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宅屋
首页四合院之饮食男女 第1053章 造化弄人

第1053章 造化弄人

    “怎么回来这么晚?”
    李学武刚进院便见着母亲站在门口张望着,看见他以后不由得埋怨一句。
    “就算有工作要忙也得提前言语一声,我好准备晚饭啊”。
    “呵呵——厂里有点事”
    李学武笑着搂住了母亲,跟路过的老七点点头,回应了他的招呼。
    老七招呼过后却是没就过去,而是冲着他悄悄问道:“是三产管理处的金耀辉死了吗?”
    听他如此说,李学武叽咕一下眼睛,可这会儿母亲已经明白过来了。
    她紧张地看着儿子,很怕有什么事会招惹上李学武一般。
    李学武本就想让母亲知道工作上的事,根本没啥关系,还惹得她的担心。
    但老七已经说了,他也只好点头道:“人跳下来的时候就不行了,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甭出去胡咧咧”。
    “你放心!七哥这嘴有准儿!”
    老七一摆手,好像得着什么喜事了似的,跟他说过一句颠颠地往外面去了。
    “没事吧?怎么就死人了?”
    刘茵把着儿子的胳膊道:“你回来这么晚,就是处理这个了?”
    “甭担心了妈,是厂里的干部犯错误,畏罪自杀,跟我没关系”
    李学武拍了拍母亲的胳膊,道:“您收拾得了吧,我帮您拎着,咱们这就上车回家”。
    “早就收拾好了,等你也不回”
    刘茵正说着,见着闺女李雪进来,又是埋怨道:“你哥忙,你也忙咋地,这家都不知道回,饭也不吃了?”
    “妈,您就见着我哥忙了,没想想他们领导开会,我能提前走啊?”
    李雪无奈地抱住了母亲,瞅着二哥道:“都处理完了?没担着责任吧?”
    “人没了就是大事,谁能脱了干系,多少有点管理责任”
    李学武长出一口气,道:“要是害怕,绕着点那边走,晦气”。
    “快别说了,你不说我还不怕”
    李雪抿了抿嘴角,道:“他们都趴着窗子往外看,我正写材料呢,没见着,谁是可吓人了”。
    “人云亦云,脸着地的,保卫和厂医院拉走的,谁看见了?”
    李学武微微挑了一下脑袋,示意她道:“说他没啥意思,当个警醒得了,这件事明天会有个统一的口径”。
    “这就是你们开会研究的?”
    李雪也觉得没意思,撇撇嘴,揽着母亲的手进了屋。
    “才下班啊?吃晚饭了吗?”
    老太太正抱着李姝坐在餐桌旁喂饭,见着孙子进来便问了一句。
    李学武给闺女笑了笑,回了老太太的话:“还没下班呢就叫开会,开完了会紧忙往回跑,就怕你们等着急了”。
    “你妈等急了,怕你有事”
    老太太将不吃了的李姝递给李学武,道:“去吧去吧,跟你爸爸回家去吧,一见着你爸比谁都亲”。
    “她可不是,你瞧她心眼子多”
    赵雅芳哄着怀里的孩子,笑着对老太太说道:“刚才就惦记着她爸,那是怕她小姑先回来呢”。
    “是嘛——”
    李雪故意吓唬李姝道:“早晨你跟我说啥了,你还记得不!”
    “呀——啊——!”
    李姝从老太太怀里出来,被爸爸抱在怀里后就紧紧地搂着爸爸脖子。
    她以为自己鸟悄的不说话,大魔王就发现不了自己,更想不起自己来。
    可谁叫伯娘提醒了,大魔王来抓她的手,这给她吓的。
    小孩儿的嗓门也亮,搁在耳边都直觉得震得慌。
    李学武抱着她往后躲了躲,她可有的靠山了,见着小姑姑追上来,伸着小手就要抓挠过去。
    而等李雪打她屁股,那小嘴也是不让人的,喳喳地喊着臭姑姑,还喊着打,可越喊越挨打。
    “逗她干啥,闹不闹腾”
    刘茵将收拾好的行李拎了出来,给李学武问道:“我们都吃了,你在这吃一口咱们再回呗”。
    “别了,司机还等着呢”
    李学武给母亲示意道:“我没说不回去吃,家里一定留饭了,您要是没啥拿的,咱们这就走”。
    他抱着李姝去里屋拿了包裹她的大衣,把闺女塞进衣服里,抱着递给了母亲,自己接过她的行李。
    “拿的啥啊,这么沉?”
