,请为我作证。」
早就赶到的维尔福中将和一干下属,一直被他们当成透明人待在一旁。
忽然被卫霆指名,维尔福中将才扬起浓眉,跨出一步。
严肃地扫视着室内的人。
「维尔福,帮我一次。」颤动着痛楚的黑眸向维尔福一扫,惨笑着说,「你欠我一次,记得吗?」
维尔福山一样的脊梁蓦然一震。
早已百炼成钢的心,被这个多年不见的眼神深深触动。
二十年前,伟塔罗娜战役,伟大至极,却被生生抹杀,无人知晓的漂流人计划。
当年如果不是卫霆,自己这个如今怒吼三军,跺一下脚星球都要震三震的中将,早就成了宇宙中一粒微尘。
还记得那个完成计划归来,穿着紧身宇宙服,脸上犹挂着两道污迹的年轻军官。
在舰艇走廊上擦身而过,一掌轻轻拍在他肩上。
笑容灿烂,意气风发。
你欠我一次,记住啦,维尔福。
声音清亮,带着一丝孩子般的得意。
卫霆,是卫霆。
这个叫凌卫的人的身体里,居然生存着二十年前的卫霆!
一瞬间,维尔福中将经历沧海桑田,酸甜苦辣,心中自明。
「我只能保证秉公处理,」他重新绷直了脊背,嗓音低沉,「不过,联邦自由公民,确实都享有发表个人声明的权力。」
「维尔福,你!」
凌谦怒而冲前,在离维尔福两步的地方,被维尔福忠心耿耿的下属们七八支枪抵上额头。
追到审讯室的人中,以维尔福这一派的人最多。
「卫霆,你已经疼得浑身冷汗了,不管你要做什么声明,先接受治疗再说。」心上人忍受着痛苦,在自己怀里一阵一阵微颤,艾尔心疼得脸都变色了。
「不,一定要,现在。」卫霆语气坚定。
仰头看了艾尔一眼,目光充满苦涩的爱怜。
傻瓜,如果不是灵敏剂,不是剧烈的痛苦,我怎么可能第一次完全清醒地掌握这个身体?又怎么可能撑到现在?
这一点点的残存意识,不知是如何保存在凌卫的血肉中的,那也许是目前的科学技术也解释不清的难题。
从凌卫的第一次呼吸开始,他就存在了。
被拘禁在一个不由他控制的身体里,被压抑在万丈深渊之下,时而清醒,时而恍惚,被动感觉着凌卫的感受,却毫无控制权,宛如一个隐形灵魂,没人可以听见他的一言一语。
这样悲惨的状况,持续了二十年。
凌卫才是这具躯壳的真正主人,
而他,只是一缕孤魂。
没人知道那种刻骨铭心的孤单无助,他唯一能做的,是回忆自己和另一个人尚未展开的恋情,寂寞地编织无数个不可能实现的未来。
最近一年,情况总算有所变化,尤其是见到艾尔后,火山般的思念烧融了层层精神束缚,冒着化为精神碎片的风险,他从深渊最底层冲向海面,一次又一次,企图占有这身躯,哪怕一分钟也好。
哪怕一秒钟,也好。
天可怜见,他曾经短暂的醒来过,虽然付出极大代价,虽然如昙花一现,只来得及一个亲吻,一下抚摸。
但那一现的昙花,芬香足以弥漫苦苦思念的二十年。
想和艾尔在一起。
只想,和艾尔在一起。
被禁锢在凌卫的身体里,可以听和看,可以感觉和痛苦,却不能说出一个字,不能做任何动作,不能有任何自我意志的行为。
只能流着血泪,忍受着噬心的痛楚旁观。
卑鄙的凌承云,把复制人当成养子,一脸道貌岸然,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这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发泄欲望的丑态!
凌家兄弟,和他们的父亲如出一辙的卑鄙,用无耻手段占有长兄的身体,使尽种种下流招数,最可恨的是,作为他的复制人,凌卫竟渐渐沉沦于背德的肉欲。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他虽然被压抑,被束缚,但也是可以感受的。
男人们压在身上,可怕的凶器器官侵入身体深处,被两根阳具同时插入,被玩具不人道的玩弄,被戏耍、被凌辱,这和昔日在内部审问科在奄奄一息中被轮暴的痛苦、羞耻、绝望,并无二致。
凌卫,怎么可以容忍他们对自己的身体做这种残忍的事?还甘之如饴!
