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人,买东西都是给个价位,直接付款,然后全权让他做主,他发什么对方收什么,从来不挑捡。冲着对方这种省事的态度,瞿白偶尔也会随手将自己手里品相不好,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上品的一些东西拉拉杂杂当处理垃圾一般全寄给他,一来二去,对方居然还生出了感激,时不时地还回寄了东西过来。
如此数年,两人虽从未见面,但凭着这份有意维持,倒也不咸不淡地保持了下来。
现在……
瞿白看着前方相偎在一起的二人,眼中神彩流转,做了决定。
……
等看着两个孩子被那两个男人接进了屋子里后,瞿白略略松了口气,又在他们身后隐匿了身形,监视着这两人对孩子的态度,那一稍显高大的男子显然对孩子不够有耐心,但韩武则好得多,瞿白一边在心中估量着一边将自家两个小崽子和两个大人的互动全部收纳眼底。
瞿白攀附在对方的屋顶上,直盯梢到后半夜才抽身离去和胡止牧等人汇合。
第九十九章
天际的云压得很低,月亮隐在厚实的云层中,时而透过云层的稀薄处撒出一层白蒙蒙地光,远处边陲城镇里的几许的灯火也渐渐变得晦暗起来,直至最后完全隐匿在黑暗中,再不可见。
瞿白跟在胡止牧和青轩身后,提起周身所有的灵力,只为自己能不掉队。
四人凭借着胡止牧和青轩的瞬移秘术几个瞬息,就已经移到了当初的星际传输大阵附近,但因为大阵附近地形太过复杂,而且当年为了确保大阵的运转,周边设下了许多保护措施,所以剩下的路程就只能靠他们的双腿了。
只见婆娑的树影山林间,四条人影如山中鱼一般在期间跳跃着前行。
直到天地交接处透出第一缕金色的光芒时,四人才终于停下了步子。
“到了?”瞿白停下,暗暗调试着自己的气息,看向其他三人。
其他三人看上去都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好似大半夜的疾速赶路,还是这种十分难走的山道,对他们来说,是一点影响也没有的。
胡止牧和青轩能如此,瞿白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秦怀经由这一夜变故,再加上马不停蹄的一夜奔走居然也脸不红气不喘。
就不知道他是真的一点不觉得累,还是和他一样,内里调息面上却故作轻松。
胡止牧探视了一番,对其他三人点头,一边皱眉一边说着:“大阵就在前面,只是……”
“怎么了?”
“没有察觉到丝毫大哥的气息……”妖族感观天生就比人修灵敏,更何况,他与胡夜是相随千年的兄弟,对对方的气息尤为敏锐,但凡这里有一丝一毫对方的气息,即使是三四天以前遗留下来的,他也不可能捕捉不到。
“这是不是说明,我师父根本没来这里?”秦怀一边心存侥幸地问着,一边悄悄去看瞿白的神色,如果不是这种可能,那就只能说明胡夜已经……
瞿白在听到胡止牧说没有感受到胡夜气息的一刹那,心脏确实漏跳了一拍,但很快,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胡止牧身边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们周围全部是年逾百年以上的老树,枝繁叶茂,盘根错节,遒劲得很。
本来,在深山中,尤其是这种人烟罕至的深山中,这种老林子里蛇虫鼠蚁、飞禽走兽应该是最多的才对,可自他们走入这片区域,一直前行了一里路左右,除了这些树木和灌木,根本没见到这些动物。
“他一定就在这里。”瞿白肯定地道,“起码,他三四天前是一定来过这里的。”
三四天来过这里,即使是现在人走了或者……不在了,也不可能一点气息都不遗留下,但现在……
“你们是一点他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吗?”瞿白本是问胡止牧和青轩。
“对。”秦怀却跟着两人一起点头。
瞿白纳罕,心里嘀咕,你又不是妖,你感觉不到是正常的,你点什么头。但现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撇开秦怀,更加肯定地看着胡止牧和青轩道:“那他现在一定是在这里。”
三人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瞿白,不明白他这股信心是从哪来的。
瞿白指了指周围,“你们在此间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感觉特异的地方?”