    李学武早就看见了,一大包东西,觉得没多沉呢,一拎就沉手了。
    “这就要走啊二哥,咋没在这吃呢?”
    跟东院刚过来的姬毓秀笑着逗了逗只留着眼睛在外面的李姝,又跟李学武招呼了一句。
    李学武指了指外面道:“家里还等着呢,我这开会开晚了,你这是早下班了?”
    “现在正常点了,倒是轻松”
    姬毓秀把李姝接了过去,抱着出门送他们,嘴里说道:“晚上回来帮妈装的咸菜和鸡蛋”。
    “拿这玩意干啥啊?”
    李学武无奈苦笑道:“家里啥都有,我又不喜欢吃鸡蛋,您给顾宁拿咸菜还行”。
    “去——!没正型~”
    刘茵笑着拍了他,道:“鸡蛋是给小宁的,咸菜是给我自己准备的,要吃不惯你那的酱,我就吃点咸菜”。
    “瞧您说的,这是去二哥家受苦去了?”
    跟着送出来的李雪捂着嘴笑道:“快别叫人听了去,否则人家还以为我二哥不孝顺,去家了只给您吃咸菜呢”。
    “哈哈哈——就你最能说!”
    刘茵笑着点了点闺女,道:“要说吃啥,我都不觉得,我就觉得这咸菜下饭,好吃”。
    “去了您可别这么说,要叫二嫂多心的——!”
    姬毓秀玩笑道:“瞧见婆婆不吃菜,光吃咸菜,是不是嫌弃家里伙食不应当啊,口味不合适啊”。
    “叫你们说的,小宁就是那人?”
    刘茵笑着瞅了瞅儿子,道:“瞧见你们二哥好,就算去家里吃咸菜我都乐意,都觉得开心”。
    “那得了,咱家上顿咸菜,下顿咸菜,顿顿吃”
    李学武笑道:“等您回来的时候,咱家都成燕瘪谷了”。
    “呦——!这么热闹!”
    傻柱背着手正跟一大爷一起走进来,与李学武几人撞了个对脸儿。
    他瞅见李学武了,笑着问道:“干啥,这就要走了啊?还没带会儿呢,着啥急啊!”
    “你吃完了是不急,我这可刚下班,饿得急了”
    李学武将手里的行李交给了进门来接的韩建昆,给一大打了声招呼,问道:“你们这是吃完了溜事儿去了?”
    “跟胡同里走走,天儿暖和了”
    一大爷笑着逗了逗李姝,让着一家人过去了,还跟刘茵说了两句。
    打下午院里人就都知道了,刘茵得着空了,得去李学武那边照顾孩子。
    即便是家里有秦京茹帮忙了,当奶奶的也终究是放心不下孙子。
    更何况从流脑宣传起来,一晃得有小半个月没见着孩子了,都知道怪想的。
    所以院里人进进出出遇见的,都跟刘茵打招呼,问着。
    刘茵也是满脸笑容地回复着,得着孙子了自然开心,能得儿子依赖,更让她满足。
    是以李学武还站在垂花门那跟傻柱和一大爷说着话,她们娘几个抱着孩子已经往外面走了。
    “开会是因为下午的事?”
    傻柱挑了挑眉毛,见着沈国栋从倒座房里出来,接了他扔过来的烟。
    “要我说啊,跟你们都没关系,是他自己找倒霉!”
    “咋地?听说厂里出事了?”