你知不知道,当你幼稚地享受床上那些把戏时,有另一个发不出声音的灵魂,在你的身体里痛苦挣扎,如受伤的野兽一样哀嚎?
而那两个畜生,凌谦,凌涵,还厚颜无耻地在自己哥哥面前,恶毒地诬陷、诽谤艾尔,不择手段地伤害艾尔。
「艾尔……」他鼓足劲,缓缓举起手,轻抚男人憔悴的脸庞。
不要怕。
我不会让这些小人,再有机会为难你。
旁观了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刻,他很明白,注射缓解剂,剧痛消失后,神经松弛下来,他会进入昏睡。
也许,他永远无法再醒来。
他并不是这身体的真正主人,残余的意识想换得一刻苏醒,付出的代价很沉重,也许会湮灭在精神海洋中,永远无法再浮现。
所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让这身躯逃离凌家,不再被凌家人玷污,凌辱。
让心爱的艾尔,不必只在远处贪恋的凝望。
你可以靠近的,艾尔,即使,只是靠近这副空壳。
只要能让你高兴一点,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做。
「通讯器已经打开了,全开放广播。」
凌涵和凌谦知道很不妙的事即将发生,脸色骤变,飞快地上前企图阻拦,却被维尔福的下属们团团围住。
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头上。
「视频的吗?」
「是的,视频。你随时可以发表声明。」维尔福中将亲自把调整好的通讯器放在眼看快被剧痛折磨得昏厥过去的军官面前。
「谢谢。」
伤口的血已经凝结了。
胸膛微弱的起伏,让人担心这一缕灵魂随时无声消逝。
可是,他微笑的唇角,却生动而坚强。
「新凌卫号,及所有附属舰工作人员,请注意,我是指挥官凌卫。」平和,从容的语调,让人无法想像他正忍受着极度的痛楚。
带着凛冽的威严,带着军人的坚毅。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一个小时前,我在中森基地遭遇了恶意袭击,是艾尔?洛森少将救了我。」
「我,并不清楚这次袭击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目前,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艾尔?洛森少将。」
「因为本人的伤势严重,而且在冲突中遭受脑部撞击,随时可能陷入昏迷,或者思维紊乱,因此……」
「本人,凌卫,在此根据《联邦公民自由人权法》第两百三十条,作出公开声明,确认艾尔?洛森少将,为我唯一的,人身自由及健康监护人。」
指挥官破裂的,逸出鲜血的唇角,在屏幕中扬起一抹清淡的微笑。
新凌卫号上,护卫舰上,停泊地面的微型战机上,bk7大楼的空地上……所有人盯着自己的通讯器,目瞪口呆地听着联邦指挥官匪夷所思的决定。
联邦法律中确实有这么一条。
但是,已经几百年没有人这样做过了吧?
明明是拥有绝对自由的联邦公民,却把有关自身的决定权交给另一个人?
奴隶制已经结束了整整一千年,居然还有人,会心甘情愿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法律上的附属品?
何况这个人,是凌卫指挥官。
联邦的天之骄子!
如日中天的战神!