“有些气闷,但并无什么影响。”胡止牧道。
“神清气爽,这里的感觉与家中练功的场所倒有两三分相似。”青轩道。
“我怎么没这么大感觉,不过倒确实觉得这里令人不舒服,打心底有些反感。”秦怀插话。
瞿白瞥他――又在博存在感,这里的怪异应该只对妖有作用。
他对着胡止牧和青轩点头,示意他们一边朝大阵的地方走一边说:“这传输大阵的‘下阵’因山河变换而出现了缺口,而‘下阵’本身设置出来的功效就是借天地灵力的,这缺口一出,下阵的灵力自然就无法集聚,除了在阵内不停地四处乱窜外,一部分也随着这缺口泄了出来,你们难道没发现此间的林木最少都有百年的年龄吗?就连那一年一生的野草都达到了这种年份,可见此地灵力的充裕。”
三人一边听一边走,听到瞿白说灵力充裕,三人互视了一眼,眼里疑惑更浓。
“之所以给你们的感觉不同,应该是灵力源的问题,这灵力本是源自……”瞿白接着解释。
三人忽然了悟地一起接话:“玄天疾火。”
瞿白点头,“玄天疾火是焚杀天地异邪的第一火,由它身上借来的灵力自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这草木无欲无求的,有些受天地孕育的意思,所以不但不受影响反而还能借由大地吸收一些灵力,但在山野间互相屠戮沾染血腥的走兽就不同了,尤其是……”本体是飞禽走兽的妖族,就更受制约了。
想到此,瞿白心里不由一紧,以人的角度来看,由兽修到妖,好像一般都被称为异邪或妖魔的,那深入下阵去补阵的胡夜……
“那怎么我们三人感觉都不相似?”秦怀忽然出言打断瞿白思绪。
瞿白抬眼看他,心底的扯痛感被他这一打岔倒没了时间细细品味,这是秦怀这一问,却让瞿白不禁和胡止牧和青轩两人对视了一眼。
瞿白清晰地从胡止牧和青轩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问――他还不知道?
瞿白干巴巴地扯起嘴角――我以为早有人给他说了。
胡止牧和青轩无语地看着瞿白――现在怎么办?
瞿白想了想――等这事过了吧,过了说。
“喂,问你们话呢?搞什么眉目传情?!”秦怀不满地插到瞿白和青轩中间,眉头皱得死紧,夹死蚊子都小菜一碟了。
“啊,这种情况本来就因人而异,你要是以往作孽做多了,自然就被这玄天疾火当成妖邪,你以前欺男霸女杀人放火什么恶的事没少做吧?”瞿白收回视线,随意掰扯着理由,顺便将秦怀以前的烂帐扯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瞿白才一提往日的事情,秦怀立即心虚地瞅了一眼青轩,当下闭口不言,东张西望指着能找个什么话题。
看他这样瞿白才松了一口气,确实人各有异,只是这评判标准却不是人能断定的,对于玄天疾火这类天地烈焰,所说有焚邪魔的秉性,但说到底也不过是阴阳相克罢了,与你是人是妖倒并没有多大关系。
只是根据此地的异象来看,如果身上沾过血腥或者私欲浓厚心术不正的,确实会受到更多制约,妖修比之于人,确实更逆天一些,逆天之物类,自然更受这玄天疾火的克制。所以他们四人的感受才全然不同。
但,一来,毕竟是由缺口流泄的灵力,并不成气候;二来,已经被天地本身吸收了不少;三来,胡止牧虽本体是走兽,但毕竟已经修到了如今的境界,受到的影响自然不大。
而青轩本体是树木,所受所感自然不同,瞿白自己则因炼制的功法本就特殊,身体中充裕着纯粹的灵气和灵液,甚至比之周遭的灵力都要充裕一些。若不是周围的异象,他甚至是一丝一毫的怪异都感受不到的。
