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容老爷子说话，“你这个小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用激将法。”
    这回轮到段霏：“……”
    激将法？
    “让我帮你离开，回头你转脸就告诉默慵，他一定会怪我专横独行，你这是要挑起我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啊，野心真大！”容老爷子说着，冷笑一声，“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儿子，他能抛下和周家的婚礼，跑去f国找你两个月，他这是真的爱上你了。”
    段霏否认，“他这不是爱，只是控制欲在作祟。”
    “一个男人对女人有控制欲，那就是爱，哪怕这份爱有些畸形。”容老爷子摇摇头，“看来，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段霏皱眉，“老爷子，您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容老爷子想了想，“你跟他在一起也有五六年了，所以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我不知道。”段霏回答的很快，“我也不想知道。”
    “呵呵。”容老爷子笑了两声，“怪不得他直到这个岁数还不结婚，原来是因为你……”
    他点点头，像是恍然大悟，“其实我应该早就猜到的，他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就算在家也很少过夜，一大把岁数的人了，从来不正正经经的谈女朋友，还经常说家里养了一只小猫，可我刚才在这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猫，原来是指的人啊。”
    段霏清了清嗓子，“老爷子……”
    “让我说完。”容老爷子抬手，阻止她说话。
    段霏有点无语。
    怪不得能生出容默慵这样的儿子，容老爷子还真是自我又独裁，这性格真是一模一样的。
    “我再跟你说点关于默慵的事情。”
    容老爷子缓缓道来，“默慵十八岁时才被我接回容家，在此之前，他都跟母亲住在国外，我也没怎么管他……这件事怪我，因为我的多疑和狭隘，怀疑他母亲出轨，生下他后就把两人都送去了f国，让他年少时吃了很多的苦，最后还亲眼看到他母亲上吊自杀，死在了他的面前。”
    段霏愣住。
    上吊自杀？
    她虽然没有见过，但也知道，上吊自杀的样子并不好看，甚至有点可怕……
    “他母亲那时已经患了癌症，每次化疗都很痛苦，她也是为了让我卸下成见，把默慵接回来所以才选择自杀，可是却不知道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里阴影。接回国后，默慵一开始表现的很正常，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有严重的抑郁症，甚至还会自残……他左胳膊上的伤你见过吧？”
    段霏缓缓点头。
    两人亲热那么多次，他身上什么地方有伤她自然是见过的。
    不过她从来没有问过。
    这些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一直以为容默慵是天之骄子，所以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变态又病娇的性格，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些事情他肯定没说过。”容老爷子笑，“我当初怎么就怀疑他不是我的儿子呢，他这性格，跟年轻时候的我真是一模一样的……”
    笑着笑着，容老爷子目光恍惚，仿佛记起了某些往事。
    段霏忍不住问道，“可是您为什么会怀疑他不是容家人？不是可以做亲子鉴定吗？”
    容老爷子眉毛动了动，“有时候，亲子鉴定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真相。”
    ？？？
    段霏不懂。
    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亲子鉴定可以检测dna，概率很准，除非……
    她突然像是明白了。
    难道容老爷子怀疑当年容夫人跟容家的其他男人……
    容老爷子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行了，今天就跟你聊到这，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
    段霏忙回神，“老爷子，您真的不帮我吗？”
    容老爷子抬着眼皮，一双老眼深深的看着她，“虽然我也觉得你们两人不合适，但是默慵是我的儿子，他的性格我很了解，我如果强行阻止，最后影响到的只会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他年少时我对不住他，更对不住九泉之下他的母亲，我现在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行将就木，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段霏：“……”
    容老爷子就这么离开了。
    段霏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
    等程方和娟姐进来了都没发现。
    好半天后，她突然眼睛一亮，忙起身跑去楼上。
    娟姐问，“程助理，今天这事要不要告诉三爷？”
    程方想了想，“老爷子好像也没说让我不告诉。”
    “那就跟三爷说？”
    “可三爷现在养伤呢，不能受刺激。”
    “那你的意思是……”
    程方说，“等三爷伤好些吧，到时我跟他说。”
    “好的。”
    ……
    新的一周很快到来。
    段霏每天除了去文化馆上班，下班回来就泡在画室里。
    她对参赛作品的初步构思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赶工把这幅画完成。
    31号跨年夜这一天。
    江摇窈又打来电话，“霏霏，要不要来一起跨年？”
    段霏笑着说道，“不用了。”
    “容默慵不是住院嘛，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江摇窈盛情邀请，“你放心，这次在外公家一起过，正好人多热闹……”
