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门板挡住了,但是对方已经通过瞿白一系列动作和里面两个小家伙的声音得知了孩子的存在。
胡止牧面露好奇的朝瞿白身后看了看,问道:“有孩子啊?是你的吗?”
瞿白微微侧身将两个孩子的身形又露出大半,点头,“我的两个儿子。”
然后不等对方继续问些什么,便转开了话题,“你们是今天刚搬来吗?我这几天下班都很准时,一直没看到你们搬家具啊!”
胡止牧笑着点头,收回视线,“今天刚到。”
“那应该还要收拾好一会吧,我就不耽误你们收拾了。”瞿白带着淡笑想结束此次会话,蓦而又觉得这么说太过明显,想了想,又加了句客套话,“等你们收拾好了,大家一起吃顿饭。”
谁想对面胡止牧尚未说些什么,蒙目的胡夜立即欣然点头,“好!我们晚饭时过来。”
瞿白愣住:“……”
胡止牧笑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胡夜悠然转身,走回对门里面去了。胡止牧说完那句话后,也笑意吟吟地转身,跟在了胡夜的身后。
瞿白低头看了看因为久等不到他的拥抱,兀自抱着他的小腿像个小狮子一样摇头撒泼的瞿言,又看了看歪着脑袋看他的瞿语,懊恼地拍拍额头。
这叫什么事,这年头还真有人拿别人的客气当福气?!听那对兄弟的意思,似乎就等着他开口邀请新邻居来家共进晚餐,然后敦亲睦邻一番。
他任由瞿言抱住自己的小腿坐在自己的脚背上,抱起瞿语,一步一挪地带着两个孩子走到沙发处,把瞿言也抱到自己怀里后,才认真地和瞿语对视。
“小语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了?”他摸了摸瞿语的脑袋。
瞿语歪着脑袋看瞿白,小腿打了个晃悠,重复瞿白的话,“走路。”
瞿白低头和两个孩子的脸颊蹭了蹭,把他们放到沙发上,按住不安分又想往他身上攀登的瞿言,也不管两个孩子能不能听懂,径直开口:“听着,今天家里要来三个不速之客,你们要乖,我先去看看冰箱里还剩些什么。”
说完后,瞿白稍稍观察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表现,瞿言显然没有听懂,依旧不依不饶地想往瞿白身上蹭,瞿语则歪着脑袋看瞿白,似乎在大脑中处理瞿白传达的信息。
瞿白微微一笑,指着瞿言对瞿语说道:“小语先照顾一下小言,爸爸去一下厨房。”
瞿语听懂了小语小言爸爸厨房四个名词,似乎能理解瞿白是在吩咐他看着瞿言,而瞿白要去厨房,所以便点头。
瞿白赞道:“乖孩子。”
他绕到厨房打开冰箱上下扫视了一圈,今天本来就是周五,上周六囤积的食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如果只是他们父子三人的话,随便什么应付一下,今晚也就过去了,但是招待人的话,却绝对是没有办法敷衍过关的。
瞿白关上冰箱门,半倚在流理台上,思量着是直接告诉对方家里没菜,让对方吃个闭门羹以后大家不相往来呢,还是带着两个小家伙下楼去买点菜,不管怎么说,既然成了邻居,即使不要求多么互帮互助,也不需要结怨。
打定主意后,瞿白走出来,推出两个孩子的坐骑,瞿言看到自己的车子被推出卧室的一瞬间,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十分自觉地哼唧哼唧的往瞿白那里爬――小车出动,又要出门兜风了。
瞿语也颤颤巍巍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朝瞿白走来,看着两个孩子异常自觉的样子,瞿白不禁莞尔,心想,就算不是为了一顿晚餐,带两个孩子出去转一圈也好,于是那份不情愿悄然换成了欣然乐意。
“出门?”瞿白转身锁门的当口,一道低沉的声音宛若在他耳畔响起一般,惊了他一跳。
他猛地转身,发现蒙目的胡夜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而且贴得异常近,他皱眉退到自家的防盗门上,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距离,示意对方站过去一点,然后开口:“胡先生,我没有听到你开门走出来的声音。”
胡夜微微低了低头,推开半步,一缕长发从后面滑到了前额,“我走路一向很轻,这个时间出门?”