至于秦怀……瞿白只当他是个博存在感的家伙,这里流泄出来的灵力早经过天地的一层过滤,对人修来说,多半是有益无害的,还打心底排斥?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到了一处碎石堆积的崖壁前。
胡止牧上前摸了摸碎石块顶端的一处尖顶,碎石旁的崖壁忽然就裂出了一条一线天一般的裂缝,缝隙很长,一眼瞅进去,根本看不到终点,但宽度却不大,恰恰只能一人通过。
胡止牧打头阵,瞿白紧跟其后,然后是秦怀,青轩殿后。四人踏入这一线天一般的通道中,在青轩踏入的一瞬间,他身后的裂缝又合了起来,从外面看,和先前并无二样。四人在这长长的通道里走着,每每往前一步,他们身后的山体便合上一分,这是一条只进不出的路。
瞿白以眼角的余光去打量身后和身侧的环境,一边在心底惊叹,一边打起十二万分小心。
等到天光终于大亮,金乌再次攀升到空中时,四人才走完这一路,来到失效的星际传输大阵处。
一溜长道走过来,待看清面前的传输大阵时,不可否认,瞿白心底滑过失望――全然没有期许中别有洞天的风光,只一片异常寂静荒芜的碎石阵,若再配上点大风,基本就是飞沙走石的沙漠荒芜地了。
瞿白甩了甩头,扔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凝神观察起这一大阵,一阵观察后,瞿白才领悟了其中的奥妙,也顿悟了为何选了这一区域来布阵,不管怎样,这也是当初凝结了修真界顶尖力量排布出来的大阵,撇开最初那一阵不合时宜的失望,这阵法中的精妙和因地接势的那种布阵方法让瞿白看得惊叹连连。
可以说,阵法是瞿白踏入修仙路的伊始,也是打开他新世界的一道门,让他领悟世界上原来还有如此奇幻而丰美的事物,所以,即使他修炼的功法中只将炼阵做为辅助修炼的小技法小玩意儿,他也不曾轻视过这些阵法。
甚至,很多时候,瞿白在修炼功法中外,反而舍弃了很多外化的攻击招式和辅式心法,倒一门心思鼓捣起这些阵法,越鼓捣越能发现其中的各种妙处,再加上周围都是一群对阵法一窍不通所以对瞿白精通的阵法一直报以极高的赞誉。
是以,到了今天,随着瞿白功法和境界的提高,相应提高的不是他外化的剑招和辅式功法,而是他愈发精益的阵法排布。
“怎样,看出了什么没有?”秦怀忽然蹿到瞿白身边,伸手戳了戳他。
瞿白回神,看了看四周,只叹道:“寰宇皆备,确实精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到这种境界。
“谁问你这个了?”秦怀恨铁不成钢,“你不惦记你男人了?赶紧找进入‘下阵’的地方啊!”
瞿白心念一转,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瞬又差点迷失在这大阵的精妙光点中,这传输大阵对其他人而言可能只是一个失效的阵法,但对他这个略有些痴迷于阵法的人来说,不异于一桌满汉全席摆在饿了数天的人面前。
他定了定心神,将胡夜的名字在口中念了几遍,一阵刺入心间的痛让他重新镇定下来。然后他才撇开杂念,一步步地在大阵中踱着步子,翻找着下阵的接入点。
在当初的记忆画面中,虽然胡夜对古神显露的几手阵法指导丝毫不通,但经由记忆片段观看到古神全部剖析图的瞿白却受益匪浅,现下上面的大阵虽然精妙,而且几乎找不到纽点和切入点,但凭着记忆和他的推测硬是让他在一刻钟内就找到了切入下阵的点。
“这要怎么进去?”秦怀顶着眼前不足一个小香瓜大的丑石傻了眼,他眼角抽抽地看着瞿白,“你确定着是接入点?连我一个脚都放不进去,怎么下去?你是不是弄错了,你看旁边这三块丈把高的巨石才更有可能吧?”
