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听话的改口叫她师傅了。
    望着赫连憔悴的神色，上元心疼至极。
    他一定，在她态度莫名变幻的这一天里，不安思虑了良久。
    上元深吸一口气，将满心的沉闷压下，淡淡道，“好。”
    赫连仿若深渊一样幽黑的凤眸里终于闪过一丝光亮，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那我们这就去。”
    他说着上前正准备去牵上元的手，但在触及到上元冰冷的神色时，又收了回去。
    她的反应不太正常。
    短短一天而已，明明她所做之事和平日无甚差别，却为何单单对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赫连沉默地跟在上元身后，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疾步前行。
    带着令他不安的疏离气息……
    他一瞬间有所恍惚，好似过往种种的努力都清空为零。
    赫连叹了口气，不可能的，她都要带他去见掌门承认关系了，他怎么还能如此不信任的怀疑她？揣测她？
    他的师傅，不过是有点小脾气罢了，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赫连平复着心底缓缓升起的不安，跟着上元一路向前。
    走出蜿蜒曲折的长廊，穿过阵阵掉头侧望的弟子。
    终于来到了掌门的住处，大堂内，掌门正与十几名弟子商讨着新一轮的收徒事宜，陡然望见上元过来，笑眯眯地站起身，“师祖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莫不是对下一届的收徒仪式有想法？”
    上元微笑着摇头，“不是，找掌门是有一些私事要说。”
    赫连闻言，心底的不安之感终于消散了些，嘴角勾起笑意。
    段淳风则面色一沉，他瞅了眼跟在上元身后的赫连顿觉不妙。
    这两人不会真的大逆不道勾搭到一起了吧？
    仔细想了想，最初的老祖宗确实是喜欢赫上君的，那时还关押了赫上君多年，为的就是逼迫赫上君就范。
    可……这么些年过去，后来的老祖宗潜心修行，他还以为老祖宗终于上道了高兴了良久，哪知兜兜转转空欢喜一场！
    段淳风顿觉浑身哪哪都痛，揉着眉心一脸痛苦道，“不巧了师祖，我昨日练功太过，受了些伤，不能劳心伤神，咱……还是改日再说……”
    他说着就捂着耳朵想开溜，奈何上元一把拉住他，“不行，这事必须今天解决，不能再拖了。”
    段淳风气急，这特么是有多么情真意切！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他一口老血堵在心头。
    奈何修为差了师祖一大截，如何努力都脱不了身，只得吩咐四周一众被他唤来商讨收徒仪式的弟子，“你们都出去！”
    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上元却环顾了众弟子一眼，冷声道，“都不许走。”
    摔得越疼，他才能越痛，才能对她心死。
    他本应该是杀她让她回二十一世纪的刀，怎能变成护她疼她的挚爱？
    赫连见师傅这般急切又慎重的模样，终于彻底放下了满心的疑虑。
    段淳风则苦哈哈的坐回到主座上捂着胸口一脸生无所恋。
    这么丢人的事情，他家师祖不仅不避讳，竟还要当众宣布！还真怕修仙界的人不知道他们不伦似的！
    好气！好急！好无奈！
    感受到身侧的赫连周身那愉悦的气息传来，上元心情沉重，她深吸一口气，严肃道，“赫连，跪下！”
    赫连微怔，收了嘴角的笑，虽然不解，却还是一撩下摆笔直的跪了下去。
    段淳风捂着脸没眼看。
    上元继续道，“孽徒赫连，三番四次企图勾引为师，屡教不改……”
    她本想说逐出师门，双手却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到嘴的话锋一转，“请掌门及诸位万灵宗弟子做个见证，若再有下次，逐出师门！”
    段淳风愁眉苦脸之色一扫而空，恨不得跳起来狠狠夸赞自己老祖宗一番。
    终于上道了。
    赫连却仍是笔直的跪在地上，漆黑的凤眸里满是错愕。
    他薄唇微微张了张，片刻停顿后，哑声问道，“师傅，你说什么？”
    上元握了握拳，清眸里是斩断一切的决绝，“为师说，你若再敢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便逐出师门。”
    赫连呼吸一窒，瞳孔微缩，“师……师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上元冷笑，“还要为师再强调第三遍？”
    望进上元不带一丝感情冰冷的眼，赫连凤眸缓缓染上寒霜，他忽地站起身抓住上元的肩膀，急促道，“不是的，不是的，你要说的本不是这个，你这两日到底怎么了？”
    心情大好的段淳风见了忙去拉赫连，可那小子却紧抓着师祖不放，无论他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师傅，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一向自持的赫连终于控制不住体内的怒意，用力抓着上元的肩膀摇晃着，企图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明明，她已经接受了他……
    明明，他们之前已经那么幸福了……
    明明，他所有的努力就要看到结果了……
    上元面上的冷冽依旧，虽然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可她周身凌厉的气势却一点也不低，她狠声道，“放开。”
    赫连微怔，没有松手。
    上元语气加重，“你想今天就被逐出师门吗？”
    四周传来弟子们的议论之声。
    “瞧他，竟大逆不道勾引自己师傅。”
    “赫上君这是勾引不成恼羞成怒了么？”
    “那当然，没看见师祖看不上他么！”
    “简直就是万灵宗一个笑话……”
    赫连耳朵突然就耳鸣了一阵，在短暂的无措后，他终于找回神志恢复了清明。
    师傅眼中的那抹决绝让他清晰的认识到，如若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纠缠，她真的会将他逐出师门！
    真是个……好善变的女人。
    来日方长，师傅为何如此他总会弄个清楚明白，当下，他得稳住现在。
    赫连松了手又弯了弯腰，对上元行了个礼，“孽徒知错，请师傅给孽徒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上元一摆手，颇有几分师傅威严的架子，“最后一次。”
    说完便率先掉头离去。
    赫连立在原处，眼中染满寒霜。
    段淳风笑呵呵上前，拍了拍赫连的肩膀，“赫上君为万灵宗的建设贡献了不少，以后在老祖宗面前言行多多注意些就是，且先回去……”
    他话还未说完，赫连便寻着上元离去的脚步也跟着走了。
    段淳风仓促地嘱咐，“诶诶诶！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要不知悔改，真的会被逐出师门的呀！赫上君，牢记牢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