    沈国栋肩膀上披着衣服,趿拉着布鞋站在屏门处询问着。
    “没啥事,都处理完了”
    李学武的回答一向是往下压,绝对不会往高挑。
    这会儿见着沈国栋出来,便瞅了眼倒座房问道:“大姥和二爷没在家啊?”
    “带着小子们洗澡去了”
    沈国栋点着了烟,伸手提上了鞋子道:“我也是下午才听柱哥儿说的,说是三产那边有人死了”。
    “早就开始调查的案子了”
    李学武摆摆手,拒绝了他刚想起来才递过来的烟,道:“少抽点,年轻轻的,哪儿那么大派头子”。
    说完又解释道:“跟业务没啥关系,三产那边暂时还是吕培忠负责,不会耽误对外合作的”。
    “所以说还是要换人?”
    他们正说着,东屋里本来黑咕隆咚的,突然有人推开了窗子,给李学武差点吓一跳。
    雨水胳膊撑着窗台跟他说道:“我早就给管理处提过意见,乱指派人事,还大面积调整技术管理人员,可没人理我”。
    “行了,他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学武挪着步子侧了侧身子,正对着雨水,她又是趴在窗台上,车灯有点晃眼睛。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动作,雨水赶紧站了起来,倒是没惹得别人注意。
    一大爷讲了两句车间里关于这个的闲话,得了李学武的解释,点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
    倒是傻柱,一个劲儿道着活该,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金耀辉给李怀德当秘书的时候,得罪他了。
    傻柱反正没说,可李怀德得意他的手艺,定是没少指使他。
    厨子嘛,肚子大脑袋小,说不定就怎么跟金耀辉僵持了。
    倒也不是他喜欢看热闹,落井下石,是有雨水这边,他倒是想着金耀辉为难雨水,是跟他有关系。
    要不怎么说这人心太大了,让他想点啥事可难了呢。
    就金耀辉那个位置,也不至于因为跟傻柱的一点点过往而追究到雨水那去啊。
    纯粹的利益关系,也是竞争关系,跟私人恩怨没有关系。
    不过人都死了,他又懒得跟傻柱解释了,问了问他们家何壮的长得好不好,算是揭过这个话题了。
    傻柱一提起儿子,那自然是咧着大嘴笑的,嘿嘿嘿地说着自己儿子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胖乎。
    他也是没心眼子的人,说得高兴了,也忘了刚刚那一茬儿。
    还叫李学武有时间抱着孩子回来,到时候比一比,是李宁长的好,还是何壮长得好。
    李学武说他是狗肚子里别有二两油,不然非晃悠着满街都知道。
    傻柱倒是说了,大舅哥帕孜勒回来过两趟,看孩子,也是看妹妹。
    他亲自下厨掂对了四个菜,又陪着喝的酒,两人岁数差着不少,但相处起来都很融洽。
    也是看得出来自己妹子在傻柱这过得好,孩子长得也好,壮实,小腿儿可有劲儿了。
    帕孜勒一直忙着工作,来到京城后先是被李学武安排选招进东城治安大队,后又随着治安大队一起入伍。
    现在也有了副营长的身份,就剩下使劲儿卖力气了。
    在京城落了户,他又没成家,倒是不着急找房子住,有假期了也没休息,只是妹妹生孩子才回来看看。
    就算是工作单位离家近,可他经常带队上山或者长途拉练,任务又多,没时间往家来。
    回来也是就住个一晚上,就跟倒座房里,特方便。
    傻柱唠唠叨叨地给李学武说了不少,送了他到大门口。
    他不说了,沈国栋想说两句,刚起了个罗云跟着他学习情况的头,就给李学武给挡着了。
    “明天周六,晚上我去俱乐部那边,你也过去,有事去那边谈”
    李学武见着母亲和李姝都上了车,便也上了副驾驶,给沈国栋几人交代道:“晚上了,家里等着吃饭呢,我们也饿了,走了啊”。
    沈国栋几人在门口目送着指挥车离开,又说了会子闲话,这才进了大院。
    大院里,各家各户也是都吃得了晚饭,趁着现在天气不冷,有好串门子的,就往前后院的蹿。
    不过这年月点灯也是仔细,就算是小孩子点灯写作业,也要被母亲训斥。
    下午放学不回家做作业,出去疯跑,直等着天黑了,才想着熬电字儿写作业,好几家都有这样的唠叨。
    有日子过得仔细的,家里没啥事就都熄灯了,也不是就这么早躺下了,宁愿黑着屋子去外面站着也舍不得一个月那几分几毛钱。
    也有阔绰的,不在乎这么一点,就是为了家里亮堂,也是衬托着身份和气派。
    你家里常年黑着屋子,我家里亮堂堂,我家比你家过的好!