“那你先朝这三块巨石撞一把试试?”瞿白讽他,然后转身径自指挥着胡止牧和青轩上前,将丑石旁边的三块巨石分别朝着坤三、乾二、坎三的位置移动。
石块才稍稍移动,丑石上就生出万象,看得一旁的秦怀目瞪口呆,瞿等三块巨石移到相应的位置后,丑石地下一阵刺目的光闪过,瞿白四人的身影即刻消失。
“我去,这是掉火山口里了吧,怎么这么热!”随着秦怀的一阵抱怨声,四人在落下的第一时间就调动起了周身的灵气在身体外形成一层护膜,饶是如此,在进入下阵的第一瞬还是吃不消地挥了几下手,现下也不过是勉强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睁开被火气燎得直泛泪水的眼睛。
火山口!瞿白想,大概再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词了,四周都是跳动着的火焰,这些火焰的温度远远高出正常火焰,这还只是玄天疾火的外焰,虽然热气逼人,但好歹还在众人的忍受范围内。
“吼――”就在众人打量周围环境的当口,忽而一阵巨大而愤怒的兽吼声震得几人心尖发颤。
四人不约而同地朝发声处看去,当下都是一惊,几乎忘记了动作。
只见一头有三米楼房高的巨大的,伴着红色烈焰的,黑色的,像狐狸又像犬一样的巨兽瞪大了双眼,带着那么点不可置信的神情正奔腾着朝他们跑来。
就在众人以为这巨兽一定要冲到面前来的时候,巨兽却忽然停在了距离他们百米的地方,虽然停了下来,但巨兽口中愤怒的呼喝声却一点也没有停下。
巨兽像被什么束缚了一般,身上虽燃着烈焰,但却只停留在皮毛的表层,初看,大部分人可能以为这烈焰是巨兽自身带着的,但只要稍稍仔细一观察就能发现,实则是这巨兽正在承受烈焰焚烧之苦,只是不知巨兽使了什么手段,暂时将火焰抑制在体外了。
此刻巨兽正停在百米外,不停地用爪子刨着地,朝着瞿白这个方向不停咆哮,虽然瞿白这个方向这里站着四个人,但只要细心一看就能发现,巨兽的目光实际只盯着瞿白一人在看,巨兽眼中印着它周身的漫天火光,兽瞳中跳跃着火红妖冶的光亮,它对着瞿白时而愤怒的咆哮,时而又像困兽一样,在原地甩着巨大的尾巴不停走动转圈。
瞿白在原地怔愣了很久,才踉跄地往前踏了一步,这一步刚出,巨兽立即停下动作,撕心裂肺般地朝瞿白吼叫了起来,那阵仗看着倒像是在用声音威吓他,像是要逼走瞿白的样子。
过了最初的一阵惊诧以后,胡止牧和青轩也紧跟着回过神,看了看前方的巨兽,又看了看再次踏出了一步的瞿白,不禁出声惊叫道:“瞿白――”
瞿白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再次坚定地朝巨兽走去,巨兽看着已经不光是周身燃着熊熊火焰了,看眼睛,好似都要背怒火点燃了一般,但当前除了在原地愤怒惨烈地吼叫以外,却毫无他法。
“你疯了,都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你就上赶着去喂野兽啊?就是逞英雄也暂时轮不到你啊,你以为你王霸之气凸显啊,这怪兽见了你就化身你家后院小熊猫吗?”秦怀终于自己大概看到了“史前生物”的惊讶中回神,一把拉住还在往前走的瞿白。
瞿白木着脸回头看了他一眼,脸颊抽搐了几下,然后猛地拨开了秦怀来着他的手臂,双脚用力在地上一点,便飞速地朝巨兽飞去。
只几个瞬息,在其他三人还来不及反应的当口,瞿白已经运用功法飞到了巨兽身前,一个飞扑朝巨兽口中飞去。
秦怀目瞪口呆地自语:“还真玩舍身取义,献身喂野兽啊……”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瞿白飞扑而去的瞬间,巨兽的身前恍恍惚惚现出了一个人影,只一吸的功夫,瞿白像是被那个人影接住了飞扑的身形。
但众人再看时,还是那只野兽,哪有什么人影,但瞿白却安安稳稳地停留在了巨兽的鼻子前面,巨兽身上的火焰依旧生生不息地燃烧着,巨兽却趴下了身子,将脑袋搁置在前脚上,眯着眼看面前的瞿白。
“我是不是被这火熏得眼花了,怎么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我师父……”秦怀傻傻地开口发问。
