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人员走动，觥筹交错。有的人大笑出声，有的人窃窃私语。
    还有一些人，已经在偷偷观察白拿铁，观察这个总城的新贵。
    突然，看到麻五，凑到了白拿铁身边。
    都在同个圈子, 很多人认识麻五。
    这家伙来自藤甲六城，最近一直在总城活动，想卖掉六城特产的麻痹毒刺藤蔓。
    但是他的产品，问题略大，一直没卖出去。
    他想去坑白拿铁？
    “呵，有点意思。”
    “看看白拿铁如何应对。”
    “麻五别推销不成, 反惹一顿揍。白拿铁揍他，那他也只能白拾着。”
    ……
    有些人准备看戏, 但也有人，立刻大步上前。
    “白兄，这麻痹毒刺藤蔓，不能买啊。
    “有坑！”
    麻五正在热情推销，听到这句话，立刻怒目圆瞪，看向来人。
    看清来人之后，立刻又把瞪圆的眼睛，给眯了回去，重新摆出谄媚的笑脸。
    原来，来人赫然是卢家的第二号人物，卢书。
    卢书可以随便得罪麻五, 但是麻五不敢得罪卢书。
    却见卢书凑上前，冷冷一笑。
    “你小子，还真是咸鱼搁水缸里, 不知道死活。
    “白中尉也敢坑？”
    白拿铁思量片刻, 很快明白过来。
    这麻五的产品，所谓的“麻痹毒刺藤蔓”, 是有问题的？有坑？
    卢书介绍过自己，开始讲麻痹毒刺藤蔓。
    “……那种藤，是六城新研究出来的。
    “产量不高，造价不低。
    “硬要说，毒性也足够强。
    “但是，从毒刺藤蔓到毒药，需要一个浓缩炼制过程。
    “这个浓缩炼制过程，非常麻烦！而且容错率很低！
    “中间稍有差池，炼制就会失败，大把的藤蔓，大把的钱，就变成水漂。”
    卢书说完，旁边的麻五，已经满头冷汗。
    “这……我寻思……白中尉不是要开发新藤甲……
    “他不需要炼制毒素啊。”
    又有一人走上前，他瘦瘦高高，头发花白，是个清癯老人。自我介绍，名为“张大龙”。
    “白中尉, 早就该认识你了。
    “但这段时间，一直在武器作坊那边忙。哈哈。”
    张大龙，就是总城分管“加工作坊”的, 大尉！
    实力强，而且位高权重，算白拿铁的顶头上司。
    “关于新藤甲开发，这方面，我可以给你说说。
    “这件事，恐怕确实不容易。
    “藤甲九城已经有几百年历史，几百年来，其实断断续续，关于新式藤甲的探索和研究，一直没断过。
    “但是，我们现在的产品，现在这款藤甲，你知道开发周期多久么？”
    张大龙咧嘴一笑。
    “就现在这款，制作麻烦，性能也没那么出色，尚且耗费了七十年！
    “七十年里，不断研究，不断优化，不断改进，不断迭代。
    “所以……白中尉了解了么？”
    白拿铁点点头。
    果然，废土之上，想开发一款新藤甲，还是很艰难！
    但那与我白拿铁，又有什么关系？
    新藤甲开发不开发，成功不成功，都行，关键是，这个麻痹藤蔓，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浓缩过程容错率低？容易失败？
    无限续杯，专业浓缩！
    不管怎么看，这个麻痹毒刺藤蔓，都挺合适，可以拿下！
    白拿铁先谢过卢书和张大龙的好意，看向冷汗涔涔的麻五。
    “你先别紧张。
    “明天，带些麻痹毒刺藤蔓，去给我看看。
    “虽然你不厚道，但我看重的是货。”
    ……
    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但没成想，过了不久，麻五竟然带着麻痹毒刺藤蔓，回到宴会场中。
    “白中尉，您看。
    “这就是我们的藤蔓。”
    麻五从一个口袋里，拎出他的货。
    身旁的卢书和张大龙，都有点不耐烦。唯独白拿铁，把目光投过去。
    却见这种藤蔓，还真有点特殊。
    它确实有刺，而且它并非一根根，而是错综复杂，分叉交叠，连成一片网状。
    “网状藤蔓？”
    还挺少见！
    张大龙冷着脸，正要让麻五走。
    却听白拿铁，突然开口。
    “明天，你去藤甲厂，和孙厂长谈价格。”
    场中顿时安静。
    白拿铁真要买这玩意儿？
    没听到么，刚刚都说过了，毒素提炼很难啊！
    没听到么，刚刚也说过了，藤甲开发很慢啊！
