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刚出生,需要喝奶,孙思嘱咐孙潜去集市上买两头母羊,孙潜积极的应了。
小家伙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使劲盯着尤清洄胸前瞧,尤清洄给他看得毛骨悚然,“爹爹你不喂奶给弟弟吗?”
尤清洄炸毛,“爹爹没有奶!”
尤潜带回了母羊,三人又是挤奶又是喂奶,好不容易把小儿子给伺候乐呵了,俱是累得一身汗。
夜间,尤清洄解了衣方想睡下,就见小孩抱着个小枕头踢踢踏踏的凑到他跟前,眨着双清亮的眼,“爹爹,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尤清洄拒绝无能,恩准了,“睡里面吧。”
小孩高高兴兴的爬上床,虽然和爹爹还隔着一个弟弟的距离,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有爹的感觉真好。
因为中间有弟弟,不能赖在尤清洄怀里,小孩便执意要抓着他的一绺头发才肯睡。
尤清洄有些哭笑不得,“但愿爹爹的头发不会越睡越少。”
才闭眼没多久,就听得小孩“咯咯咯”的笑出声。
尤清洄无奈,“傻乐呵什么呢?”
小孩侧过身,笑眯眯,“开心呀,我有爹爹陪我睡了。”
尤清洄揉了揉他脑袋。
“爹爹,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好么?”
尤清洄小心的将小儿子搬到床最里面,将尤潜揽进怀中,“说什么?”
尤潜抱着尤清洄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吸了口气,都是尤清洄身上淡淡的清香,只觉得幸福之极。
尤清洄疼惜的摸摸他背脊。
尤潜享受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望着尤清洄,小眼神很是无邪,“爹爹,人家都有一个爹爹,一个娘亲,然后娘亲会怀孕生下小宝宝。可是为什么我是爹爹怀孕然后生下了我和弟弟,是因为爹爹比较厉害么?那我还有娘亲么?”小孩越说越迷糊,“还是我还有个爹爹?那爹爹你到底是爹爹还是娘亲?”
“……”到底还是问到了点子上,尤清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才缓缓开口:“阿潜,你只要记住我是爹爹即可,其余的等你长大便会懂了。”
“哦。”小孩点点头,“听爹爹的。”
尤洛渐渐长开,肤色奶白,瞳色偏淡,双目像是覆了层薄薄的水光,灵动漂亮至极。
奶奶爹爹哥哥皆是爱不释手,极为疼爱。
许久不见的小宝也来凑热闹,说他娘亲又给他生了个小弟弟。
“是嘛,改天我们定去看看。”
只是没想到,再也没这个改天。
这夜,尤清洄睡得正熟,却被外头的嘈杂喧闹吵醒。
起身查看是如何一回事,正碰上同样匆忙出来的孙思。
远远可以望见,那一片屋舍处,火光冲天。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嘱咐尤潜照顾好尤洛,两人一同向走水那处赶去。
路上断断续续有赶过去的村人,尤清洄随手抓了一个,“老乡,可知道前面所为何事?”
“还能有啥事,走水喽。”
尤清洄又道:“走水的是哪户人家啊?”
“不知道,要去看嘞。”
小村里的房屋多是木头与茅草所造,极易引燃,火势蔓延的也很快。
尤清洄与孙思赶到时,整个房舍已被大火吞噬,火光熊熊,燃烧声不绝,迎面一股腾腾热浪。
但更令人不解的是,村人竟只是围在外围指指点点,没有一人上前灭火。个别几个拎着水桶冲上前,也被身边的人拉回来的,凑在他耳边嘀咕一阵,那人便放弃了救火。
看着众人气定神闲的样子,尤清洄不禁迷惑,莫非这是座空屋?就算是空屋,烧了也是损失不小。难道还有何隐秘?
正想出口询问,却听得身旁孙思一拍手,大叫一声‘不好’,“这好像是小宝家啊!”
往日都是小宝跟着尤潜来他们家,尤清洄却是一次也没去过小宝家,闻言不由大惊,“干娘没记错?”