    老百姓过日子,不就在这一个比字上面嘛,比兄弟,比邻居,比大面儿,比对过得好了心里舒坦,比对过得不好得努力奋斗。
    瞅着人家比自己过的好了,得知道怎么赶上去,光眼气可不成。
    “颠颠儿的上了一个月的班了,人人指不上,钱钱的也见不着”
    三大妈侯庆华站在厨房里刷着碗,目光时不时地撇向耳房那边。
    她们家是要点灯的,即便是吃晚饭只点那么一阵也是要点的。
    闫富贵是人民教师,是有身份的人,哪能让街坊邻居看扁了。
    再心疼电字儿钱,也得撑住这最后的体面,尤其是他得听匣子音。
    你要说当老师的,闭着眼睛照着课本教就完了,以前行,现在不成。
    得懂国家大事,得懂社会形势,得学习新思想,新线路,不能做落后的教师,要具有先进性和进步性。
    平日里看报纸是一方面,及时收听新闻咨询也是必要的。
    闫富贵以前的眼力还成,戴着眼镜不耽误事。
    可一打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了事以后,他这脑子反应的慢了不说,这眼睛也日渐的不好用了。
    他也知道,应该去重新换一副镜片,可他舍不得钱,只能硬挺着。
    正听着三月份的形势总结呢,就听着厨房里嘚嘚嘚地磨叨着,他这个心烦啊,我听你啊,还是听它啊!
    “行了,甭磨吩了,啥用啊!”
    闫富贵不耐烦地说道:“早不是你允的,能有现在这腌心事儿?”
    “怎么就又怨上我了呢——!”
    侯庆华收拾完了厨房,走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手,道:“解放不是你儿子啊,你就要眼见着他出去冻死饿死啊?”
    闫富贵心里无数次想过这件事,都快想死了,听着老伴旧事重提,皱着眉头实在不想听了。
    没别的,厌倦了。
    侯庆华却找着发泄口了,摘了围裙气呼呼地说道:“只有这娶了媳妇忘了娘,就没有当妈的不心疼儿子的,再说他又是个……”
    她也是说得急了,差点把一家人的心伤说出来,瘸子这个词在他们家不能说,算是忌讳。
    这会儿自己给自己拐进了坑,侯庆华也是顿了顿,这才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说的没意思”。
    “不是给你交伙食费了嘛”
    闫富贵边听着匣子音,边微微皱眉道:“你还想咋地?哪那么多说的啊”。
    “我要是不说——!”
    侯庆华瞥了老伴一眼,道:“你知道她在厂里干啥活啊,跟谁接触啊,你要知道老二这个情况,真能养得住她?”
    “怎么又提起这茬儿了?”
    闫富贵气着关了收音机,小声说道:“人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人家消停的去厂里上班,见天的还得想着奶孩子,你这又哪根筋没搭对,挑这个干啥!”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往右边的耳房看了看,回头对着老伴道:“叫老二听了去心里不舒服,两人闹起来你就舒服了”。
    “我不舒服,怎么都不舒服”
    侯庆华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气愤道:“扯证就扯证,还发了什么喜糖,齁得她啊!也不嫌臊的慌”。
    “再说了,当初说好的,这工作就算是她要干,那工资也得是先交家里,把账顶清了再说”。
    “你看看现在,就交家里伙食费,剩下的都人家自己掐着了”
    侯庆华越说越来劲,指着门口道:“我要当初知道她起这个高调,我都不带答应老二的,怎么就这么缺呢”。
    “行了!好听是不是!”
