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开口,“时候不晚了,你该睡了。”说罢,周文德自己也翻身躺了下来,却只是轻轻的拥住李绣娘。
李绣娘回过神后,不由嘴角微微扬起了笑,她的老爷虽然古板固执,不善言语,心里藏着很多事,但对于她却是敬重,疼爱。
最为难得的是,成亲这么多年,老爷的身边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不管外头的人如何说道,老爷就是只有她一人。
而这也是她慢慢的倾心于老爷的重要原因。
☆、兄弟竹马(7)
周博雅准时在五更时分醒来,看了看外头,天色还没有完全亮,但这个时候是他练武的时间,他该起来了。低头看了眼蜷缩在他怀里呼呼睡觉的周乐雅,周博雅小心翼翼的挪开自己的手,想坐起身,但睡眠很浅的周乐雅立刻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周博雅忙抚拍周乐雅的背脊,因为晨起而有些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天还没亮,乐儿你继续睡。哥哥去练武。”
周乐雅困倦的揉了一下眼睛,就继续闭眼睡去。
周博雅俯身亲亲周乐雅的额头,才起身,走到外间,红石剑石,还有新收的墨石雨石都恭敬的侯在外头,周博雅洗漱了一番,动作轻微,生怕吵醒里头浅眠的周乐雅,以前的乐雅睡觉是雷打不动,但自从失语后,他就极为浅眠,稍有声响就会立刻惊醒,周博雅每次看到一有风吹草动就惊醒的周乐雅就心疼不已,对清河县的周府也就更为厌恶痛恨。
洗漱后,换上衣服,周博雅对红石低声交代着,“守在这里,二少爷醒来了,再进去伺候。”
红石恭敬应下。
随后,周博雅就带着剑石和北喜前往练功场。
周府前院开了一个院子,专门作为练功的地方。周博雅一个人在院子的后方练武,前头剑石和北喜在接受护院教头的指导。
当周博雅打完一套拳后,正欲休息一下,就听淡漠的浑厚声音响起,“打得不错。”
周博雅一惊,转身,就见沈高义坐在院墙上,正淡淡的看着他。
周博雅心头一愣,沈将军不是要几日后才到吗?虽然心头疑惑怔愣,但面上,周博雅赶紧的拱手作揖,恭敬的开口说道,“博雅拜见沈将军。”
“你的根基不错。”沈高义坐在院墙上,盯着周博雅,“但那套拳法可上不了什么台面。”
“还请将军不吝赐教。”周博雅拱手恭敬说道。
沈高义微微点头,突兀开口问道,“我收你为徒,自然会教你,但在那之前,你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博雅拱手,“将军请问,博雅定知无不言。”
“你志欲何方?”沈高义盯着周博雅,沉声问道。
周博雅一怔,随即垂下眼,志欲何方?这个问题至今为止从未有人问过他。而他心头也曾经想过,但却未曾真正的对谁说出口。
志欲何方?金榜高中,荣归故里?还是驰骋沙场,杀敌卫国?还是做一方富豪?