「从现在起,艾尔?洛森少将,有权代替我,凌卫,在医疗问题上做任何最终决定。」
「监于脑部可能受到永久性伤害,本人的精神状态的判断权,也同时交予艾尔?洛森少将。」
「我自愿,把联邦法律赋予我的,个人所属的联邦公民权――全部交予艾尔?洛森少将。」
「绝不反悔!」
「见证人,联邦军部,维尔福中将。」
「你们,见到这个视频的所有人,假如还当我是你们的指挥官的话,请务必,为我作证。」
「确保我的意志,可以得到坚定执行。」
「拜托了!」
通讯器在这番话说完后即刻关闭。
他躺在艾尔臂弯中,衬衣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积聚二十年的力量一朝殆尽,很想再好好看清楚舍不得离开的男人,眼皮却如有千斤重,睫毛挣扎着扇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力地缓缓垂下。
漆黑,越来越浓。
「卫霆!卫霆!」泣血的低吼,很遥远。
再见,艾尔。
我撑不住了,太疼了。
我要沉下去了,也许这一次,是永远的沉没。
但是,我会在沉寂的深渊中注视你。
永远的,默默的,不变的,思念你。
我知道你做出了银华号,它真是太美了,虽然在战斗中驾驶它的,是凌卫的意志,我只能被锁链禁锢着,无声地旁观,但是,我知道,那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谢谢你的礼物,艾尔。
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我把我的复制人,送给你。
虽然他并不等于我,虽然他像我一样,并不完美,虽然他令人悲哀地被凌家那对卑劣的兄弟蛊惑,还对你充满恶感。
但是,我还是很自私的,把他送给你。
因为,我被禁锢在他身体里,不能说、不能动、不能表达,可是,我能感受。
当他看见你的时候,我可以偷偷透过他的眼睛,看你一眼。
我多想,再多看你一眼……
第十三章
上元1774年,注定是会让所有联邦人永远铭记的一年。
这一年,联邦军队陷入敌人阴险诡计,三大防守星主力舰队三损其二,中森基地指挥官在对敌中阵亡,联邦军部威严扫地,地位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一年,联邦年轻俊伟的战神凌卫横空出世,于危难中担起前线指挥官大任,在联邦掀起一股全民上下一心,誓死对抗侵略的精神狂潮。
这一年,正t极一号防线的战斗过程,以极其诡异的方式出现在联邦亿亿万个大大小小的屏幕上,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面对全联邦民众的战争直播,联邦指挥官驾驶银华号跳跃于多层空间,对敌人指挥舰使出必杀一击的画面,如艺术大师惊艳绝伦的一笔浓墨,从此定格于联邦战争史的华丽卷轴。
联邦像一个恍惚失神的孩子,在这些事件中振奋、颤栗、迷惘、激动。
前线对敌战役胜利的狂喜,军部追究直播事件,频频逮捕媒体人士的恐怖气氛,新一代军人偶像的冒头,一切,交织成一首荡气回肠的历史奏鸣曲。
但是,当正t极一号防线战役圆满结束,大部分人都以为这首恢弘的奏鸣曲至少应该已经过了大部分高潮时,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高调音符毫无预兆地凄厉响起,震动世人耳膜――载誉归来的联邦指挥官凌卫在中森基地遭遇袭击,宣布把所有个人权力交予洛森家族的艾尔!
消息一经传出,全联邦一片哗然。
看来上元1774的这支泼天奇曲,更华丽璀璨,激动人心的乐章,还在后头。
受此感召,即使那些平日执着于自己的小日子,对政治和权力没什么兴趣的小老百姓们,也开始频频关注新闻。他们的好奇心从未如此高昂,他们从未如此兴奋激动地把精力投入于离自己过于遥远的联邦中心的将军世家斗争中。
现在,他们热切的关注了。
凌卫指挥官到底如何了?
谁袭击了这位英雄?是帝国潜入的奸细,还是联邦中的敌人?
他的公开意志,是否得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将军们的尊重?
