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
中午还是暖阳,午后不久就开始下起大雨来,冰冷的雨水如倾倒一般砸下,一时间居然不肯停歇,陆源回到家,看到母亲没有出摊,这种天气,确实也不大会有人愿意停下来吃东西。
“嗯,洗手,准备吃饭,今天蒸了条你最爱吃的鲫鱼,黄婶说是本地鲫鱼,比外地鲫鱼要贵三块一斤呢!”
黄秀珍一边笑着对陆源说话,一边从厨房里将菜捧出来。
刚在说话间,陆天明也回来了,虽然带着雨披,但骑着电动车,还是不能完全遮住身体,半边衣服都湿透了,头上也满是雨水。
黄秀珍连忙从房间里找出块毛巾,拿给陆天明,急声道:“快点擦干,换个衣服,别感冒了!”
陆天明有些疲倦的接过毛巾,朝卧室走去,低声嗯了一声。
饭桌上,照例是两碗荤菜都放在陆源的面前,陆天明和黄秀珍只是偶尔去夹一筷子。
“对了,陆源,好像期末考试已经考过了吧,成绩……”
陆天明才问了一半,就感觉自己的脚被踢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发现黄秀珍正在朝他使眼色。
“先吃饭,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聊!”
黄秀珍敲了敲碗,开口道。
陆天明身上的传呼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开口道:“我先去回个电话。”
2001年,传呼机在南方城市已经开始没落,很多收入不错的人早就换上了诺基亚或者摩托罗拉的手机,不过动辄几千块一台的手机,对于陆家而言,还算得是个奢侈品。
陆源家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所以也没有安装电话,想回个传呼,还得跑到几百米外的小卖部。
见到陆天明出门,陆源笑了笑,开口道:“妈,你这是怕我爸听了我成绩难受的吃不下饭?”
黄秀珍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妈相信你会努力的,成绩这个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上得去的。”
“妈,这次期末考,我还真考的不错!”
陆源索性放下筷子,低声道。
“真的?考了第几名?”
黄秀珍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开心的问道。
陆源嘿嘿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班里考了第一?进步这么大!”
黄秀珍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居然显得有些雀跃,她知道陆源的班级是普通班,绝大部分学生成绩都比较差,但陆源能考到第一,至少十二中的公费线就能过了,说不定连三中都有可能。
陆源摇了摇头,轻轻的道:“全校第一!”
“……”
黄秀珍瞬间沉默了,脸上的笑容也缓缓的消散,如果说考班里的第一,凭着陆源以前的基础,加上最近段时间的努力,黄秀珍相信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全校第一……这完全不可能!
见到母亲的表情,陆源知道她肯定是不信了,这种情况确实放在任何身上都是难以相信的。
他刚想说话,却看到陆天明从外面打电话回来了,只是他的表情十分复杂,甚至带着一丝诡异,有狂喜,又似是不信,还有迷茫。
陆天明一进门,直接就盯着陆源,问道:“你这次考了全校第一?”
从来都是沉默少言的甚至有些冷硬的陆天明,此时的声音居然有了丝丝的颤抖,虽然他已经接到了那个电话,但心中还是难以置信,只希望才陆源的口中亲自听到。
听到陆天明的话,黄秀珍也是一愣,她刚刚才听陆源说到这个事,只以为是调侃,想不到连自己的丈夫都这么问,难道?
陆源忽然有些猜到了是谁打来的传呼,他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是啊,我刚跟妈说起这事呢,她还不信……”
黄秀珍没去理会陆源的话,直接站了起来,身子朝向陆天明,有些慌乱的问道:“是陆源学校的电话?”
陆天明深深的吸了口气,回道:“是东湖国际实验学校的电话,说晚上要来我们家,希望陆源能去他们那里读书,到时学费生活费全免,还能给五万奖学金……”
东湖国际实验学校是暨东市最为出名的民办学校,规模非常大,从幼儿园到高中一条龙,他们每年都会出高价抢夺高分考生,当做学校的名片,消息也最为灵通,很多学校甚至才刚刚改完试卷,连名次都没有正式排过,他们就已经得到信息出手了。
他看了眼陆源,苦笑了一声,“说实话,我第一反应是对方是不是搞错了,到现在都有些蒙。”
听到陆天明的话,黄秀珍也瞬间懵了,只不过她回复过来的时间更快,毕竟在母亲心目中,自己的儿子总是最优秀的。
她直接转过身,紧紧抓着陆源的手,脸上尽是难以言说的喜悦,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脸庞上,已经有了两道泪痕。
而陆天明的眼中,也已经有些湿润。
在陆源的记忆中,自己的父亲,似乎从来都没有哭过,哪怕是当初借钱种苗血本无归,和人合伙做生意朋友却卷款跑路,这个坚硬如山的汉子,都没有红过眼圈。
此时,却终于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再世为人的陆源,心中却是异常理解陆天明和黄秀珍的心情,当初陆源以异常出色的成绩考入暨东初中,他们特意来市里租了房子,辛苦打工,唯一的希望就是陆源有好的成绩。
只可惜到了暨东初中后的陆源成绩一落千丈,每次过年回老家时,已经有人指指点点,说陆天明夫妻是傻的,白花这么多钱。
种种冷嘲热讽,以陆天明的骄傲,也只能默默忍受。
现在陆源忽然考出了这样的成绩,他们心中的情感,实在是难以言说。
“先吃饭,菜都冷了!”
黄秀珍忽然开口,打破了房间中的沉默,夹起一块鱼肚上的肉,放到陆源的碗里。
“对,先吃饭!”
陆天明转过身,抹去眼角的泪水,大声道。
简陋的房子中,平淡的饭菜,但却涌动着最为平凡的幸福,此时陆源的心中,只有一种平安喜乐的感觉在蔓延。
自己重新回到现在,就是只要你们幸福!
第十五章 只要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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