胡止牧快速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还真没看错,但转念一想,这个修了他们妖族功法的人修终归是人修,万一在这个时候知道了人妖之间的事情撂挑子可就坏了大事。
他转了转眼珠,正准备说话时,却被一旁的青轩抢了先,“就是他。”
“什么?”秦怀扭头看青轩。
青轩淡淡地瞟了秦怀一眼,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没有继续往下解释的意思,秦怀眼底莫名的一阵光亮闪过,眼神定定地想对上青轩的视线,却被他避了开去。
秦怀不依不饶地转身走到青轩面前,放缓了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青轩拧了眉,挥手就准备像往日一样将眼前扰人心神的碍眼的面孔给拍飞,只手才挥起,居然就被秦怀举手给捏住了手腕。
“你有话要跟我说的,是不是?”秦怀眼底泛着一股不合时宜的莫名的柔情。
青轩一向淡然的脸上泛起了惊讶,手腕上又加了两分力想要抽出来,却发现无果,当下不由大惊,对着秦怀呵斥:“放手!”
秦怀正色看着青轩满脸期待的神色被他这一怒喝给打散,眼中的光芒在眼底溜了一圈后慢慢隐匿到最低层去了,他撇了撇嘴,手指乘机在青轩白皙的手腕上滑了两下,然后一脸占到便宜的摸样说道:“不放。”
青轩被他气得狠狠抿紧了唇。
一旁的胡止牧早被这一出给弄得有些懵,本来青轩在这当口突然爆出实话让他就有几分看不明白,不知怎地,这二人居然在此时此地还较起劲来了。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往前看看那厢被逼得现出本体还被诡异的火焰缠体的胡夜和丝毫不听胡夜阻拦冲到前面去的瞿白,又往自己身畔的这二人看了看,心里一阵无力,得,两边看着好像暂时都不需要他去插手。
第一百章
瞿白站在胡夜的本体前,迎着巨大兽首上那两个跟灯笼似的燃着怒火的眼睛,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虽然他还不清楚当前具体形式,但在看到胡夜现出巨大的本体时,他也确实被吓了一跳。
即使他不是妖,看到这种现出原形的情形他也能多少感觉到形势的不讨喜,但不管怎么说,起码比他心里做的最坏的打算好的多。
他的妖兽还活着,还能朝他怒吼和咆哮,而不是……瞿白心里一紧,撇开纠缠了自己几天的那副画面。
“吼――”又是一声炸在他耳前的吼叫声,震得瞿白耳膜发颤,他抬头看了看对方灯笼似的兽瞳,顶着里面强烈的不赞同和谴责,他心底不自然地飘过一阵心虚,可转念一想,他立即比对方还火大,他心虚个屁啊,该心虚的是这个妖兽!
是这个妖兽瞒着他做下了这种种,是这个妖兽腆着脸跑来扮英雄演狗血剧,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终于,瞿白火大的一巴掌拍到了对方的鼻子上,让巨兽一下懵了,等回神后,巨兽立即站起了身体,龇牙咧嘴对着瞿白愤怒地咆哮――反了天了,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还敢对他本体做出这种事情!
“吼什么吼?!要不是你闷不吭声往这死地界跑,我用得着颠儿颠儿地跟着往这里跳吗?”瞿白迎着对方的吼声,眯着眼,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
巨兽忽而就心虚地降低了吼叫声,看着面前不足他一截小腿高的人,想伸爪子拍,还真舍不得,最后只得躁动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回转了身子重新在瞿白面前趴下,声音呜呜地叫了两声。
瞿白不由蹙眉,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你现在不但连人形都凝不了,甚至连心念传声的功力都没有了?”