周博雅沉默着,坐在院墙上的沈高义沉默的盯着。
不知过了许久,风起了,吹落一片树叶落到了周博雅的肩膀上,就在那一瞬间,周博雅的眼前闪过一张笑眯眯的可爱的脸,周博雅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沈高义见周博雅嘴角翘起,便眯起了眼睛。
“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博雅自认不是小人,亦不是君子,更不是大丈夫,博雅只愿有三尺宝剑撑起一方天地,护佑家人,不负此生!”周博雅淡笑着拱手回答道。
沈高义听了,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如果周博雅说什么光宗耀祖谋天下之类的话语,他会小小的失望,当然,并不是说光宗耀祖是错的,只是……那太虚了。
如今周博雅的回答,才是最为真实。也是他沈高义所想要的。
“如此,甚好。”
周乐雅一觉醒来,洗漱完毕,在南雪的伺候下,穿好衣服,穿好鞋,就拿过木板,示意南雪把人都叫进来。
除了北喜,其他人都赶紧的来了。
看着恭敬的跪在他跟前的三人,周乐雅就将自己手上的写好的木板递给一旁的红石,让红石念了出来。
红石大声念着木板上的字的时候,李绣娘和秦嬷嬷正走进来,于是,就听得一清二楚了。
李绣娘听着听着,心头就止不住的欣慰起来,乐儿年纪小,可处事也算是井井有条了,看他安排的,谁做什么事,谁负责什么,一清二楚的,既不会浪费,也不会一人身兼多职,本来,今天匆匆过来是想帮乐儿安排一下的,现在看来,似乎用不着她了。
在红石差不多快要念完的时候,李绣娘正欲迈步进去,后头就有人匆匆赶来,李绣娘一看,是她身边的碾玉。
“夫人,清河县周府的大夫人派人来了,是大夫人身边的翠嬷嬷。”碾玉低声恭敬说着。
李绣娘微微一怔,翠嬷嬷??翠嬷嬷是大夫人身边的心腹,一般从不离开大夫人左右,现在竟然派出来了,看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嬷嬷,你在这里看着,看看乐儿还需要什么。碾玉,你跟我去前堂小花厅。”李绣娘说着,就抬脚离开。
此时,周乐雅眼角余光瞥见门口外头站着的秦嬷嬷,也看见了转身离去的李绣娘,周乐雅侧头,娘亲步伐匆匆,身姿有些僵硬,这是有急事了。
周乐雅也没有多想,看着跪在他跟前的三人。周乐雅拉了拉旁边红石的衣袖,拿起另一块木板,递给红石。
红石拿过,低头一看,上头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奖罚。
红石偷偷的瞥了眼周乐雅,见周乐雅坐的端正,背脊挺直,小脸严肃的模样让红石差点笑出声,但又不敢,二少爷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可不是能随便糊弄的,最重要的,自家少爷非常非常的宠二少爷。
红石轻咳出声,就大声的开始念道:“奖――每人每月除了份例外,拿五朵小红花可再加月钱二十,拿十朵小红花可再加月钱四十,依此类推;每人每月可休假三天,要提前告知;每人每年有一次提前结算月钱的机会;罚――不听主子令,按府中规矩重罚;背弃主子,按府中规矩逐出府;……”
红石念完,看着下头有些愣怔的东雨南雪西福三人,心头羡慕,真是不错,每月还有另外的赏钱,虽然他跟着大少爷,每月也能拿到一些赏钱,但是,这实实在在的拿月钱的条件看着真是让人……有振奋感。
门外头站着的秦嬷嬷听着却皱起眉头,心头嘀咕着,二少爷果然还是小孩子,怎么就这般胡闹了?
而此时的前堂小花厅里。
李绣娘端坐在小花厅的首座上,旁边站着碾玉。
小花厅的两边还分别站着垂眉低眼的婢女四人。
而在小花厅下头,李绣娘跟前,恭恭敬敬的跪着一老嬷嬷。
“好久不见了,翠嬷嬷。我兄嫂一切可好?”李绣娘温和问着,虽说温和,可语气却是疏离冷淡的很。
翠嬷嬷忙磕头回话,“托夫人的洪福,大夫人一切都好。”
“那就好,上回老爷忙着公务,夫兄的寿辰也没能及时赶回去,还好夫兄大人大量,没有怪罪,翠嬷嬷,这次回去了,可要代我向夫兄和兄嫂问好。”李绣娘歉然说着。
“哎呀,夫人说哪里话,二老爷公务繁忙,这个大夫人都知道。”翠嬷嬷忙讨好笑着说道。
李绣娘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接话。
翠嬷嬷从进来至今就一直跪着答话,此时当真是跪得有些酸了,但看着二夫人淡淡笑着却冷淡的态度只能跪着,不敢妄动。
二夫人的嫡子在清河府摔成了失语,老夫人送去的两个贱婢又闹出了巫蛊!还有其他的种种……大夫人对二夫人向来看不起,不管是二夫人的嫡子失语也好,贱婢闹事也罢,大夫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这次,老爷亲自开口了,必须要和二夫人交好。
于是,大夫人派她来了。
大夫人派她来,一来是显示对二夫人的重视,而来也是为几日后放灯节,大夫人来拜访做一些准备。
“二夫人,大夫人听说大少爷和二少爷身体不适,很是担心,让奴婢给捎来了上好的人参还有其他的药材。”翠嬷嬷讨好说着,讪讪一笑。
李绣娘只是轻描淡写的开口,“哦,是吗?大夫人有心了。”
看着二夫人油盐不进的模样,翠嬷嬷心头叫苦,哎呀,二夫人这样子,她该怎么开口啊,大夫人可是要让二夫人亲口邀请她来看放灯节的!