    卢书和张大龙，面面相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有两种人。
    一种是傻子。
    另一种，是不差钱。
    白拿铁不可能是傻子。
    那就是……不差钱？
    转念一想，白拿铁确实有钱！
    他刚刚拿到一大笔军功啊！
    难不成，他要把刚到手的热乎军功，换成这种鸡肋麻痹毒刺藤蔓？
    ……
    麻五喜出望外。
    “好嘞，我明天一大早就去！”
    ……
    宴会场中，许多人都注意到，反应不一。
    有些人，心中满是嘲讽。
    “白拿铁这傻缺，还真是有钱没处花。”
    “搞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他图啥？”
    还有的人，心中难免震撼。
    “一件短期内不可能成功的事，白中尉就这样，真金白银往下砸？
    “这件事，他几乎不可能得到利益，不可能看到回头钱。
    “但他还是做了！
    “也许这就是信念吧。”
    ……
    一起喝了点酒，聊了会儿天，白拿铁去找到老营长，拉着他来到角落里。
    “您还需要老太太枣么？
    “速算药丸？
    “我卖您一些，周转一番。”
    老营长面色古怪。
    老太太枣、速算药丸这些，他当然需要！而且多多益善！
    至于钱，他手里更是不缺。
    关键……白拿铁这货，手里还有多少老太太枣？还有多少速算药丸？会不会太多了？
    却见白拿铁叹口气。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只能卖了祖传的最后一批老太太枣，最后一批速算药丸。
    “老营长，谢谢您了！”
    老营长翻个白眼。
    “上次卖枣、卖药丸的时候，你也说，是祖传的最后一批来着……”
    白拿铁面不改色。
    “害！上次搞错了！
    “我去祖传的木头箱子里，扒拉半天，又翻出来这一批。
    “这次真是最后一批了。”
    老营长点点头。
    “呵呵。”
    藤甲总城占地面积极大，城中心是高楼大厦，宽敞的马路和广场。
    向外走，建筑便越发稀疏，越来越多低矮的小楼，奇形怪状。
    某栋小楼中，破门破窗，此时正灌进来风雪。
    红主任带着自己的一群手下，正满脸郁闷，烤着篝火。
    “妈的白拿铁这狗贼，又是扮猪吃虎！
    “我现在明白了，陆一文和方一茜，还有红酒，到底是怎么死的。
    “都是被白拿铁，扮猪吃虎，给坑死了！
    “这狗贼，还真能藏啊！”
    红主任越想越生气，但又没啥办法。
    关键是，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推测，白拿铁现在是个中尉，也就顶破天了。
    凭啥变成大尉？
    难道这货，真的是个绝世天才？
    如果说白拿铁和她一样，出身疯病院，那就没所谓了，可以理解。
    关键这个白拿铁，明明只是个泥腿子！
    “不对！
    “难道这货，背后也有背景？”
    红主任猛然醒悟过来。
    “对啊，背后有人，那就一切都能说通了！”
    红主任出身疯病院，她见识过的，甚至比老营长都多。
    废土之上的千奇百怪的大势力，她多少都有所耳闻。
    甚至传说中的收容物，她在疯病院都见到过。
    传说中的邪神信徒，她也曾见到过。
    “这货背后到底是什么？
    “家族？宗派？传承？
    “总不能是收容物吧？”
    首先排除一个选项，绝不可能是收容物！
    如果和收容物产生牵扯，那白拿铁，绝不可能全须全尾到现在。
    如果和收容物产生牵扯，白拿铁身边，起码也要有百了八十起恐怖事件，千了八百个无辜死者。
    毕竟那些收容物，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主任越想越烦，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手机，给院长打去电话。
    “喂？
    “院长？
    “事情不太顺利，你能不能想办法查查，那个白拿铁，到底是什么背景？
    “他的升级速度，还有战斗力，都太古怪了，不正常！
    “初步怀疑，这货是哪家出来体验生活的少爷！”
    电话那头，院长的声音，不急不躁。
    “我已经问了一圈，没有问到。
    “这小子，要么是个野生天才，要么……就来自更上面。