孙思皱着眉,“我也就来过几次,记不大清了。”后又道:“不管是不是,这火都大成这样了,这帮人怎的都无动于衷!也太……”
尤清洄旁边是个老婆子,也不知神神叨叨在念叨什么,尤清洄也顾不得许多,问道:“大娘,这是谁家房子啊?有人在里头吗?”火势燃烧峻猛,尤清洄怕她听不见,说得很大声。
大娘看了他一眼,“大虎子家。”
一边的孙思道:“那可不就是小宝他爹嘛。”
尤清洄闻言,急了,“屋里有人吗?”
大娘两眼晦浊,盯着他用力道:“有!有罪人!”
尤清洄倒吸一口气,大喊:“有人你们不救!”
大娘冷笑一声,“救?此乃天罚!”
那老太婆满脸皱纹,在火光映照下,配上她此时神情,竟显得可怖异常。尤清洄只觉得这老婆子脑子有问题,她所说也不知能不能信。
“小宝!小宝!有人在里面吗!……”尤清洄喊了几声,回答他的是愈发旺的大火,和噼里啪啦溅出的火星。
周围人亦是不为所动。只他一个人在一群静默的人中呼叫大喊,倒像个不知所谓的傻子。
看着无动于衷的众人,想着小宝一家可能真在大火里头,尤清洄不由大为着急,“乡亲们,你们在干什么?赶紧救火啊!!”
哪知众人只是不阴不阳的看了他一眼,不做理睬。
对于村民所为,孙思也是深感疑惑,拉着尤清洄道:“清洄,别管他们,咱俩去救火。”
话一落,不远处一老者忽然甩来锐利一眼,一个示意,尤清洄和孙思就被一群壮汉包围了。
若换做普通人,可能便没了还手之力,不过,尤清洄和孙思乃是习武之人。
小宝一家生死未知,尤清洄没有心情多做纠缠,当下一个凌厉的掌风拍向其中一名,却不想,壮汉挺了挺胸膛,掌风不攻自破。
尤清洄有些不敢置信,转身回旋,风刃飞向四面的壮汉,壮汉皆只轻微的动了动,便化解了。
孙思也早已出手,但不管如何,却袭不到他们分毫。
尤清洄心下悚然,这小小山村,竟有这般高手?他尤清洄武功再不济,也能算得上中上成,到了这群人面前,似是毫无回击之力。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未待尤清洄想完,便见其中某个壮汉挥了挥手,尤清洄还来不及反应,脖上一疼,失力向地面栽去。
听到的最后声音,是另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
孙思也给劈晕了。
尤清洄醒在了自家床上,身边坐着泪眼汪汪的尤潜,小儿子则吮着手指在床里侧睡得香甜。
尤清洄有些晕乎,仿佛一下子淡去了许多记忆。
小家伙见尤清洄清醒,一把扑在他身上,“爹爹,爹爹,你可算醒了,爹爹,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疼?”
摸摸小家伙背脊,“爹爹没事。”
小家伙抬头,双眼噙泪,‘哇’的一声又扑进他怀里,“爹爹……爹爹…呜呜呜……小宝死掉了……小宝爹娘也死掉了……小宝的…弟弟也死掉了……爹爹……”
尤清洄闻言巨震,所有记忆如潮水般回归,呆立当场,是那场火么……
再回神时,连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尤潜已是泣不成声,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吵醒了尤洛。
尤洛看看爹爹,再看看哥哥,扁扁嘴,大哭了起来,哭声响亮,引来了比尤清洄醒得早的孙思。
彼时,尤清洄正哄着两个儿子,哄了大的顾不上小的,还急于知道小宝的事,总之焦头烂额。
孙思接过尤洛,抱在怀里哄着,她已是被告知了大火缘由。
“小宝不幸染了天花,村里人怕他们传染,所以……”
“所以便活活将他们烧死么?!连尚在襁褓的稚儿也不放过!”尤清洄情绪有些激动。
“却也不是,起火的原因还未明确。小宝下午才确诊了天花,夜间便起了火,听起来甚为蹊跷,虽有可能是人为,却也不排除意外,村人也只是…”
尤清洄冷笑,“是啊,他们也只是见死不救,冷眼旁观而已。”
孙思叹息一口,“枉我在此处落根近十年,没成想村人心肠竟这般冷硬。”
尤清洄神色沉肃,尤潜与他说村里有人骂他野孩子,尤清洄还当只是个别人,通过此事,尤清洄算是彻底失望了。而且,尤清洄眼里闪过寒意,这个村落,绝对不只那么简单。想到自家儿子在如此危险之地生活了六年,止不住一阵后怕。
又忆起小宝呆呆的可爱模样,还有他来不及见到的小宝弟弟,尤清洄抑不住眼底悲色,眉目多了些凄怆。
小宝家住村西,尤清洄他们住村东,乡村闭塞,消息还没传过来,小宝家已是遭了殃。
而今还能如何,斯人已逝,节哀顺变吧。
尤潜渐渐止了哭泣,趴在他怀里不时抽着鼻子。
语声还带着哽咽,“爹爹,我还能再看看小宝吗?”