    闫富贵听她越说越没谱,低喝一声训斥道:“当初是谁劝着我来着,自己现在犯迷糊是不是!”
    说完瞪了老伴一眼,道:“你要愿意看孩子就看,不愿意就别往跟前儿凑合去!”
    “还有!”
    他点了点厨房道:“你要愿意做这个饭,就收人家的伙食费,要是不愿意伺候着,尽早了叫他们自己立火”。
    “怎么立啊!就老二那身体!”
    侯庆华不满地说道:“我就说你找学校说一声,怎么就不能安排一下呢,你这么多年白干了?!”
    “你瞅瞅他累的,天天去蹬三轮,他蹬得动嘛他!”
    “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啥去了!”
    闫富贵也是怒了,拍着桌子道:“他闯祸的时候你惯着他,现在这苦活该他自己吃,是他愿意吃的,还是求着人家去吃的!”
    侯庆华被老伴说的一下子落下泪来,用围裙擦着眼睛,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前些日子,西院回收站悄悄放出话来,说人手紧张,街坊邻居家里有愿意干这个的,可以过去谈。
    带车子一个价,不带车子给配三轮车,又是一个价,反正有得赚,饿不死。
    只一个饿不死,在当下的四九城,对于年轻人,或者一些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无异于一口饱饭,一扇遮风挡雨的瓦。
    话只在邻居们之间传了,可还没往外去呢,这人就堵门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早先经常昂着脖子走路,最是瞧不起西院这些收破烂的闫解放主动找上门去了。
    他听着的最早,去的也是最早,见着沈国栋便痛快地说了自己的来意。
    沈国栋见他僵着的脸,以及紧张到颤抖的身子,问了问他的腿。
    到这,闫解放差点哭出来,使劲抿着嘴唇点点头,保证自己能蹬车子,能收废品。
    沈国栋也是真看出他为难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闫解放身上现在是一点傲气劲都见不着了。
    知道的他才十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二十七了呢。
    www⊙tt kǎn⊙c○
    站在倒座房的屋里,他得是做了多少心里建设,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丢掉了多少所谓的面子。
    除夕的晚上,叫葛淑琴领回了家,是葛淑琴抱着他的行李光明正大回去的那屋。
    他作为男人,既然给了嫂子一个承诺,他就得说到做到。
    糊火柴盒能赚钱,可现在越来越不好干了,能分给他做这个,还得是看他腿有毛病。
    可分到他手里的指标越来越少,光指着这个,根本养不了家。
    是,葛淑琴上班了,能挣钱了,那工资养他们一家三口没问题。
    可他是男人啊,现在孩子得有人带,葛淑琴上班的时候还得喂奶粉,以后这花销多了。
    他妈说了,不给带孩子,因为工资不交家里,她不愿意,也忙不过来。
    闫解放置气,告诉葛淑琴,安安心心去上班,孩子就交给他来带。
    葛淑琴也是真舍得下心,教给他怎么带孩子,便就去轧钢厂上班了。
    而闫解放则是在家一边伺候孩子,一边糊火柴盒,同时也在想着赚钱养家的办法。
    也是巧赶上了,听着回收站的信儿,他这心里折了一百八十个个儿。
    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真就抬腿迈步进了倒座房的院。
    他有准备被沈国栋轰出来,当初他可是没少背地里说这些人是破落户,只配跟破烂一起活着。