李绣娘看着翠嬷嬷不断讨好笑着神情里却难以掩饰纠结的模样,心头微笑,这会儿她大概能够明白翠嬷嬷的来意了。
――定是为了交好她,缓和现在清河县周府和华夷州周府的关系,然后,也是了放灯节的贵人……
而看翠嬷嬷一直纠结的模样,大概是要她主动开口来邀请这个兄嫂来华夷州?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乐儿在清河县周府的事情,她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她的那位好夫兄最为宠爱的赵姨娘生下的庶女,还有她的这位好兄嫂的嫡子,将她的乐儿骗到了阁楼,关在里面,可怜她的乐儿为了离开,冒险爬了窗户外头的大树,结果,就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她的乐儿就这么的失语,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而罪魁祸首竟然没有受到半点责罚!此事阖府皆知,他们却能视若无睹当做没事一样!
这次,哪怕是老爷开口,她也是决计不会让她的夫兄一家住进她的周府!
此时,前堂的方元静居住的秋水居里。
周博雅恭敬的跪在沈高义跟前,磕了三个响头。
若是按照正统的拜师礼来说,此时,周府应该大摆筵席才是。而之前,周文德也是按照这样的规程准备着,却不想沈高义说不要铺张,也不要声张。
“我做事随性,朝中结下的仇怨颇多,若让我的仇敌知道,我收了博雅为徒,定会连累博雅,且,你是李家一派,我素来不屑于阁议世家结交,若外人知道我和你们家走近,将会不利于我在军中行事。所以,此事不要声张。”
周文德当时也考虑到这一点,但由他提出不好,如今沈高义自己提出来了,他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下了。
也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周博雅磕头完毕,沈高义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双鱼玉佩。
“这是我的师傅传道于我的时候给我的信物,现在,我把它给你,你好好收着。”
“是!”周博雅恭敬应下。
☆、兄弟竹马(8)
周乐雅看着底下跪着的三人,东雨很开心,南雪半信半疑,西福也有些犹疑,但更多的似乎是思考。
这三人,面容都恭敬着,但眼里流转的闪烁的东西泄露出了他们真实的想法。
这就是天一心术的厉害。在心术面前,有大部分的人是无法遮掩自己的想法。
周乐雅拉拉一旁站着的红石,将另一块木板递了过去。
红石恭敬的双手接过,低头一看,上头用红绳系着四朵红色的绢花,哎,这就是小红花??
然后,接着,周乐雅拿过小木板,低头写了几句话,然后,竖起木板:今天东雨做的面很好吃,知道我不喜欢吃葱花,改下了香面,很好,给一朵;南雪打扫房间很细心,我不小心弄丢的画纸都找出来了,还摘了院子里的雪梨花插在瓶子里,我很喜欢;西福打扫院子很仔细,墙角那盆已经凋落的花都给清理了,掉下来的雪梨花都给仔细捡了起来……
看着小木板上的字,南雪和西福,东雨心头有惊愕,有暖和的感觉,惊愕的是原来二少爷都有在仔细的留意着,暖和的是,原来他们做的事情都被人好好的看着,还给予了奖赏。
――大概对任何人来说,有人留意你所做的事情并给予赞扬,这就是你做事的最大的动力。
“谢二少爷奖赏!”东雨第一个恭敬磕头跪拜。
“谢二少爷奖赏!”紧接着就是南雪和西福。
周乐雅点点头,放下小木板,示意他们起身,接着,接过红石恭敬递过来的小木板,低头写道:南雪和西福跟着我,东雨接收小厨房。
周乐雅写完,就起身,红石一见周乐雅的架势好像是要去外头走走?就忙开口道,“二少爷,小的也陪您一起去,可好?”