尤清洄拍了拍他,“爹爹这便带你去看小宝。”
不过一宿,昨夜火光肆虐处,已只剩烧成黑炭的断壁残骸。横散在野草曼曼处,显得凄楚无比。
往细了看,便能察觉残迹中姿势各异的几具焦黑尸骨,竟是无人收拾,风餐露宿,曝尸荒野。
尤清洄眼中霎时注满愤怒,指尖痉挛了一下。
正想踏步,只听尤潜一声尖叫,已是先他一步冲了过去,口中喊着“小宝”“小宝”,泪洒了一路。
尤潜坐在一片废墟里,抱着已辨不出面目的尸骸,失声痛哭,声声悲泣,回荡耳际,应着划过蓝天的飞鸟鸣啼,闻者悲恸。
尤清洄将尤潜揽入怀,顺着他的背。
“爹爹,”小孩抽泣着抹着泪,“你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但是,小宝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爹爹,我忍不住……”
蓄积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尤清洄摸着尤潜的脑袋,凝视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阿潜啊,爹爹今日再告诉你,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下一句,只是未到伤心时。”
小孩埋进尤清洄胸前,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是哭得更凶了。
……
尤清洄四人将小宝一家合葬在了一起,立了个简单的墓碑。
小孩还在碑旁种了棵小树苗,说,待到树木参天时,我们便可在黄泉再相聚。
尤清洄抱着尤洛,牵着尤潜,身边再站着孙思,三人弯腰,等同四人深深鞠躬。
曾陪伴尤清洄几月之久的山洞前,耸起了堆小山坡,山坡前立着块碑,碑上刻了几行字: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
尤清洄自是不能让儿子们再呆在这鬼地方,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带儿子和孙思一起回花母谷。
也就是他的老巢。
不过还需做些准备。
这日,尤清洄出村联络花母岛上的弟兄,待他忙完后,已是入夜。
但他万般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如此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引用,出处不明。
☆、第六章 万籁俱寂
火光将漆黑的山谷映照得通红一片,燃烧声不绝于耳。
隐晦残酷的记忆在眼前真实重现。
这一次,是尤清洄自己家。
大火如狰狞的火兽,嚣张的吞吐着它乱舞的火舌,将屋舍吞噬成了个巨大的火球。
也把尤清洄的心一点点舔舐殆尽。
焚烧的热浪扑向一群静默伫立的人,在火与夜的交织下投射出诡谲的阴影。
尤清洄像是失了魂魄的傀儡一样,忘了语言和情感。连天火光映照在他黑沉瞳孔中,死寂又绝望。
一定,没人……
似是感应到尤清洄的到来,为首一人转过了身。
身姿修长,面容俊美,眼如寒星,冰冷气息缠绕周身,举手投足间冷漠优雅,气度凛然。
明明是龙凤之姿,此刻却犹如鬼魅。