    “我还是不去了。”段霏说，“我最近在赶一幅画，怕时间来不及，也就只能晚上下班和周末。”
    “那好吧。”江摇窈笑，“霏霏，新年快乐，开心点。”
    “窈窈，你也新年快乐。”
    **
    程家别墅。
    林桃怀孕近四个月，因为孕吐的利害，已经开始休假，而且肚子也微微凸起了一些，虽然冬天在家里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看不出来……
    程润之扶着她下楼的时候，江摇窈正好和薄锦阑进来。
    看着某人小心谨慎的贤惠模样，薄锦阑眯了眯眼，将大衣外套放下。
    “小舅妈，今天还吐吗？你好像都瘦了……”江摇窈忙上前扶住林桃。
    林桃笑着说道，“好多了，润之给我买了孕吐药，好像挺有效果的。”
    “怀孕真辛苦啊。”江摇窈感叹。
    林桃解释，“可能女儿比较娇气吧，其实我当初怀夏夏的时候，反应没这么强烈的。”
    程润之点头，“女儿娇气点是正常的，就是让你辛苦了，回头我跟容默慵说一声，干脆就给你放个长假，等生完了再回去。”
    “那我工作还能保得住吗？”
    虽然酒店都有很人性化的管理政策，但可没有一怀孕就回家的道理，好几个月的工资，老板又不是开慈善的……
    程润之微笑，“他敢把你辞退，以后这个朋友我不要了。”
    林桃：“……”
    江摇窈忙附和，“就是就是！大不了换一家酒店！小舅妈你工作这么出色，还怕找不到工作？”
    “倒也不是。”林桃叹气，“就是我大学时就在卢浮酒店实习，做了这么多年，有感情了。”
    程润之拧眉，“什么感情？酒店又不是你开的。”
    林桃：“？？？”
    薄锦阑微笑，“这么不会说话，真是难为舅妈了。”
    程润之睨他一眼，扶着妻子在沙发坐下，“你们两人今晚怎么不去外面跨年？”
    反而来家里蹭饭？
    江摇窈解释，“本来想出去的，但是想想那么多人，又那么冷，还是算了，而且袅袅不在，霏霏又忙……对了舅舅，你还不知道吧？容默慵住院了。”
    程润之还真不知道，“他怎么了？”
    “呃，受了一点轻伤。”江摇窈说的很含蓄，“已经住一个多礼拜了，估计快出院了。”
    林桃说，“润之，我们明天要不去要探望一下？”
    程润之反问，“你身体行吗？”
    “没关系，只是孕吐而已……”
    “我怕你坐车到时又晕。”
    “不会的。”
    “到时吐了怎么办？”
    ……
    薄锦阑懒得看这两人腻歪，他问道，“外公呢？”
    程润之说，“在楼上给浇水。”
    冬天到了，养也需要特别的讲究，湿度温度都得注意，浇水频率一周一次，满满一阳台的草，每次浇水都是一个大工程。
    薄锦阑点点头，拿起手机。
    江摇窈也在刷手机，闺蜜群里，她发了一个大红包，【宝宝们新年好。】
    结果半天都没有人抢。
    江摇窈很是无语。
    闺蜜三人，好像这阵子就属她最闲……
    “明天去医院。”薄锦阑突然说道。
    江摇窈看着他，“怎么了？”
    薄锦阑说：“谢阿姨好像要提前生了。”
    **
    私立医院。
    今天是跨年夜，而谢琴的预产期本来还有几天，结果今晚突然说肚子疼。
    徐枫来紧赶慢赶把人送到医院。
    他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事情，说实话……
    有点慌。
    到了医院就立刻给徐松源打去电话，“老徐，你完事了没？”
    徐松源今天晚上有个重要应酬，此时刚上车，“现在准备开车回家，怎么了？”
    “谢阿姨要生了。”
    “什么！”徐松源音量猛地拔高，“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1月6号生的吗？是不是你小子照顾不周……”
    “冤枉啊！”徐枫来忙解释，“家里这么多的保姆看着，谢阿姨真的只是突然肚子疼，然后就流那什么羊水……我现在已经送来医院了，你先别着急啊，医生已经在给她做检查了。”
    “啊啊啊啊啊——”
    谢琴的叫声突然响起，透过病房门都传了出来。
    而那头的徐松源显然也听到了，“怎么疼成这样？我不是都安排好了剖腹产吗？现在快生了怎么不打麻药？”
    徐枫来头大，“我怎么知道，刚才医生跟我说什么开几指，说要顺产……”
    “顺产会疼死人的！琴琴她那么怕疼，怎么能受得了？”
    徐枫来翻白眼，“生孩子不都这样嘛？”
    “你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你懂个屁！”徐松源气到骂脏话。
    “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徐枫来说，“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你给我闭嘴吧！”徐松源打断，“你赶紧去跟医生说，麻醉剖腹产！快点！”
    徐枫来只能答应，“知道了，我先挂了……”
    “别挂电话。”徐松源在那头喊，“你就这么过去跟医生说，我监督你。”
    徐枫来简直服了，“你能不能专心点开车？”
    “你爸我是老司机了，你还担心我？”
    徐枫来：“……”
    行吧。
    他拿着手机走过去，敲敲房门。
    正好有个护士出来。
    “你好，我想问下谢女士怎么样了？”
    电话里，徐松源咆哮，“赶紧让剖腹产！”
    护士说，“已经在生了……”
    “啊啊啊啊啊——”谢琴又开始叫。
    徐枫来听得心惊肉跳，“护士，你能不能跟医生说一下，麻醉剖腹产，这听得太疼了……”
    “医生专业还是你专业？”护士看着他，“放心吧，医生心里有数的。”
    “可是……”
    “家属在外面等啊。”护士指指座位，很快端着盘子离开。
    徐枫来说，“爸，你都听到了啊，人家医生有安排的……”
    话音未落，谢琴撕心裂肺的惨叫再度响起。
    徐松源听的心疼死了，“真是苦了琴琴了……”
    “是啊，一大把年纪还要二胎，你是舒服了，谢阿姨受罪。”
    徐枫来不说还好，一说，徐松源脾气又上来了，“你个混账！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老子……”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手机突然断了。
    徐枫来一愣，“爸？”
    电话里没有声音。
    他忙重新拨打过去，结果那头却传来的是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你稍后再拨。】
    徐枫来猛地站了起来。
    这小老头！
    让你好好开车，就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