螺旋形上升的情感狂潮,由偶像情结引发,却并非只受偶像情结的推动,当大量的联邦民众对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关注起来,就像数不尽的乾草一根接一根压在那些联邦的庞然巨物上,任何事物到达一定数量都是极为可怕的,蚁民聚集的能量超乎想像。
连一向独裁独断,骄横跋扈的军部,也感觉到头顶隐藏在云层中涌动,随时可能霹雳直下的雷电,采取了有史以来最温和的态度,不但把直播事件中拒捕的媒体人士和他们的律师团代表当场释放,并且宣布,军部绝对尊重联邦法律和联邦公民的自由权力,凌卫指挥官的意志将得到坚决执行。
军部甚至公开了正在接受治疗,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凌卫被军队护送到洛森庄园的全过程视频,以安抚那些因为英雄偶像受伤而情绪低落的联邦子民。
至此,艾尔?洛森正式接管凌卫,不,应该说是卫霆,所给予他的权力。
媒体当然不会放过如此重大而富有娱乐色彩的事件,纷纷各出奇策,不遗余力地想追踪采访这位能力卓越,英气逼人,如今又可以说成为凌卫所有人的将军后裔,却一次又一次的惨痛碰壁。
今天,一个消息不胫而走,多日未露面的艾尔少将会暂时离开洛森庄园,前往常胜星军部大楼参加军务会议,多家媒体闻风而至,摄影枪,话筒如丛林之花遍开于军部大楼正门外两百米黄线上,这是记者们被允许靠近军部大楼的极限。
再进一步,警卫就有权开枪击毙了。
「消息靠得住吗?」
「绝对靠得住,这可是花了不少钱才打听出来的。而且和资料库上的系统也核对过了,例行军务会议一般都是九点召开。」
「希望这次可以问到凌卫指挥官的近况。」
「嗯,不知道指挥官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没有,整个联邦都等着好消息呀。」
人人望眼欲穿,等待着艾尔?洛森的高级军用房车从云层中呼啸而下,停落眼前。
但是,实际上,这位比泥鳅还滑的新闻人物比走漏的消息中所说的早到了半个小时,刚好躲过比附骨之疽还讨厌的新闻媒体。
此刻的艾尔?洛森,已经在军部大楼的顶层办公室内,和洛森将军正面对上。
「没时间说废话。你应该清楚,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
「我已经答应了,会好好惩罚他们。」
「我要的不是惩罚。」艾尔?洛森说,「我要他们死。」
语气冷淡而平静。
正因如此,反而充满不容回绝的压迫力。
洛森将军看着远比自己年轻的亲哥哥,皱起花白眉毛,「艾尔,我还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不会像从前那么冲动。王悦和威汉的做法也许和你的想法有抵触,但你不能否认,没有他们违反命令私下用刑,卫霆不可能在凌家兄弟闯入救人之前出现。卫霆的意识苏醒,才改变了所有局势,其中有他们一份不可或缺的功劳。否则,我们家族已经一败涂地。」
「豪威,如果我像从前那么冲动,那么,现在我的矛头已经对准你了。」
「艾尔……」
「你真的以为我会不知道他们在执行谁的命令?你应该庆幸,我比二十年前要圆滑得多。我很明白现在有多少人对我和洛森家族虎视眈眈,现在不是兄弟阋墙的好时机。但是,他们两个必须死。」艾尔?洛森啡色眼眸深处闪过令人心悸的光芒,唇角勾起,淡淡冷笑,语调缓慢笃定地说,「你不是喜欢把人看成棋子吗?包括你的亲哥哥。很好,我们就看看这盘棋。威汉是一颗你很喜欢的棋子,他够忠诚,也够愚蠢,肯为你做任何事,王悦是一颗更大的棋子,已经爬到基地指挥官的官位上了,想必可以利用他手上的权力帮你做更多肮脏的勾当。而我,我这颗棋子的分量有多大呢?至少现在全联邦最有影响力的人,掌握在我手上。我手上的积攒的资源和人脉有多少,你就算不完全清楚,也应该有个大概估算吧。」
艾尔?洛森宛如电脑系统一样冷漠地分析一番,脸部俊朗的线条微微拉紧,透着让人不安的无情感。
「现在,下棋高手洛森将军,你必须选择弃子了。失去我,还是失去那两个,请考虑一下哪个损失比较小。」
洛森将军肩膀僵硬了一下。
片刻,低沉发问,「你这是暗示我,如果我不满足你的要求,你就要做出家族不可容忍的事吗?」
愤怒的目光看向比自己高大的艾尔?洛森。
迎接到的,是对方毫无愧意,凛然坚定的眼神。
「我也不是第一次愿意为了他背弃家族了。」艾尔?洛森微笑,「用这两条蠢货的命记住这一点,豪威,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在亲兄弟的份上警告你。我已经为了他被冰冻二十年,我不在乎为了他杀人,也不在乎为了他背叛任何人。我一点,也不在乎。」
洛森将军混浊眼眸蓦然暴起一团怒火,但转眼又消失了。