大少爷可是说过的,得跟着二少爷!
周乐雅歪头想了想,就点头,他知道红石是兄长大人不放心,放在他身边的,让红石跟着,兄长大人也能放心些,虽然他不明白,在自个家里,兄长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乐雅刚想走出去,外头的秦嬷嬷就赶紧的进来了,秦嬷嬷一进来,就先恭敬弯腰做礼,“嬷嬷拜见二少爷。”
周乐雅顿住脚步,瞧了瞧秦嬷嬷的神色,就转身坐回位子,示意东雨南雪等人下去,随后示意做礼的秦嬷嬷起身,然后静静的看着秦嬷嬷。
秦嬷嬷就垂头恭敬说道,“奴婢奉夫人之命前来察看东雨南雪四人。”
周乐雅点头,说是察看,其实是娘亲不放心,他年幼,又失语,娘亲怕他不能管好他们。刚刚秦嬷嬷的神色似乎对他所做的事情不太赞同。
“奴婢今日见了,总算是放心了,奴婢回去后会禀明夫人。”秦嬷嬷恭敬说着,她其实心里不太赞同二少爷所弄的什么红花之类的东西,但,二少爷喜欢,那就不是问题了,毕竟二少爷年幼,孩子心性。但是她还是要将这一切如实的禀明给夫人,私下里还是要再敲打敲打东雨他们几人。
于是,秦嬷嬷恭敬告退。而周乐雅看着秦嬷嬷离开,点头,笑了笑,秦嬷嬷不赞同的话,不知道兄长大人赞不赞同?嗯……以兄长大人对他的重视来说,兄长大人不会管他才是。
――他现在可是小孩子,小孩子怎么胡闹都可以,特别是在这个疼爱他的家里,你看,连整修清兰苑都依照他画的图纸来弄了,管理下人什么的,兄长大人还有娘亲会反对才怪。
不过,这样的百依百顺……周乐雅叹了口气,还好他里子是大人,不然一定会被宠坏的。
周乐雅叹完气,就起身,招手示意南雪和西福,红石过来,就迈着小短腿朝前院走去,他想去看看娘亲,娘亲突然离去的背影让他有一种不安。
而此时,前堂的小花厅里,李绣娘淡漠的看着跪着的翠嬷嬷,“……是有放灯节。”
满心期盼李绣娘能说出下一句好让她接话,却不想李绣娘淡漠说完,就自顾自的慢慢的喝起茶来,翠嬷嬷顿时一窒,只好干笑一声,低声道,“二夫人,大夫人好久没见二夫人了,过几日,恰逢放灯节,就想――”
“那可要及早去望海楼订房才是。”李绣娘轻描淡写的截住翠嬷嬷的话头,淡淡说道。
一时间,翠嬷嬷无语了。也哑然了。
二夫人这是摆明了,不想招待大夫人!!
“二夫人,清河县周府和华夷州周府,可都是一个姓啊。”翠嬷嬷压低声音,提醒道,难道二夫人真想和清河县周府彻底撕破脸皮不成??想当初二老爷高中,还得按照规矩回乡祭祖,给老夫人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响头!
――大夏朝可从来就没有哪个庶子敢公然对抗嫡子!
李绣娘微笑,“翠嬷嬷这话什么意思?翠嬷嬷是想指责我吗?”李绣娘的语气温和,但在翠嬷嬷听来却是如同冰刺一样,翠嬷嬷赶紧低头,一副恭顺的模样。
李绣娘嘴角微微扯起冷冷的笑,看着翠嬷嬷,语气却是温和的,“李云鹤先生和方元静先生,还有沈高义将军……都已经和我家老爷说好了,放灯节那几天要暂住我府里,翠嬷嬷,你是下人,主子们有些事情,你大概不懂,不懂的话,就要多多请示主子,不要说一些给主子添麻烦的话,你回去后如实禀报,我相信兄嫂会明白的。”
李绣娘说完,就慢慢起身,对碾玉说道,“好好招待翠嬷嬷。”
“是。”碾玉恭敬应下。
李绣娘转身离开,走进小花厅后头的小卧室里,就见小卧室里,周文德正皱眉坐着。
李绣娘顿了一下脚步,随后就慢步上前,“老爷?你都听到了?”
