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扶起妈妈。
男人似乎对银行里的钱很期待,他把现金塞进自己的裤兜,用左手拍了拍女人的脸,“你最好聪明点,不要耍我,不然我会抱着你和你儿子一起死!”他冷冷地说。
王哲感到母亲哆嗦了一下身子。
“小杂种,你给我把吃的搬上车去!”说着他又拍了拍王哲的脸。
女人看看儿子,示意他听话。
王哲只好无奈地看着妈妈瘸着一条腿收拾好大包的吃的,把爸爸的衣服也装了一大包,让王哲给这无赖拎到车上。
无赖打开车门,让王哲把东西放好,自己在车下抽烟。王哲在后座上看到一个绿色的书包,那个书包他见过好几次。
他见背这个书包的女孩上过几次爸爸的车,虽然谁也没说,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姐姐。
王哲控制不住地打开书包,他看到里面没有常见的课本、笔记本或是笔袋这种文具,只有一个摔断腿的眼镜,这个眼镜他也见过,也是那个女孩的,还有一架相机和一个薄薄的小相册。
他鬼使神差地把眼镜和小相册掏出来,塞进自己的校服怀里,里面有一个他拜托妈妈给钉的内袋,平时用来装香烟和其他老师不让带进学校的东西,此时派了大用场。
他赶紧拉上校服的拉链,却冷不防地被人从身后拽了出来,“妈的!小杂种,你他妈干什么呢?”
男人抓住他校服的后襟猛地一拉,王哲整个人往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用手捂住肚子,其实是按住内袋里的东西,怕掉出来被男人发现。
男人欺身上前,一把扽住他的领子,把他拉起来,“你给我小心着点,你要敢瞎说八道,我就扒了你的皮。”
那个女孩的东西怎么在他车上,想到这老畜生不知道还做了些什么,王哲内心一股邪火直往上窜,他用手摸到兜里的半块碎瓷,他攥在手里,冲着男人的脖子划过去,男人侧身一躲,他刚举起右手,就好像扯到了伤口,嘶地一声。
王哲看准时机,又上前一步,瓷片擦着男人的脸划了过去,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草!一个两个的,他妈的小杂种!”男人恼怒地把王哲推到地上。
这是户外不是家里,两个人激烈地动作很快引起了注意。一个出来倒垃圾的老大爷,从单元门里闪身出来,“小伙子,这是怎么了?不听话,被爸爸揍了?”
王哲倒在地上正和赵力强怒目相视。
见到有人出来,赵力强用手指指王哲,威胁着说:“你给我记住!以后有的是时间。”说完,他扭头开车走了。
老大爷这才过来,伸出手扶了一把王哲:“孩子,你可得好好读书,别招惹这不三不四的人。这是让我遇上了,碰见别人,你就不定怎样了。”
王哲望着车子的背影,又摸摸怀里的东西,刚刚强打的勇气呼得一下跑光了。只剩下说不出的恐惧。
他隐隐有种预感,今天开始自己的生活就要不同了。
莫嘉欣又收到了一个快递。这是这个月第二个。这次快递的内容要轻薄很多,只是一张照片,装在两个硬纸壳做成的简易包装里,外面层层叠叠地缠了一圈又一圈的透明胶条,外面是一个黑色的快递包装。
快递单上的寄件人写的是赵强,地址是同城的郊区,电话是一个手机。
莫嘉欣记得他分明是叫赵力强。这个名字她永远不会忘记。对莫嘉欣而言,他就是催魂索命的黑白无常,他所道之处都是死亡,带着她所不愿记起的那些如同噩梦般的往事,带着深深的负疚,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曾经她恨过父亲,可是父亲死后,她开始无比的痛恨自己,到现在她转移了一些恨到王哲身上,这多少让她感觉好受了一些。
当然,她也恨赵力强,但比起恨,她更多地感觉是害怕。过去四年她都生活在这种憎恨和恐惧之中。
就像一把斧头悬在空中,不知何时要落在脖子上,但是真的来了,她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她知道一切都要有个了结。
如果她想要方言,想要进入一个美梦,那她首先得终结一些噩梦,了断一些仇恨。
她拽开那如蚕茧一般密实的包装,抽出一张薄薄的照片,一个苍白的如同影子似的身影出现在莫嘉欣眼前。
那是一个教室里,一个女孩正在低头写字,她苍白的颈子装在白色的衬衣了,泛着棕色光泽的头发上有一圈朦胧的光晕。
莫嘉欣又回到了当时的情景,她独自一人站在昏暗的走道里,向教室里张望,和走道不同,教室的窗户全打开了,灿烂的阳光跟不要钱一样,大把大把地洒见来,铺满了整个教室,那个人就坐在第三排,她面前是本摊开的大书,她带着白色的耳机,正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莫嘉欣偷偷地按下了快门,她永远的留在了自己的相机里和脑海里。
她把相片放过来,那后面写着几句话:“5月4日,天气很好,心情很坏。
你不是说要考研吗?原来是要去国外读书。我还想着要跟你读一个大学,只要能这样看着你就够了。可是这样也不行吗?我不想让你走。可我总也追不上你的步伐。”
莫嘉欣苦笑了一下,她用手摸着有些模糊的句子,“谁能想到呢?最后是你留下了,而我却离开了。”她心里默默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就像以前拿着这些照片常做的一样。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这次我不想走了。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永远永远。