    结果呢,人家是收破烂的,可日子越来越好。
    他呢,教师子女,活成了狗样。
    所以也别说拉不拉得下脸了,他只想活着,等能养活自己了,再说脸的事。
    沈国栋很意外地看到他来,闫解放也是很意外地听到他痛快地答应了。
    心里五味杂陈,什么话都没说,第二天起来,早早地就把孩子用的东西准备齐了,放在三轮车上推着出了门。
    也就是从那天起,西院的三轮车又都派上了用场,就是周围的邻居,有老头的,也有小伙儿的,本着一口饭的目的,悄悄地踩了着三轮车。
    有没赶上的,后悔莫及,又庆幸不已,至少自己还能有机会等一等街道,万一有工作分配了呢。
    没管着别人,闫解放带着一个半岁大的孩子,在乍暖还寒的春天里,开始了自己的收破烂生涯。
    他腿脚不好,就多用一只脚使劲,孩子哭闹了,就下来先哄一哄。
    这四九城里的住户看低不看高,你家有钱有势,人家面上巴结你,可心里不认同你。
    但比自己不如的,这就要多一份善心,瞅着不能白瞅着。
    所以沈国栋给闫解放安排的片区,渐渐的就都熟悉了这个带着女婴的瘸子。
    不知道他叫啥,就都叫他瘸子,他也答应,笑着跟人说话。
    人家可怜他也好,照顾他也罢,这破烂倒是真不愁收,刚开始可能不熟悉,哄孩子也耽误时间。
    但爷俩都在外面吃,中午这段时间又算是找补回来了。
    也正是这份吃辛苦的劲儿,对收破烂这份行当也算是快速地入了门儿。
    起初一天也就能赚三两毛钱,没啥工资一说,回收站也不认他们是站里的人,只是借车外派任务罢了。
    收的多,收的废品价值高,赚的就多,懒了、耽误时间了,没收着好东西,那就赚得少。
    晚上按时间收车,回收站的规矩,不许晚点,否则要说,没收着,有卖的,也得赶紧回来。
    一周左右,闫解放爷俩一天能赚五六毛钱了,这就比糊火柴盒不少了。
    当然了,糊火柴盒是在家里,遮风挡雨的,比这舒服。
    关键是孩子受罪啊,但闫解放要坚持,葛淑琴就舍得。
    她就知道闫解放不会害了孩子,亲叔叔是一说,害了孩子她要不认他,两人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所以这个破碎重组的复杂家庭,竟倒是团结了起来。
    有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早出门,葛淑琴蹬着三轮车到厂子,闫解放在再蹬着往回走着收。
    赶上了就去轧钢厂里找葛淑琴喂中午一遍奶,还能在食堂跟着葛淑琴吃口热乎饭。
    赶不上了,跟谁家借点热水冲点奶粉就喂了孩子。
    你说这个时候有流脑?
    嘿!这早产的小女婴就这么跟她叔叔混着,没病没灾的,真是苦孩子禁活着。
    小一个月下来,爷俩儿没啥事,钱是越挣越多。
    从两、三毛到五、六毛,现在基本上稳定在八、九毛左右。
    一天八、九毛啊,一个月下来就是二十六七块钱,糊火柴盒可赚不到这么多。
    再说了,别看这收破烂的活干着,那糊火柴盒的活计也没丢。
    两口子到家紧着去正房吃一口饭,谁都没闲话说,吃完抱着孩子就回家,一个哄孩子睡了,随后跟着一起下地打下手。
    就那一个人糊口的火柴盒份额,哪里够两口子使劲干的。
    月底了,院里人有聚在一起扯闲话的,也有东家长李家短聊闲篇的,还有聚在一起打小牌的。
    只有这两口子还在忙活着。
    葛淑琴先是给孩子用温水洗了澡,哄着睡着了以后,下地拿了小本子拢了这个月的帐。
    “工资二十三块钱,收废品十七块八毛六,火柴盒十三块四毛七”
    她念叨着边写边算,道:“交家里伙食费早晚各一顿十二块钱,孩子奶粉钱……”
    零零散散加算减算,扣掉一家三口所有开销,最后还剩十一块三毛六分钱。