尤清洄通体生寒,未曾想过时隔不到一年的时间,竟又见到这个恶魔。
那人似乎很满意尤清洄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唇边勾勒出冷冽的弧度,“抓了。”
两个黑影应声而出,没等尤清洄反应,已是扣住他肩膀。
人墙有了空隙,尤清洄这才看见,就在这群人和燃烧的屋舍间,仰面躺着一个人。
双眼紧闭,下颚俱是血渍,火影交织在她脸上,安静而诡异。
竟是孙思。
此刻她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恍若死了一般。
事实也正是,孙思早没了呼吸。
不久前还敛起眼角皱纹要他早点回来的人,竟已失去了和世间的联系。
不过几个时辰,天差地别。
尤清洄忽然向疯了一样死命挣扎,像是忘了自己还有武功,如普通人一般胡乱踢踹。
身后的两双手却如铁钳一样紧紧的钳着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咔嚓’声,尤清洄也仿若完全不知道疼痛一样拼命挣拽。
肩膀的锐痛终于迟缓的传到了脑里,尤清洄停止了徒劳反抗,身体像折翼的飞鸟一样慢慢滑落。
他跌坐在地,泪瞬间断了线。
也许是那人的示意,身后之人松卸了力道。
尤清洄立时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单膝跪地,轻缓的将孙思揽抱入怀,握紧她早已冰凉的手,几度张嘴,终是出了声,“干娘…”声音破碎,沉淀着无边的无望。
大火还在无所顾忌的卷噬,张狂而不知人间疾苦。
尤清洄向着火光亢亮处缓缓伸手,好像这样可以温暖一些……
下颚忽然被人捏住,男子将他拉至眼前,“够了么?”温热气息若有似无的刮挠着他脸颊,仿佛情人间的呢语,尤清洄却望见了他的眼底,是染不上一丝温度的寒霜。
尤清洄侧过脸,躲过了他抵在下颚的手,明眸中只剩燃烧的红光,声音冷静,“告诉我,孩子们……”尤清洄顿住了,仿佛历经万难才再开口,“在里面么?”
“原来里面有人。”没有一丝恍然大悟的语气,却是依旧若坚冰般的声音。
尤清洄瞪大眼,所有今晚积攒的怒意顷刻被点燃,手上使力便往他脸上狠狠甩去,却在离他脸还很远时就被抓住,手腕生疼。
尤清洄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都透着刻骨的恨,“你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就放火?”
那人面无波动,“与我何干。”
尤清洄笑了,仿佛听到了最好玩的笑话,笑着笑出了泪,蓦地又敛了表情,注气筋脉,挣脱被禁锢的手,掌心翻转,带上全部内力拍向那人中脘穴。
那人身形微动,尤清洄已是被一掌击倒在地。
尤清洄咳了几声,胸腔震动,带着鲜明刺痛。
“为什么…”尤清洄颓然的坐倒在地,眼泪不住的流,语无伦次的说着,“你要的我已经给你了,你还要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杀了我的家人,为什么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你知不道……”尤洛是你儿子,亲生儿子!