他再次发问,顺便将脸转到了儿童车在的位置,车里的两个小家伙在胡夜出现的一瞬间,像受惊的小兽见到异常威猛的生物一般,齐齐屏息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等到胡夜和瞿白一起看过来时,两个孩子又恢复了正常。
只是两个孩子却变得比往日更加乖巧,偏瘦的小脸紧绷绷地,满是好笑的充大人式的严肃拘谨,在胡夜蒙着黑布的双眼扫过来时,还齐齐缩了一下,令同样看过来的瞿白纳罕不已,这个男人真不像个失去视力的人,连他家两个小崽子都这么感觉。
“去买点菜,家里没有像样的菜了。”瞿白卷起一边嘴角,低头让两个孩子礼貌叫人,“叫叔叔。”
“苏苏(叔叔)。”照旧是一道清晰一道含糊的声音。
胡夜低下头对着两个孩子的方向停留了一会,像是在打量他们,瞿白心里那股错觉感更浓厚,正欲开口,对方却先他一步发话:“我跟你一起去。”
“?”瞿白不解地侧目瞥他。
“你不知道我们喜欢吃什么。”
“……”问题是他并不关心他们喜欢吃什么。瞿白木着一张脸,不知道做何表示。
第十二章
瞿白推着两个孩子,同时让胡夜推着购物车跟在自己身旁,时不时会出声告诉他前面有什么障碍,要绕过去,偶尔看来不及说,还会伸手拉对方一把。
胡夜则自瞿白第一次伸手挽了他的臂弯一次后,脸上就带上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似惊诧又似悸动,整个人看着有些恍惚,看得一旁推着儿童车的瞿白更加头疼。
这一户新邻居的到来并不在瞿白的意料中,和新邻居和睦相处或者互帮互助更是不在瞿白的计划中,打心底来说,今晚的这顿晚饭因为是他先开了口,所以不好再推拒。
但是无论是这户新邻居不够实诚的自我介绍,还是这户新邻居的不懂客气,都让瞿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麻烦感。
他尊重每个人的隐私,也并不想探知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东西,但同样的,他也十分反感这种一看就知道藏了许多东西,还隐匿在你身边,可能随时能给你带来麻烦的人。
就如同现在,他一个大男人逛超市,不但要照顾自家两个小崽子,还要照顾这个眼睛不方便的男人。
也是现在这男人的种种行为,才让瞿白认识到,不管这男人在私下里表现的多正常,正常到经常让瞿白怀疑他并没有失去视力,而实际上他确实就只是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小心――”瞿白单手拉着儿童车,臂膀再次伸出去,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好运,能拉到对方的手臂,但终究不想对方撞上前面的那辆购物车然后引发一系列的麻烦,只能手臂伸得更长一点,往下一探,拦住对方的腰,将他和购物车一起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胡夜在对方伸手搭上自己腰际的一刹那,身体整个僵了一下,但只是那么一刹那,瞿白都还没有感受真切时,对方已经顺势倒在了自己肩膀上,换瞿白整个僵住。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瞿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浅浅的气息喷在自己的颈项之间,他立刻扶着对方站直了身子,不自在的往旁边踱了两步,然后正了正喉咙问他:“没事吧。”
对方静了静神,而后嘴角带上一抹浅笑,看着瞿白轻轻摇头,带动腰后的黑发也轻轻舞动了两下,看得瞿白又是一呆,蓦而意识到什么后,脸上飞上尴尬的红晕,心中立刻默念青元心法的心法帮助自己定神。
――他刚刚居然对一个男人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这太诡异了!
瞿白心里震撼异常,直觉感到有些什么事情不对劲,但看向对方蒙着眼睛的脸时,却一点异常也没发现,他最后只能归结于这都是刚刚那一刹那的肢体相碰带来的尴尬感。
“蔬菜都拿差不多了,我们去肉食区拿点肉就回去吧。”瞿白摸了摸鼻子,开口道。
对方依旧是带着笑意对瞿白点头,这一次瞿白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心口悸动的感觉了,悄悄松了口气,继续让对方走在自己旁边以方便照应。
“那个。”一直安静推着购物车跟在瞿白身旁,任由瞿白全权做主他们晚上吃什么的胡夜忽然指着前方一个冷柜开口。
瞿白顿足,看过去,“你要吃鸡?”