    闫解放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火柴盒愣了愣,随即有种想哭的冲动。
    终于啊,家里能攒下钱了。
    现在花费高主要是孩子得吃奶粉,他们两口子在父母家里吃交12块钱也多,也不多。
    葛淑琴中午要在厂里吃,他自己也要准备干粮,孩子一个月三盒奶粉,再加上其他生活琐碎。
    别再说什么他爹一个月三十二养一家人了,刻板印象害死人的。
    两口子挣的全加在一起都有五十多了,比他爹挣的都多了,为啥算到最后只剩下十一块多钱。
    很简单,这个年代工资是一方面,供给又是一方面,福利还是一方面,只有正经工作的人才赚钱。
    洗澡不花钱、看病不花钱、理发不花钱、取暖费不花钱……不花钱的福利太多了,钱也就攒下了。
    可葛淑琴刚上班,只能算机关工作人员,不是干部,也不是干事,就是干活的,所以最低工资23元。
    闫富贵三十多块钱,养大小伙子的时候费劲了,可供给粮没问题,再他从学校往回领的,加上家里早年的积蓄省吃俭用的也才这样支持下来。
    www⊙ ǎ n⊙ c○
    闫解放两口子搭伙过日子,第一个月,置办了这么多东西,能攒下钱,已经是能干又节俭了。
    他也是感慨着,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葛淑琴也是听着想掉眼泪,收拾了账本坐在凳子上忙活着糊火柴盒,整理好了情绪,这才念叨着哪样该省,哪样不该省。
    闫解放就坐在那听着,心里想的是,但凡他妈能帮忙带孩子,两口子还能多赚点。
    不过就算是现在,第一个月没攒下多少,下个月就多了。
    兴许得有二十块钱呢,一年就是两百四十块钱,十年呢。
    他以前可是没想过收破烂这么赚钱,光看着西院破落了,没想着人家早早赚下大汽车了。
    其实那车也不是赚来的,可他不知道,只是这么想着。
    回收站把三轮车借给他们也是要收一部分钱的,只是在回收废品的价格里要体现。
    其实大部分利润都让给了这些收废品的人,他们自己也很清楚。
    有小聪明的,自己去废品公司问了,也去其他回收站问了,知道这边压了多少价。
    要真是收到了废品往其他回收点卖,是能多卖几分钱,可回去怎么交代啊?
    一次两次的行了,多了人家也不干啊,车子白给你用啊。
    往废品公司,人家根本不搭理你,只收回收点送来的货,成车过磅。
    所以估算下来就没有啥意思了,小聪明也就都收起来了。
    回收站仁义,他们要是混蛋,这条胡同就别待了。
    这也是沈国栋为啥贴着胡同里招人的原因。
    那就说回收站让利这么多,是要做慈善吗?
    咋可能呢,再薄的利润也是对个人来说的,量上去了,钱也就赚到了。
    不然那三轮车空在那不也是空着嘛,白白丢失了市场,哪个多,哪个少。
    关键是用这些人参与到回收废品的行列,有效地降低了回收站众人的风险。
    就算是解决街道的就业困难形势,做了一点点慈善,也会有人记得他们的。
    回收站早就不指望着这个赚钱了,可得用回收站走账。
    所以,闫解放这些人可能赚得多了,但回收站永远不会赔。
    上班一个月,葛淑琴的状态也有所改善,没像过年时后的死气沉沉。
    闫解放问过她,在保卫处工作,是不是经常能见着李学武。
    葛淑琴回他,当李学武是干啥的,跟她一样跑腿儿打杂的?
    或者真当李学武跟这院里是邻居,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
    那是领导,保卫处实际的一把手,在厂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厂领导。
    经常见?