“嗯。”周文德抬眼看着李绣娘,沉声道,“绣娘,你做的很好,但以后,这种事情让我来处理。”
李绣娘心里松了口气,老爷没有责怪,那就是最好的,但,以后若让老爷来处理的话……她实在是无法忍受看见那清河县周府的那些人!
“老爷,我不能接受他们就在我们的府邸里出出入入。”李绣娘低声说着,语气难掩恨意,“他们害了我的乐儿!”
周文德起身,揽住李绣娘,低声道,“我明白。你且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进我们的家,再忍忍,待族长拿了定书,我们就可以彻底撇开他们了。”
此时的周乐雅慢腾腾的走在走廊上,待看见对面拐弯走廊走来的人时,周乐雅顿住脚步,仰头看着本来正要拐弯,却突然转身朝他走来的人――真高大啊。
冷眉凝目,面无表情,但眉眼藏着煞气,是战场宿将,看面相,有正气,但煞气似乎重了点。周乐雅仰头看着大步朝他走来的中年男人,眯眼一笑,这人一定就是兄长大人说的,要教他武艺的沈高义将军了。
大步而来的沈高义在周乐雅跟前顿住脚步,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孩眉眼带笑,面容可爱,有些瘦弱,和周博雅不怎么相似,但气息很舒适。
沈高义蹲下,看着小孩,黑油油的眼睛,灵透得很。
“你就是周乐雅?”沈高义问着。
周乐雅笑着点头,双手捏着衣角,偏头看着沈高义,这么近看,沈高义将军的煞气真的好浓,将来只怕断子绝孙了。
“来找你哥哥?”沈高义问着。
周乐雅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
点头?摇头?什么意思?不会说话吗?等等。沈高义沉默的看着周乐雅,这会儿才想起,似乎眼前的这个小孩已经失语了……
“你真矮。”突兀的,沈高义说着,伸手拍拍周乐雅的头,“多吃点肉,长胖点。”
周乐雅默默的看着沈高义,这人――真不会说话,难怪仕途会被打压!
沈高义说完,就直起身,转身前,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递给周乐雅,“拿着。”
周乐雅接过,困惑的抬头看着沈高义,“这算见面礼吗?”
“你想吃糖果子的时候吹吹它,它就会变出糖果子。”沈高义高深莫测的说着,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别跟你哥说,这是秘密。”
周乐雅沉默的看着沈高义转身离去的背影半晌,才拉拉心头迦坏暮焓,红石弯腰,周乐雅拿过红石抱着的小木板,写下一句话:
――我很好骗吗?
写完,又再写一句话:
――兄长大人说过,骗小孩的走路会跌倒!
“碰!”前头传来惊呼声――“沈将军!?沈将军跌入池塘了!”
周乐雅眨了眨眼,你看,跌倒了。
☆、兄弟竹马(9)
周博雅匆匆过来的时候,就见刚刚才认的师傅狼狈不堪的站在池塘边,闷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而他的弟弟周乐雅坐在走廊栏杆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笑眯眯乐呵呵的瞅着他的师傅。
周博雅脚步一顿,本来走向沈高义的脚步,转向了周乐雅,三步作两步的快速走低周乐雅跟前,皱眉弯腰抱起周乐雅,周博雅低头,不悦道,“怎么坐在这里?要是摔了怎么办?”