“不……我已经不用……”话说了半截,转而含糊犹疑一下,“嗯……我兄弟和你儿子应该喜欢吃。”
瞿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已经不用……不用什么?不用吃鸡?瞿白觉得不是对方说话的语法有问题,就是自己听岔了,他暗自摇头。
“鸡肉倒是很适合。”瞿白低头看了看坐在儿童车里,看着周遭肉食类一个劲流口水的两个小家伙。两个孩子现在基本能吃进一些软和的米饭面糊,和鱼肉水果泥一类的,既不会消化不良,也不会上吐下泻。
已经连续半个月都是配鱼肉了,今天弄点鸡肉也不错。
“挑嫩一点的。”胡夜淡淡加了一句。
瞿白侧目对他挑眉,现在他倒有些相信这男人是真的养大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他自出门开始,基本没有对儿童车里两个孩子表示过别样的关怀,但是这宛若下意识的一句话,却让瞿白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顺从地决定依照这男人的话挑一只嫩的,好让自家两只小崽子的牙口能咬下来,至于是否符合这男人家里的两个成人的胃口……
人家大家长自己都发话了,何须他再多心呢?
当两大两小带着一堆东西略显狼狈的出现在瞿白公寓门前时,立刻被伸过来的另外四只手伸手接过了他们身上大半东西。
胡止牧:“在窗口看到你们到家,就先一步等着,给你们搭把手。”
瞿白轻轻呼出一口气,每次囤积食物和生活必需品时,又因为必须顾着两个孩子,拿起来确实吃力,“谢谢。”
“这是我们最小的弟弟,青轩。”胡止牧以眼神示意站在胡夜身边的那个男人。
瞿白看过去,这个倒是和胡夜有几分相像,都续着一头及腰的长发,只是不同于胡夜随意扎在脑后,而是高高的挑成了一个马尾,并且梳得一丝不苟,身上套着的也是与胡夜十分相似的亚麻套装和布鞋。
以瞿白的眼光,同样看不出是什么风格,只能说看着挺舒服的,衬得整个人的气场看着倒是挺温和的,只是表情不那么轻松带笑。
“你好,胡先生。”瞿白客气的点头。
“叫青轩吧。”青轩皱眉,似乎十分不习惯这个称呼。
“青轩。”瞿白从善如流。
瞿白抱着东西进家门,将两个孩子推进房,准备转身到门前接过东西时,发现对门的胡氏三兄弟已经十分自觉的走了进来,并且一个已经信步踱到了客厅,另两个自觉的拿着东西去了厨房。
“放这行吗?”胡止牧异常热情的回头询问。
瞿白:“……行。”
他转身将两个孩子从小车里抱出来放到地上,家里突然多出了三张陌生面孔,而沙发上的那一位又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一些忌惮,所以,两个孩子几乎一落地,就齐刷刷抱住瞿白的小腿不动。
“?”瞿白低头不解地看他们,而后意识到家里突然出了陌生人,两个孩子大概怕生。
他弯腰抱起两个小家伙放到沙发上,伸手搓揉了一把两人的小脸蛋,“你们也有知道怕的一天啊。”
瞿语像被刺到了一样,立刻不满地挺了挺小胸脯,但视线一触及一旁静坐着的胡夜,立刻变成了漏气的小皮球,朝瞿白身前缩了缩。
瞿言则不依地伸出小爪子攀住瞿白的手,依依呀呀地喷着口水抗议。
“他们多大了?”胡夜在一旁看着父子三人的互动,联想之前在超市里观察到的两个小家伙的举止,开口问道。
瞿白轻声道:“快要两岁半了。”
“两岁半?”胡夜诧异的坐直了身子,伸手出去要接过其中一个孩子看一看。
瞿白不解他要做什么,犹疑了一下,没有把孩子抱给他,“你是医生?”