火不知何时被熄灭,男子的手下从残骸里拖出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骨,一具尚是稚童,一具还在襁褓。
尤清洄一眨不眨的看着,忽而捂着脑袋摇着头,喉间梗塞着说不出话来,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身体忽然被人带起,那人凑近他轻柔道:“我只要你。”
如若不是他眼底带着莫名的恨意和雪霜一样的寒气,也许尤清洄会以为这是句表白。
睡穴一麻,尤清洄带着混乱纷杂的情绪坠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说明一下,这章过后的第七章~二十二章是回忆,都是发生在第一章之前的事,可以理解为插叙。如果不想看回忆,可以直接跳到二十三章,二十三章直接衔接的是第六章,如果您没有看到二十三章,那也没关系,因为还没更……
☆、第七章 意图不轨
小姑娘好奇的看着临窗而坐的那位公子,只见他单手支颚望着窗外,时不时倾饮几杯,仰起的脖颈勾勒出优美的曲线,闲散恣意的样子惹得小女子春心荡漾。
公子似是看见了什么,唇边噙起一抹笑,在桌上放下锭银子便要离开,路过小姑娘时带起些许微风,引得她又是红了脸。
尤清洄不紧不慢的跟着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直至那身影没入一座脂粉气浓重的楼里。
楼里穿梭着许多妆容妖娆扭腰摆臀的姑娘,娇声燕语充斥着大堂。
尤清洄私下将此等烟花场所分为三等,青楼,妓院,窑子。
此处归类为妓院,其余请自行想象。
并非尤清洄有跟踪怪癖,而是前方这位着实有些奇特。
身量娇小,胸部丰满,偏生打扮成男子的模样,不过这些不算什么,充其量属于一戳就穿的女扮男装。
有趣的是这位‘小公子’身后还尾随着两个人,一个气息隐藏的很好,行踪不见,是个高手,一个气息泄露的厉害,准确来说,连身形也败露了,是个虎背熊腰鬓毛虬结的大汉。
这是什么组合?尤清洄不懂了。既然不懂,自然要弄懂。
反正他初出茅庐,闲来无事。
目送‘小公子’揽着个比‘他’还高的姑娘进了间上房,尤清洄绕过一路莺莺燕燕,要了隔壁的房间。
以他耳力,隔壁动静理当能听清楚。
妓院人声嘈杂,莽汉亦是无所踪迹,更别说那个高手。
隔壁许久不见动静,尤清洄也禁不住疑惑,一个姑娘家和风尘女子呆一块儿那么久能干什么?
交流感情?探讨心得?深入体会?
思想正不受控制的往那旖旎之处飘,却听得隔壁“砰”的一声响。
响声不大,足以让尤清洄捕捉到。
尤清洄扣了扣隔壁房门,不见人开,便擅自闯入。
只见那名风月女子晕倒在地,后窗大开。
尤清洄从窗口望出去,正看见那莽汉扛着一人形包袱飞奔于后院,很快隐没其中。
尤清洄施展轻功追上,就见大汉将人放进停在后门的马车中,驾着车拐出小巷,混迹于行色的大街中。
尤清洄掩饰身形,小心跟着。
马车渐向人烟稀少处行使,跑过一段郊路,竟是上山行进了一座山寨。
原来是掳来做压寨夫人的么。
听路上遇到之人称莽汉为“大当家”,想他应当是山大王。
山大王急不可耐的将人带入房间,半掩房门,此时已入夜。
‘小公子’渐渐转醒,视线中捕捉到一个模糊的陌生影子,顿时醒了。
“啊,你是谁啊这是哪里你要干什么?!”
山大王贱笑,“宝贝儿,我是你夫君,今日是你我成亲之日,此刻便是洞房之时。”
“滚蛋!”‘小公子’一爪拍开山大王的狗爪,她当自己女儿身败露,“你少糊弄人,你,你个采花贼!”
山大王摸了摸被拍红的手,“哦哟,小宝贝够烈,嘿嘿,爷爷就喜欢烈的。”
……
尤清洄盘坐在房外某棵树上,望着天上一轮月,听着房中动静,思量着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树叶一阵轻响,旁边已是多了个人。
面目清逸,眉间温润,侧脸如峰峦深刻夺目,名门公子的风流与浪荡剑客的潇洒浑然天成。
气息和稳平定,想来便是那个一同尾随的高手。
两人相视一眼,已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尤清洄一拱手,“在下尤清洄,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那人开口,“顾松知。”
如此便算相识了。
尤清洄听着里头激烈的动静,有些许担忧,“顾兄,是否进去看看?”
“不急。”顾松知道:“我看你我一见如故,不若便以姓名相称。”
尤清洄眨了眨眼。
“当然,”顾松知勾唇,风姿逼人,“清洄也可唤我一声大哥。”
尤清洄挑眉,“为何我要叫你大哥,不是你叫我大哥?”
顾松知道:“在下虚长几岁。”
尤清洄:“从何得知?”