周乐雅低头瞅瞅只要一跳就能坐上去的栏杆,不高啊。
周博雅又抬眼看向垂首低眉的红石,红石虽然没有抬头,但冷冷的视线红石还是感受到了,红石心头一抖,腿一颤,扑通一下跪地,红石一跪,南雪和西福也赶紧一跪。
已经随手擦好头发的沈高义不动声色的看着。
“若有下一次,就自己领罚。”周博雅淡淡说着,在乐雅面前,他不想发脾气。
“是!”红石赶紧应着。
周乐雅揪揪周博雅的衣领,周博雅低头,周乐雅指指右侧,那沈高义正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抱胸的盯着他们瞧。
周博雅一愣,随后放下周乐雅,走过去,拱手微笑,“博雅常听闻沈将军喜好不同于常人,想不到沈将军这么好的兴致……”竟然都跳下池塘了……池塘里有宝贝吗?
――这练武之人走路都会跌倒??
周博雅这话说得可真不客气的,甚至还有一些暗讽,但周博雅说得坦然,而沈高义也没有恼羞成怒。
沈高义面无表情的点头,随后走向站在周博雅身后的周乐雅,抬手一按周乐雅的头,低头说了一句,“我摔进池塘的时候,你笑了?”
周乐雅点头,嗯,他笑了。
“下次你要是摔倒了,我也会笑。”沈高义阴森森的说着。
周乐雅转头看向周博雅,眼神问着:兄长大人会让他摔倒吗?
周博雅盯着沈高义,微微笑着,“沈将军说笑了,乐雅小孩脾气,沈将军莫要跟乐雅计较。”
沈高义瞥了周博雅一眼,就摸出一个玉牌塞到周博雅怀里,“去找这个人。”沈高义说罢,揉捏了一下周乐雅的脸,在周博雅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捏了一把,看着周乐雅泪汪汪的眼,才面无表情的转身大步走了。
周乐雅捂着被揉捏红了的脸,泪眼汪汪的看着沈高义走远,不是他想泪眼汪汪,实在是……小孩子泪腺发达,而且实在是疼啊,控制不住了。
――欺负小孩的总有一天会被小孩欺负!
周博雅也懊恼了,他反应太慢了!竟然让乐儿遭受了“魔掌”!
看着周乐雅红了的脸颊,周博雅心头暗暗的记下这笔账。
抱着周乐雅进了花园里的亭子里,南雪已经拿来了香雪膏,西福从前院大厨房里端来了茶水点心。
手指沾了点香雪膏,周博雅轻轻的给周乐雅涂着,一边低声说着,“沈将军脾性古怪,愤世嫉俗,他最厌弃虚伪,但是却是个真正的君子。”
周乐雅看着周博雅,好奇,兄长大人也懂相面了?
周博雅见周乐雅好奇看着自己,就轻笑了一声,让红石他们退出亭子,低声道,“沈将军收我为徒前,就给我说了两件事,一件就是他当年入伍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不违背师门的自由自在的杀人,特别是杀罗刹国的人;一件就是他终身不娶,是为了他的师弟,他对他的师弟情深已久。”
周乐雅听了,愣住了,沈高义的面相虽然是断子绝孙的面相,但,他实在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理由,师弟?师兄?师弟?师兄?
周博雅见周乐雅茫然呆滞的样子,以为他不懂,说来他自己也是有些茫然,不过,这内情,他也懂七八分,只是爹娘管制得严,他还尚未接触过罢了,而他自己也没有那种兴趣。
乍一听师傅说的两件事,第一件事他不觉得什么,师傅能够这样坦然的说明他自己当兵的理由,本来就是在他意料之中,如果师傅说他入伍是保家卫国,那就不是师傅了。而第二件事……他刚刚听到时就觉得意外了,也有些困惑,他当时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男人?”
师傅点头承认。
后来他再问了一句,“只此一人?”
“自然。”当时师傅面无表情的说着。
再后来,他就跪下拜师了。
跪下磕头的时候,他诚心诚意,心里对这个师傅除了敬重,还多了敬佩。
――因为当时,师傅是当着自己的爹和方元静老师的面说出了这两件事。
这份不怕人笑话和鄙视的勇气和坦然,周博雅觉得,那是值得他去敬佩的。
而现在会说给乐雅听,他知道乐雅尚小,不懂这些,但他还是想说给乐雅听,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概是希望自己尊敬敬佩的老师,乐雅也能够了解,也能够和他一样去尊敬。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和乐雅说沈将军的事,乐雅倒和沈将军碰上了。两人……似乎还起了矛盾?