“不是,不过……”我大概比医生更能了解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稍有涉及,给我看看。”
瞿白将信将疑地准备抱起瞿言交给对方,谁知道对方直接示意两个孩子都给他看一下,瞿白照做。
孩子到了胡夜身上后,立刻变得异常乖巧,有点像初见瞿白时,那种附植在骨子里的恐惧感,但似乎又不尽相同,瞿白一时也分辨不出这其中的区别,因为每日送孩子去全托班见到形形色色的人也不见两个孩子有这副模样。
最后只当做两个孩子心理上,还是对和瞿青一样的大男人,尤其是魁梧的男人有一种恐惧。如果时间无法医治这些创伤,最后可能还真的得带两个孩子去看心理医生。
在胡夜伸着手上上下下将两个孩子摸了遍的当口,瞿白暗自在心里这么计量着,也因为心思沉得太深,反倒错过了对方脸上接连闪过的一怒一惊一喜的状况,等到他回神时,对方也已经看好了两个孩子,将瞿言抱还给他,兀自抱着瞿语。
“他们发育严重迟缓……”而且还曾经一度受到严重虐待,胡夜面色沉静地将脸转过来对着瞿白,像是能看到他的表情似的,“他们母亲呢?”
“难产……”瞿白捂着瞿言的耳朵轻声说道,同时示意对方堵住瞿语的耳朵,孩子太小。
所以你把他们母亲去世的原因归咎到他们身上?胡夜困惑,看两个孩子对瞿白这副黏糊的样子又不像那么回事,而且看状况,两个孩子应该已经脱离不好的状况有一段时间了。
“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尤其是孩子刚出生那个阶段。”胡夜不动声色地说着。
瞿白一愣,而后瓮声模糊应道:“……嗯,差不多吧。东西都弄好了,我给你们倒点水,你们坐一会,我去做晚饭,手艺不怎么样,大家将就。”
说完,让走出厨房的两人也坐到沙发边上,本想将两个孩子带到卧室床上的,但看着瞿语乖巧地坐在胡夜怀里,不闹不动的样子,又看到胡止牧拿着一旁的小玩意儿逗得瞿言依依呀呀的样子,又淡去了那份心思。
晚饭上桌后,瞿白刻意没有将父子三人往日里常用的一道配料――六倍利花瓣撒入其中,是以,以他自身的厨艺,五菜一汤,有荤有素,也就其中一道蜜汁卤鸡得到两个小家伙的捧场,胡夜和胡止牧都夹了两筷子。
其他诸如洋葱牛肉、糖醋排骨一类的荤菜,另外三大两小几乎就没有动过,两个小的是小米牙还不够坚韧,咬不动,三个大的倒真的像是不感兴趣的样子。
而叫青轩的胡氏三弟,上桌基本就动了两筷子素菜,扒了两口饭,其他一概不动。
一顿饭吃得瞿白心里滋味万千,虽然他做得也算不上十分用心,但看到食客都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依旧伤人,索性,众人都还打着一副敦亲睦邻的心思,好歹算是完满结束了一餐。
送走胡氏三兄弟后,转身看到晚上吃鸡肉吃得满脸油腻的两个小家伙,不禁莞尔,上前抱起两人:“走吧,小邋遢,洗澡去。”
一墙之隔的新邻家中,吃饱喝足顺便敦亲完毕的胡氏三兄弟则全部席地而坐,客厅里除了铺了一张看不出品种,但异常滑亮的皮草做地毯以外,几乎是空无一物。而置身其中的三人却不觉有任何不对。
“大哥,他一定是那个‘契机’,错不了,你不知道,你走后,我和青轩潜入他家差点被吓到,好大手笔,连栽花种草的花盆上都画满了法阵……”胡止牧言语中满是兴奋,自没法时代没落后,修行之路有多艰难,所有同道人都能了解,不禁灵气枯竭,法器难制,连功法阵法灵诀都全部残缺不全。
“难说,他身上几乎感受不到修为,体质浑浊,虽然是不错的土木双属性,但是没有筑基,连门边都还没摸到。”青轩严谨地瞄了一眼胡止牧,显然持不同意见,“而且,家里弄了那么多小型聚灵阵,到处都是外泄的灵气,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我们已经下过一圈禁制了,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胡止牧补充。
胡夜听着自顾沉吟,脑海中蓦而滑过在超市里对方先是伸手勾住自己臂弯,又是伸手环住自己腰际护住自己的一幕,一瞬间的失神后,他轻轻启口吩咐:“等。”
另两人听着相互一觑,胡止牧挑眉对青轩传声――大哥说等,而不是伺机。
青轩皱眉看他――那又怎么样。
胡止牧撑着下巴――大哥出门时,我在他身上下了感应禁制,有一会,我感到大哥好像用了“引惑”。
青轩瞪他――胡说,大哥怎么可能用这个,他已经渡劫了!