像一盏使用寿命快到头的电灯,在突如其来的高电压下,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而随即报废。
艾尔?洛森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选择,露出早就猜到的淡然表情。
「看来你现在还不舍得把我这颗棋子抛弃,很好。事情就这么定了,告辞。」艾尔?洛森转身走向房门,「如果你不忍心宰自己养的狗,我不介意代劳。当然,由我动手的话,他们死的过程一定比较长,而且比较痛苦。」
手按在门把上,他转回头。
「泰斯和他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你应该多少了解到一点吧。卫霆经历的事情,还真让我学习到很多让人痛苦的方法,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说完最后一句,艾尔?洛森举起手,指尖在帽檐轻轻一触,向脸色灰白的洛森将军行了一礼。
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刷得澄亮的小牛皮及膝军靴,包裹住结实的小腿,艾尔?洛森面容平静无波地走在军部大楼的走廊里,对经过身边时停下向他敬礼的军官们从容颔首。
人们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一点好奇。
甚至还有一点羡慕和崇敬。
在法律上拥有了凌卫的所有权利,如果转换为世俗的概念,就是他拥有了凌卫这个人。
凌家苦心培养了二十年才惊世绽放的前线指挥官,一朝转向,投入洛森家族怀抱,还当众声明愿意把自己交给艾尔少将,将引发军部高层新一轮斗争。
洛森家族必定水涨船高。
虽然刚刚狠狠教训了豪威一顿,让他明白以后不许对卫霆出手,还逼死他两员干将。
但是,兜来转去,豪威依然是最大的赢家。
所有人都是豪威利用的对象,自己、卫霆、王悦、威汉……他想让洛森家族一洗颓态,重掌军部三分之一,甚至超过三分之一的实权。
他做到了。
艾尔?洛森垂下眼,从自己胸前闪亮的徽章上扫过。
这是一个血腥的世界,人人都在疯狂厮杀,为了自保,不择手段。
区区少将可以单独掌握的兵力不多。
要保护卫霆不再被这个世界伤害,他必须争取更多权力。
军靴踏在光洁石砖面的有条不紊的清脆敲击声,忽然消失了。
艾尔?洛森抬起眼,扫视这个出现在走廊上,并且拦住他去路的军官。
「长官,」军官大概在三十五六岁的年龄,并不是菜鸟,但被艾尔?洛森若有实质的威严目光扫过,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紧张。他认真地敬了一个礼,尽量发音清楚地报告,「我奉命前来通知,你需要立即参加一个重要会谈,地点在军部大楼四十二层r090。」
「关于什么?」
「具体内容我不知道,长官,我没有那个权限。不过,这份命令由高端军备委员会签发。」
军官递过来加盖委员会印章的电子文件。
「嗯,」艾尔?洛森忽然露出高深叵测的微笑,「我知道了。」
◇ ◆ ◇
在记者们追逐艾尔少将的同时,凌家孪生子也颇受媒体关注。
和洛森家一样,凌家也有相当有效的屏蔽媒体的手法,所以到目前为止,可怜的记者们风餐露宿,到处埋伏,却一直没能让在凌卫事件中一直处于重要地位,曾经陪同他们的哥哥一起赢得前线战役的凌将军两位公子接受任何采访。
在美女主持人们根据风传的消息,拿着话筒焦急等待在军部大楼门前时,凌谦穿着度身定做,裁剪无可挑剔的昂贵西装,坐在常青星某处隐蔽而内部装饰风格华贵非凡的小客厅内。
「听说你们最近遇到了不少麻烦,凌谦准将。凌卫在中森基地的发言,让凌家挺头疼吧。也是的,毕竟是养育了二十年的孩子,不管对家里有多不满意,也该顾念一点养育之恩。才稍微有了一点成就,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转投别家,也太无情无义了。可是,我真的想不出,能在什么地方帮到你?」
凌谦把皇太子递给他的红酒一饮而尽,动作放浪不羁,彷佛代表了他心中一部分的情绪。
他最近严重失眠。
哥哥受了严重的伤,还在昏迷之中,竟然被那个洛森家的混蛋以联邦法律名义生生抢到洛森庄园去了。
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再没有得到哥哥的任何消息。
更不用说见到哥哥的面了。
被活活隔断,看不见又听不见的感觉,像锋利的钢丝在心上时时刻刻地拉锯。
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要是醒来时,发现我们不在他身边,会惊慌吗?