“乐儿,你觉得我师傅沈将军如何?”周博雅问道。
周乐雅点头,比了比大拇指:是个大丈夫。
周博雅包住周乐雅的大拇指,一笑,果然乐儿与他是一样的想法。
“乐儿,你放心,师傅欺负你的事,下次我会帮你讨回来的。”周博雅柔声说着。
周乐雅眨眼:哎?
“对了,乐儿,怎么今天过来了?可是有事?”周博雅转开话题问道。
周乐雅拿过小木板,写道:没事,过来转转。
“时候不早了,乐儿我先送你回去。”周博雅说着,弯腰抱起周乐雅。
周乐雅想去看看娘亲,就推了推周博雅,在周博雅低头的时候,嘴一张一合的无声做着口型:我想去找娘亲。
周博雅皱了皱眉,看了眼外头,快午后了吧。这个时辰,娘亲应该是和爹在一起。而且,乐儿也该午睡片刻,便低声哄道,“乖,乐儿,娘亲现在在忙。现在你该去睡觉了,等你睡醒了再去找娘亲如何?”
周乐雅想了想,点头,兄长大人这么坚决不让他去找娘亲,一定也是有什么原因吧?
于是,周乐雅在小木板写下:哥哥去看看娘亲可好?娘亲刚刚好像有事了。
周博雅一愣,娘亲有事?“好,哥哥送你回去后就去看看。”
周博雅将周乐雅抱回清兰苑,无视了周乐雅要求下地自己走的要求,于是,一路上周乐雅看着干干净净的蓝天默默的想,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送周乐雅回了清兰苑,叮嘱了红石等人好好伺候后,周博雅回了前堂,在回前堂的路上,周博雅看着师傅沈高义塞给他的玉牌,上头雕刻了一株草,翻过来北面只刻了两个字:玉山
周博雅盯着玉牌凝眉思索着,什么意思?
待周博雅来到前堂小花厅外走廊,碾玉远远的就看见了周博雅,忙上前恭敬做礼,“碾玉拜见大少爷。”
周博雅微微点头,温和问道,“我爹娘可在?”
“回大少爷的话,老爷刚刚离去,夫人还在。”
周博雅听了,微微点头,就抬脚朝里头走去,进了小花厅,就见李绣娘一个人正坐在软榻上皱眉思索,周博雅脚步一顿,看来娘亲真的有事。
“博儿拜见娘亲。”周博雅恭敬拱手作揖。
李绣娘回过神,见是周博雅,嘴角柔和下来,扬起笑容,抬手示意周博雅坐下,一边柔声问着,“博儿怎么来了?”
“博儿是来告诉娘亲一声,博儿已经拜沈高义沈将军为师。”周博雅轻声说着,顿了顿,看向李绣娘,问道,“博儿进来的时候,见娘亲似乎有事烦恼?”
李绣娘看着周博雅,叹了口气,这事也许该问问博雅的想法,老爷虽然说定书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透着想让博雅和李家结亲的想法,李云鹤对博雅很欣赏,李云鹤有适龄的嫡幼女,这次也随着李家贵人来了华夷州,李云鹤是李家嫡系,且颇受重用,定书的事情能够解决,李云鹤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但是,博雅在名分上只是庶子,且,她也不愿博雅这么早定下亲事来,那李云鹤的嫡幼女是什么样的品性也不知道。若是贤淑的女子也就罢了,如果是一个任性娇蛮的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对博雅指手画脚怎么办?如同老夫人那般……
于是,这事,她对老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爷听了,也很赞同,但说着不若趁着这次机会看看?
李绣娘仔细的将这件事说了一遍,说完,李绣娘凝眉说着,“博儿,我并非不同意这门婚事,但,娘亲希望将来你的妻子能够和你相濡以沫,风雨与共,这次放灯节,你可好好看看那李家嫡幼女,若是和你心意,那就定下来,在加冠前,你可与她鸿雁传信,多多了解。”
周博雅一听完,就有些懵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定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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