    “你不用怕，尽管动手。
    “如果是野生天才，杀了就杀了。
    “如果是来自天空的大家族、大企业……那也没所谓，反正，我们已经得罪他了啊。”
    红主任愣了片刻。
    主任的话，好特么有道理！
    反正已经得罪了，还怕啥？
    就算服软，也消不了仇恨。
    两个人稍微聊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旁边的手下，问道。
    “红主任，什么叫来自天空的大家族？
    “啥意思啊？”
    红主任翻个白眼。
    “关你屁事！
    “来自天空的家族，就是字面意思。
    “我们这群土鳖，是住在地上的。
    “但是有些家族，真的住在天上。
    “别管那么多了。”
    计划还要进行。
    【随心之人】的嗅觉因子，已经被镇守犬针对性记忆，队伍里大部分人，都不能再进入藤甲总城。
    “白干，你去吧。”
    队伍里，不止有【随心之人】，还有【化工厂】，红酒先生的师弟，白干先生。
    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只是红主任知道，他脑袋上乱蓬蓬的头发，是假发！
    假发下面，他的脑袋壳，是玻璃做的！
    脑袋壳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药剂。
    “我们要找的‘不老甲’，估计是放在总营里，那个胖子亲自镇守。
    “但是，那胖子是【青泉武圣】，真打起来……我也没有十成把握。
    “白干先生，麻烦你，去肉联厂。
    “我们按照计划行事！”
    白干先生点点头。
    ……
    藤甲编织厂。
    仓库外，大雪纷飞。
    仓库内，热泪盈眶。
    几个资深技术工，看着仓库里的麻痹毒刺藤蔓，看看旁边的白中尉，心中的感慨，无以复加！
    大家都知道，研发新藤甲，耗时长，成功率低。
    但是，白中尉还是一次次，真金白银往里面砸！
    过去的这些年里，他们也曾尝试开发新藤甲，但能拿到手的，都是便宜藤蔓，都是大路货。偶尔有高端货出现，也都寥寥几根，根本不足以应付开发过程的实验和消耗。
    但是，白中尉大气啊！
    直接一垛一垛，买来高端藤蔓！
    这是怎样的决心和意志？
    这是怎样的气势和魄力？
    老张叹口气。
    “白中尉，我们无话可说，一定会尽全力！”
    白拿铁摆摆手。
    “不要有太大压力，该怎样工作，就怎样工作。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更好的开发条件，但我不要求成果。
    “明白不？
    “我再说一次，我不要求成果，你们不要有太大压力。”
    几次三番强调，送走这些人。
    白拿铁看看堆满的麻痹毒刺藤蔓，掏出无限续杯。
    “先用掉六成，制作子弹！”
    六成制作的子弹，已经足够多了。
    甚至用不完，就会更新换代。
    比如最早的火药子弹、煤炭子弹，早就丢在箱子里吃灰。
    剩下四成，主要是摆在仓库里，掩人耳目，装样子。
    至于藤甲开发……那根本用不了多少，而且也不可能开发成功，就当哄哄厂里的工人们。
    反正这些资源，来的都容易。
    而且白中尉不差钱，不在乎这一点点东西。
    ……
    这次的藤蔓，和社恐靴子，没太大关系了。
    “虽然吃了，也不一定中毒。
    “但是……还是算了吧。”
    不能往肚子里吃，就只能制作子弹。
    白拿铁蹲在仓库里，推出一枚新制作的子弹。
    只见这枚子弹，极其特殊！
    它竟然是半透明状，能看到里面，有液体流动！
    一枚子弹，就像一枚小试管，里面装着药液。
    “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会有很恐怖的毒性么？”
    不知道毒性究竟如何。
    但尴尬的是，也没法实验！
    用这玩意儿打鸡么？
    鸡的体型太小，随便一点药性，鸡就扛不住。
    打个牛？
    可是这子弹有毒！
    用牛试子弹的话，一头牛身上，上千斤牛肉，岂不全都浪费？
    “尴尬了……要不回头，去肉联厂看看，有没有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