“从任何地方。”顾松知悠闲的靠在树干上,“比如说,身高,皮肤,唇齿,身段…”
尤清洄何曾听过这般调戏之语,当下薄红了面庞,抿着唇,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顾兄,你我不过相识片刻,算不得熟识吧。有些话还请斟酌考虑后再说。”
顾松知凑近了些,“这不就熟了么。”
尤清洄转头不理,可算看清了此人风雅公子下渐露的禽兽面皮。
……
山大王压桩小公子’动手动脚,‘小公子’自是不许,挣扎踢踹乱骂一气。山大王强行按住,狗爪摸至某少爷胸前,疑惑道:“怎么软软的?”言罢,又揉了揉按了按。
“呀!!!!!”‘小公子’尖叫,“色狼!混蛋!快把你的狗爪拿开!竟敢非礼本姑娘!我要杀了你!!!”
“啊?”山大王看见‘小公子’挣扎间露出来的红肚兜,傻了,“你是女的?”
某少爷也愣了,“你不知道我是女的?”然后尖着嗓子喊:“不知道我是女的你抓我干什么?!!”
山大王很无辜,“我以为你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我就喜欢兔儿爷。你说你一个姑娘穿什么公子的衣服。”
‘小公子’理直气壮的叫嚷:“姑娘家就不能穿公子哥儿的衣服啊!谁规定的呀!!你个不长眼的眼的王八蛋!快放开我!!”
山大王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兀自道:“唉…真可惜。好不容易找到只合我口味的小兔子,那袅娜的小腰,那勾人的眼神,那翘起的兰花指……结果竟然是个女的!哎呀真是……”
某少爷听得青筋直闪,混账!这是娘娘腔吧啊,她哪里像了!!“快放开我!!!”
山大王盯着被他压在身下的‘俊公子’,仔细考量道:“既然是个女的,就送给老二吧,他肯定喜欢。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言罢,又笑得得意,实则猥琐无比,“哈哈,我可真有文化。”
“……”‘小公子’,“文你个头啊!我告诉你,快让我回家!!!不然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
树上。
尤清洄听着好玩,也起了调侃之意,“顾兄不若现在进去,正好来个英雄救美,互生情愫,金风玉露,喜结良缘。从此佳人在怀,举杯豪饮,可不就羡煞旁人。”
顾松知悠然道:“清洄可是吃醋了?”
“不,这是我的祝愿。”
顾松知:“……”
……
在事情还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顾尤二人踹门而入。
山大王停下将‘小公子’塞回麻袋的举动,与‘小公子’双双回头。
‘小公子’眼前一亮,这莫非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山大王眼前一亮,这莫不是传说中的自己送上门?
鉴于双方都没有开场白,尤清洄给顾松知使了个眼色:到你发挥的时候了。
顾松知拱手,举手投足间一派君子作风,“这位…寨主,舍妹年岁小顽劣不懂事,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寨主多多见谅。寨主看,能否给在下一份薄面高抬贵手,好让在下带舍妹回家好好管教。”说着竟还真的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桌上。
尤清洄:“……”要不要这么……大方。
山大王眼睛骨碌一转,“要我放她走?可以啊,那个白衣服的公子留下。”
看着山大王眼中泛起的淫光,尤清洄握拳,那个山寨头子说过他喜欢兔儿爷吧,说过他喜欢娘娘腔吧,尤清洄抑制一拳打上去的冲动,他难道很娘娘腔么?这是绝对是在挑战他身为男子的尊严!二缺,你、完、蛋、了!
制止顾松知说话,尤清洄对山大王笑得良善温和,“好啊。”
无视山大王眼中蹦出的光亮,尤清洄对顾松知低声道:“你带那个姑娘先走,有缘再见。”
顾松知与之对视,目光紧紧的锁着尤清洄,紧得似要抽离他的灵魂,蓦地又松了下来,贴至尤清洄耳边,刻意拉出一丝暧昧的距离,舌尖若有若无的舔了一口他的耳垂,看他的耳根绯红一片方才满意,声音低沉:“记得把银票带给我。”
尤清洄:“……”咬牙道:“你可以滚了。”
顾松知带着‘小公子’走后。
尤清洄挤出一丝妩媚,笑着缓缓向山大王走近。
山大王给他笑得晕乎乎的,只觉得那个不断靠近的身影似要将他的魂都勾了去。
“大当家的。”尤清洄素手搭上山大王肩膀,柔声道。
山大王通体一颤,那一声‘大当家’唤得他的心肝都软成了一滩水。只听那个好听的嗓音诱惑道:“不如你先将衣服解了,如何?”