他这才重新审视起胡夜周身燃着的火焰,这是一种红里透着蓝紫色的烈焰,因为周边的环境一直都是热气蒸腾的,所以一直提着灵气护体的瞿白没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胡夜身上烈焰的热度。
现在注意到了以后,瞿白才发现,胡夜身上这些诡异的火焰,好像并没有什么热度和威胁性。
瞿白一直没有见过胡夜的本体,刚刚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还是因为对方的兽瞳,那双兽瞳虽然放大了很多倍,但是和当初胡夜功力尚未恢复时脸上的兽瞳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兽瞳在看到他瞬间的种种情绪,让他几乎一眼就能确定,这就是他这几天来挂怀着的妖兽胡夜。
也因为看到“活蹦乱跳”甚至还会向他咆哮的巨兽版胡夜,瞿白一直紧绷的神念一松,虽然有些奇怪他身上燃着的火焰,但却被重新看到胡夜的巨大喜悦给冲散了。
等现在平复了情绪在看,才发现,虽然胡夜还算“活蹦乱跳”,但情形却也并没有多好。这火焰……瞿白迟疑了半天,想伸手去感触胡夜身上的火焰。
巨兽版胡夜显然被瞿白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即抬起了脑袋,对着瞿白喷了喷鼻息,让瞿白远离自己身上是火焰。
“……”瞿白冷冷地盯着巨兽,巨兽踟蹰了一下,用爪子刨了刨地,龇牙咧嘴地想向瞿白传达讯息,却终究在瞿白冷然地冒着幽幽怒火的眼神里妥协,但终究还是不让他碰触身上燃烧着大焰,只逼出一挫小火苗到自己的爪子尖上让瞿白观看。
瞿白聚精会神看了一会,还是想伸手去碰,不想,他才一动作,对方就将火焰给逼到了身上去了,只对着瞿白认真地摇着脑袋。
瞿白眼中毫不掩饰地布满了担忧:“……是玄天疾火的中焰,是不是?”
巨兽一震,半晌,点点头。
瞿白眼中担忧更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巨兽看他发问,兽瞳犹疑踟蹰半晌,然后对着百米外的胡止牧等人一声吼,胡止牧三人立即奔驰过来,到了巨兽面前后,三人尚距离它五米时,巨兽便喷了喷鼻息示意他们停下,三人立即恭恭敬敬地站在巨兽前方五米处,不像瞿白站得那么近。
兽类的领地意识是本能,胡夜人身的时候尚且能将这种本能控制得当,但现在,胡夜连自己的人身都维持不了,更不要说抑制本能了。
至于瞿白……胡止牧瞥了眼瞿白,心中只怕早泪奔出几百米了,瞿白本身就是胡夜的本能了大概。
“大哥。”胡止牧和青轩一起叫道。
秦怀再一旁仰着脸看了巨兽半天,又偷偷拿眼看了看身旁的青轩,毫无心理障碍地对着眼前的巨兽唤道:“师父。”
胡夜意味深长地瞅了瞅秦怀,对着三人点头,然后嗷呜嗷呜地对着胡止牧三人叫了几声。
胡止牧先前脸色还不见变化,这一阵叫声之后,脸上立即凝聚了一片肃穆,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
瞿白一看这情形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即就想到,胡止牧好歹和胡夜是同族,就是胡夜现在只能说兽语,胡止牧也是能听懂的,等胡夜的吼叫声一停,他便立刻看向胡止牧。
胡止牧道:“大哥说这下阵中的三个缺口他都找到了,他补好了两个,第三个他暂时没有办法……他……”
胡止牧迟疑了一下,眼一闭心一横,接着道:“他让我们回去,他会接着想办法。”
“啪――”瞿白脚下踩着的一块小石块应声而裂。
果然会这样!胡止牧悄悄瞅了眼地下碎成了渣渣的石块,心里一阵哀嚎,大哥到底想干什么,都这光景了,居然让他转达这种圣父言论,以他对胡夜的了解,胡夜只可能是那种拖着心上人一起死偏执的疯子,不会是这种悲情英雄。
瞿白双眼发红地看着胡夜,狠狠咬了咬牙,恨恨地道:“胡夜,你狠。”
胡夜兽瞳中闪过一丝光芒,却不做反应,只定定看着瞿白。