艾尔那条毒蛇会对哥哥做什么?
一闭上眼睛,这些问题就疯狂地往脑里钻,猜想的答案一个比一个可怕。
怎么可能睡得着?
凌谦默默把这些担忧和恐惧努力地放到一边,专心对付眼前的联邦王族继承人,和皇太子的好气色比起来,凌谦俊美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憔悴,但是那杯红酒帮了一点小忙。
酒精发挥作用,两颊慢慢浮现一丝血色。
酷似凌夫人的五官和肌肤,焕发出一种偏近中性,却又叫人不敢轻忽的俊秀邪魅。
「让我们长话短说,皇太子殿下。」凌谦微笑,「首先,我们先谈谈正t极一号防线战役的直播事件。」
「哦,是这个。」皇太子轻轻笑了一下,藉此打断凌谦的话,轻描淡写地说,「军部不是已经派人调查过王族吗?相信你应该看过报告了,准将。根据你们能收集到的证据上来看,王族和直播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凌谦耸了耸肩。
「其实,就算有证据证明是王族做的,军部也很难把女王陛下和您怎么样。能给你们什么罪名呢?公开泄露正在发生的战争?和帝国串通发布直播?呵,我们打赢了这场战争,坦白一点说,直播事件对联邦有功无过,至少它极大鼓舞了联邦人的士气。」
「不管有功还是无功,还是和王族没有关系。」
「你撇得真清啊,皇太子殿下。」
「围绕这件事,军部的调查官已经给王族增加了很多困扰。」风度越发迷人的皇太子,韩特?菲勒,露出了一点矜持而优雅的不耐烦,「我还以为你特意过来,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和我谈。直播的事,除非你找到确凿证据,否则,就请不要再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了。」
「我确实没有王族制造直播事件的确凿证据。」
「那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幕后黑手是您那位伟大的母亲,这个大家心里有数。」
皇太子沉默一下,缓缓收敛了脸上的微笑,彷佛尊严受到了冒犯。
「请注意你的言辞,准将。再这样无礼诽谤女王陛下,我会亲自向军部提出严正抗议。」皇太子沉声说。
「监于我找不到这方面的证据,所以,好吧,我向您赔礼道歉,尊贵的殿下。」凌谦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点诡异,「不过,我和我的弟弟凌涵,对直播事件进行过一番讨论,然后得到了一点有趣的结果。您有兴趣听一听吗?」
他的笑容让皇太子有所警惕。
彷佛什么不好的预兆,在心里跳动了一下。
韩特?菲勒叹了一口气,「请说吧,不过,请尽量简洁一点。女王陛下说过,今天希望我陪她共进午餐。」他抬头看看墙上的名贵挂钟。
「遵命,殿下。」
凌谦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稍稍把上身前倾,直视隔着一张小茶几,坐在对面古典风格沙发上的王族重要成员。
这种姿态,显示了重头戏即将来临。
「我和凌涵讨论的前提,是女王陛下一手制造了直播事件。」
「这……」
「这只是假设性前提,我再次为对女王陛下的不敬猜测致歉。」凌谦的道歉很明显的毫无诚意,继续说,「可是有一个问题,就算王族有办法从新凌卫号上得到摄像头信号,但那信号是怎么传播回来的呢?隔着如此遥远的星空,信号会不断衰弱,需要大量散布在太空中的折波转接器。」
看见皇太子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凌谦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虚压一下,彷佛请他继续耐心听下去。
「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殿下,民间商业组织也可以使用折波转接器,这并不违法。但是,就算这个一手策划了直播事件的幕后人,拥有大量的折波转接器,信号还是无法传送回来。因为它无法通过军部设下的空间信号拦截网。有趣的是,」凌谦盯住皇太子天蓝色的眼睛,像期待着享受里面即将出现的惊恐,一字一顿地说,「信号居然平安无恙地通过了。」
房间一下子死寂般的安静。
片刻后,皇太子镇定地笑了笑。
「你说这番话有什么意义呢?准将。我已经再三申明,王族和直播事件无关,更加不知道什么信号拦截网。」
「是吗?不过这番讨论给了我们灵感,按凌涵的说法,既然从直播信号那边找不出破绽,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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