山大王脑中一片绚烂,一手勾住尤清洄细腰,一手抖着开始脱衣服……
……
一柱香后,尤清洄衣衫齐整神清气爽的走出房,还体贴的替山大王关上门。
一盏茶后,山中众兄弟齐聚在山大王门外。
二当家敲门,“大哥,兄弟们都到了。”
门内没动静。
二当家与三当家对视一眼,三当家敲门,“大哥。”
门内依旧动静。
二三当家齐齐皱眉,四当家是火爆脾气,“别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进去看看。”言罢,已推门而入……
门外的众兄弟当场呆愣,门内的山大王也愣住了,半晌才涨红了脸大吼:“谁让你们一帮兔崽子进来的!!”
几个当家忙将其他人挡在门外,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门外的兄弟们面面相觑,个个憋着笑一哄而散。
走远了才敢议论。
“大当家的这是怎么个造型?”
“够酷的,一般人学不来。”
“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说不定又在和哪个小情人玩情趣。”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清楚啊,刚才有个穿白衣服的人跟我说,叫兄弟们一盏茶时间后到大哥房门前候着,大哥有事要说,我就叫了。”
“谁啊?”
“不认识。”
“……”
门内,山大王裸着身子,双手被缚,高举头顶,缚住双手的绳子绑于房梁之上,整个人被吊离了地面。
光裸的身上,以两颗黑梅作为前爪,下身命根作了尾巴,画了只伸头伸腿的大乌龟。
画工精细,栩栩如生,堪称一绝。
方才四当家一推开门,整个山寨的兄弟目睹的便是这么副画面,可谓是……“活色生香”。
赶走帮众,几位当家忙将山大王放下,穿上衣物。
山大王气得满脸络腮胡乱飞,却无法动作,只因尤清洄的点穴手法,除他外,无人能解……
顾松知抱着满眼心心的‘某公子’在夜空中疾行。
“姑娘家住何方,在下送你回去。”
‘某公子’晕乎乎的报了家址,眨着眼睛羞涩道:“敢问公子姓氏。”
“在下姓顾。”
‘某公子’脸红红,“多谢顾公子救了小女子。”
“不用。”
‘某公子’偷偷看了眼顾松知,夜色模糊了他的五官,仰视的角度使得他的侧脸近趋完美,某少爷只觉得一颗心像小鹿一样‘扑通扑通’乱撞。
顾松知嘴角微抽,他可不想惹上什么情债。
‘某公子’攥着顾松知的一小片衣衫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某公子’终是鼓起勇气仰起头,两眼亮晶晶的小声道:“那个,那个白衣服的公子留在那熊窝里不会有事吧?”
顾松知淡淡,“不会,他很厉害。”
‘某公子’继续支吾,“那个,那个,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们是一对吧?”
顾松知愣了,看着某少爷求知欲旺盛又不敢孟浪的小眼神,缓缓勾唇,“是啊,你看出来了。”
“嗯!”‘某公子’眼里又冒出一颗一颗的心心,“你们很配哦。”
“多谢。”顾松知此时才觉得,这个‘某公子’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得知某少爷抱得是这般心思,顾松知也乐于攀谈几句,“姑娘为何换上男装?”
说起这个,某少爷高昂的性质也渐渐落了下去,“去青楼。”
“……”真坦白,虽然他们知道,“为何?”
分卷阅读3
同类推荐:
窑子开张了(H)、
我在恋爱综艺搅基、
绝处逢生、
医生(H)、
被退婚后,我娶了未婚夫的叔叔、
一入梦(H)、
脔仙(H)、
知我者谓我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