五米外的三人被两人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瞿白以眼角的余光瞄了瞄他身后的三人,虽仍有不情愿,但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你和两个孩子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没有谁更重……”
胡夜眼中的光黯了几分,瞿白话锋忽然一转,音色干巴巴的,声音也不够洪亮,但却能让在场的三人一兽都听到:“但是,孩子终究会长大,会自己照顾自己,会离开我。而你不一样,我只想和你一起,生也行,死也好,我觉得你能陪我,我也能陪你……我爱你……”
后面的话瞿白嘟噜了半天,还是说不下去,索性掩了口,不再接着说,他实在厌恶将这些话语付诸于口的行为,还是这种身旁都是碍事“围观者”的时候。
“吼――”又是一阵兽吼,瞿白捂着耳朵看对方,被对方兽瞳中晶莹夺目的光给迷惑了,不由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怔怔地伸手去摸巨兽的鼻子,湿润的鼻头让瞿白心里一颤,心里的那一点不甘忽然就变成了一滩软泥,当初得知对方撇下他时裂开的那道豁口忽然就闭合了起来,再踏实不过。
瞿白将额头贴上胡夜的鼻头,蹭了蹭,低声嘟囔:“就为了这一句话,绕了这么大一圈,还把自己弄成这样,这大概是你最失败的一次谋划了吧……”
胡夜喉咙传出咕噜噜的叫声,瞿白虽听不懂兽语,也知道他这阵声音是满足的一种嘟噜声,瞿白低头阖上有些红的眼睛。
胡夜兽瞳对着瞿白,眼底的愉悦浓得几乎溢出眼眶,值与不值,答案早写在了眼睛中。
“这剧情逆转的……”早先还有些糊涂的秦怀也算是看明白了,得,这两人比自己还能穷折腾。
他就想,胡夜这男人什么时候还有了这种圣父的心,绕来绕去,居然只是为了听瞿白说这么甜言蜜语,这玩意儿还不简单,居然到了要闹死闹活的地步,不过,依照他平时观察的两人的相处模式,好像,想听瞿白说一句爱,还真不大可能。
前身是花花公子,整日里将爱挂在口边的秦怀,被两人这一通穷折腾背后的原因弄得有些郁闷。不过是想听一句我爱你嘛,这有什么难?难不成对胡夜他们这样的人这句话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不由瞥了身旁的人一眼,琢磨了一下,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对方忽然转过来的冷冷一瞪给噎了回去。
青轩满意地转过了头,看着前方的一人一兽,神情中也有些困惑的意思,这些话难道比命都重要吗?他大哥居然做到这一步,只为了逼出瞿白的这些话?
胡止牧看看胡夜和瞿白又看了看青轩和秦怀,不禁摸了摸鼻子,嘀咕:“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这也就是大哥,一般人谁拿这个来赌,赌赢了,破局还抱得美人归,一箭双雕,好买卖,赌输了可就……”
青轩和秦怀闻言,双双正了正神色,若有所思。
要说这一番行为全然是为了瞿白,倒也确实不可能,只是瞿白占了绝大部分因素罢了。而,恰好,这一切也确实需要一个果,无论好坏,胡夜身上都顶着天禀的称号,他不来,两个孩子恐怕就逃不过这一遭,即使瞿白不曾言明,胡夜也知道,拿两个孩子冒险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同意。
只是,这天禀地劫于此间到底何用?现下天禀地劫又少了地劫,契机能否触发呢?
胡夜用鼻头点了点瞿白额头,将至爪子上的火焰给逼到大腿的皮毛上,然后伸爪子将瞿白扒拉到自己的防护范围里,才再次嗷呜嗷呜地兽鸣起来。
胡止牧再次充当了人语翻译机:“大哥说,下阵一共三处缺口,一处比一处大,但填补起来到底不难,下阵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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