第13章 第十三章 喜阴植物的对话
王哲攥紧了拳头,注视着赵力强的车开出去。他没想到这么快,这个人就找上门来。
他得好好跟莫嘉欣谈谈。
王哲敲开了1002的门,莫嘉欣看到是他愣了一下,并没有让他进来,反而自己闪身出来,回头对屋里喊:“方言,我下去买包烟,一会上来。”
“奥,快点上来!”方言的声音传出来。
王哲扭头打开自己的房门,让莫嘉欣进来。
莫嘉欣环顾四周,自从王哲搬来这里,除了拿快递的时候会站在门口,她还从来没有进来过。
王哲打开客厅的灯,阴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一幅深色的窗帘半拉着,整间屋子除了沙发、餐桌和单人床,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与屋内的简单到极点的家具形成对比的是,凉台上的有一个光影旖旎的雨林缸,各种喜阴喜湿的植物在里面恣意地舒展,散发出一种妖娆诡异的美感。
只要走进这间房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被这个雨林缸所吸引,径直向它走去,站在它面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些湿漉漉的青苔和茂密的蕨类植物。
莫嘉欣知道王哲一直在打工,却没想到他把钱都花在了这方面。
“姐,喝水吗?”王哲从饮水机那接了水递给莫嘉欣。
莫嘉欣微微地蹙眉,无声地接过水。
她侧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站着的这个男孩,瘦削地脸型,杏眼长眉还保留着一些孩子气,可是挺立的鼻梁和刚强而泛青的下巴却昭示着他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
他只有脸型长得像那个人,五官他还是长得像他妈妈。莫嘉欣又确认了一次,心里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又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她坐上一辆出租车,请司机跟着爸爸的车,并不久,也就十几分钟,就看到他在路边停下了,那是一家宠物商店,他下车买了两条金鱼还配了几根水草。他满意地拎着袋子查看,一个少年在后面飞奔过来,“爸爸!”一下撞在他身上,少年的手臂挽着男人的肩膀。莫嘉欣看到爸爸侧过头露出了笑容,还给少年看自己手中的礼物。
那亲热地一撞撞碎了莫嘉欣内心里最后一点希望,那些无法解答的困惑,她瞬间就有了答案。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她问过自己无数遍,难道只是因为不能离婚?为什么?后来她才知道了,那时候爸爸的公司负债累累,无法承受两个家庭的开支。所以他做了取舍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内心空空如也,所以不会受到伤害,可是没想到她还是感到了像烈火焚身一样的剧痛。
现在这种剧痛似乎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淡化了,却还是从心底深处隐隐约约地传来,特别是当她面对这个脸型和自己一样的男孩时。
“姐!”面对莫嘉欣有些茫然地眼神,王哲又叫了她一遍,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王哲知道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在人前不要这样叫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莫嘉欣盯着雨林缸端起杯子把凉水一饮而尽。
王哲低下头,他当然知道。而且不是只有莫嘉欣对父亲的行踪产生过好奇,他也曾寻着一点线索,在私立高中的门口,见到那个不苟言笑的小姐姐,背着一个绿色的书包,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坐上爸爸的车。
所以他当然明白莫嘉欣对他的怨恨。可是他更知道从某一刻起,俩人的命运已经交汇在一起不能分开了。
可能是在爸爸死后吧。那时妈妈要跟赵力强走,时间太紧了,首要的问题是怎么处理这个未成年的儿子。王哲一路上拼命挣扎还是被她又拖又拽地带到了爸爸的另一个家。
王哲记得妈妈扒住门框对莫嘉欣说,“让我们进去!”
莫嘉欣无奈地叹口气,转身让开门,让他们母子进来。“如果你们是来分家产的,我想你们要失望了,他的公司欠了不少钱,他的股份和房产都要用来抵债了。”这个18岁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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