    开玩笑呢,副科长都进不去他办公室,先过副组长那一关吧。
    葛淑琴明白闫解放是啥意思,现在的关系尴尬着,尤其是李学武跟闫解成以前的关系。
    她没避讳自己以前的往事,可闫解放没问,她也就没说。
    这家里已经默契地形成了她当家做主的形势,一切都听她指挥。
    葛淑琴只告诉他,安安心心奔生活,啥都不用想,啥都不用问,他关心的那些人早都高高在上,他关心的那些事在人家那已经如过眼浮云。
    两人能走到今天,躺在一铺炕上,只能说造化弄人。
    而两人都是体会过生活的苦,更向往生活的甜。
    对于有些人来说,能好好地活着,就是一种甜了。
    ——
    “哎呦,好大孙儿哦”
    一进家门,刘茵便迫不及待地从秦京茹手里接过了孩子,哄着道:“可想死奶奶了”。
    秦京茹笑着跟她打了招呼,问了李学武两人,便去餐厅准备饭了。
    她不知道刘婶要来的事,不过也没啥意外的,奶奶来看孙子不是很正常嘛。
    直到韩建昆拎着行李送到了楼上,才算是让她明白了,刘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照看孩子呢。
    听见婆婆的声音,顾宁也从楼上下来了,笑着叫了妈。
    看着她穿的单薄,又叫刘茵好一阵关心,只说现在天气还凉,可得注意保暖。
    这话不深不浅,句句透露着关心,尺度刚刚好,让顾宁觉得婆婆真在意她。
    李学武叫了韩建昆去餐厅吃饭,同时也逗着李姝往餐桌这边一起玩。
    刘茵则是逗了逗孩子,就这么抱着进了餐厅,一大家人说笑了起来。
    对于韩建昆两口子在儿子家吃饭这件事,刘茵是问也没问,管也不会管的。
    甭说儿子有能力独立生存,就是家里这一摊子事,又有哪件事不是儿子主持办好的。
    韩建昆两口子跟着忙前忙后她看得见,更不会因为人家在这吃饭就想歪了。
    在这吃饭就证明人家忙到了饭点儿,能供得起手低下人那是儿子的事。
    出门前老太太还跟她笑着说了,到了这边可别多心,也别多嘴。
    婆媳两个几十年了,早都默契彼此了,这话是玩笑,可也是实在的。
    顾宁的性格比较敏感,也比较特殊,李学武又是忙工作白天不在家,压力也很大。
    现在家里有两个孩子在,她过来就是帮忙的,不是添堵的。
    甭说顾宁是好儿媳妇儿,就是有挑剔的,她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冲着大孙子来的。
    秦京茹特意给李学武和韩建昆留的饭,他们两个吃,她又哄着李姝去洗澡睡觉。
    刘茵怀里的李宁见着奶奶一会儿新鲜,又哭着不让抱了。
    没办法,顾宁接过去哄着睡着了,跟婆婆一起上了楼。
    刘茵是有些拘谨的,即便这里是儿子家,可毕竟没在这边长住过。
    上次顾宁生孩子,她还是在医院陪的一晚上,真正来这边住,很怕给儿子儿媳妇早晨什么不方便。
    秦京茹哄着李姝上楼后,帮着刘婶收拾好了屋子,又一起说了说每天要忙的家务事。
    她倒是会说话,直言道自己没啥经验,今天手忙脚乱的,是李宁好哄懂事,不然要忙不过来了。
    幸好刘婶来了,也教教我怎么带孩子,我也好有时间把屋里好好收拾收拾。
    这两句话一说,刘茵心里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尴尬就全消散了。
    一时之间三个女人话就都说开了,家务活说了两句就都懂了。
    顾宁是听懂了,但她只是哄了孩子睡觉,没太在意。
    婆婆来帮忙她欢迎,婆婆不来她也没意见,对于孩子她并没有怎么娇气,对她自己也是一样。
    李学武早晨哄着她吃鸡蛋,吃茧蛹,吃营养高的食物,她是有些不耐的,觉得生孩子没啥。
    现在好了,刚刚在客房,婆婆还说呢,家里攒的、买的六十个鸡蛋,都要给顾宁补了。
    顾宁差点怀疑这是李学武干的坏事了,她不想吃,就带着婆婆来。
    婆婆给的,她还能不吃?


同类推荐: 神道仙尊做局我的极品美女老婆都市小保安至尊保安逆天丹尊都市沉浮都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