但他的情鸾一直没来!胡止牧无辜地对青轩眨眼。
第十三章
“主任,我这篇稿子校对好了,你看我是不是能……”瞿白拿着校对好的稿子站在黄胖子的办公室里。
黄跃不耐烦地对他挥手,“你做好了,其他同事都还忙着,你就不能去搭一把手?你以为现在还是老李在的时候,弄好自己手上的东西就是好了,让你加班,你不乐意,我也不乐意,我能怎么着?还不是陪着你们加班!”
瞿白沉默片刻,将校对好的稿子放到了黄跃的办公桌前,安静地走了出去,抬头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六点零五分。
瞿言瞿语的托儿班在五点十分时就结束了,而他已经迟到快一个小时了。
他踟蹰半天,掏出电话给两个孩子的托儿班老师打了个电话。
“瞿先生?”电话一响,那边老师就聪明的猜到了是瞿白来的电话。
“汪老师,我今天加班,你能不能……”
“哦哦,我猜到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你朋友刚刚也这么说,我把电话给他,您确认一下,是您朋友的话,我就让他把孩子接走。”
瞿白一怔,差点冲口而出――朋友,他哪来的可以放心交付孩子的朋友?别是人贩子吧?
“瞿白。”在瞿白怔忪的一瞬间,电话那头已然换了对象。
“……胡夜?”瞿白犹疑。
“嗯。”胡夜轻应,“我散步到这儿,看到老师带着孩子在门口等,就猜到,你今天大概又加班,还比前几天更迟了,我把小言小语接回去吧。”
瞿白在心中思量再三,新邻居一家三兄弟搬来一周多了,除了第一天颇为不识趣的硬是让他弄了一场敦亲睦邻的晚餐,其他时间,瞿白几乎很难碰到三兄弟中的两个弟弟,严谨一点说,根本就是一次正面都没碰上过。
大哥胡夜倒是每天都能碰上两次,一次是他上班出门,一次是他下班回家。据胡夜自己的说法,是在周围逛逛熟悉环境,瞿白则理解成眼睛不便的人,更需要了解新居住地的环境和路况。
不算多的几次接触,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瞿白倒真的觉得,这个男人大部分时间里虽然沉默,再加上他的眼睛一直蒙着黑布,所以非常让人看不懂,更摸不清这个男人的来路,但起码,对他和孩子都是没有恶意的。
“这太麻烦你了……”瞿白呐呐道,脸上有些挂不住,想想他平日里对新邻居的冷淡,其实胡夜这次主动伸出援手让他受之有愧,更何况让一个目不能视的人带着两个孩子,瞿白觉得这里面的危险系数已经超过了他的预计。
“呵……”对方隔着话筒的一声轻笑传过来,像是光从瞿白一句话,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虽然我看不见,但是几次相遇,相信我的其他感官还是能取信于人的,不至于是个废人。”
瞿白语塞,对方这句话里的自嘲意味十分浓厚,瞿白回想几次对方蒙目在中庭散步时的样子,连根导盲棍都没有,好像,还真如他自己所说的,虽然对方看不到,但是大部分时候,除了眼上蒙着黑布,其他好像与常人无异。
“这也太麻烦你了……”虽是同样的话,却与上一句中怀疑的语气大相径庭了,里面却是不好意思居多。
“反正我两个弟弟最近出差,我一人平常也无事,那孩子我就先帮你接回去了。”胡夜徐徐说着。
“那你晚上上我家吃饭吧。”瞿白顺水推舟,不想欠下胡夜人情。
“……好。”胡夜那边顿了顿,答道。
晚上当瞿白急匆匆赶到家时,正准备敲开新邻居的门,结果门已经先他一步打开。
“回来了?”胡夜抱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前带着微微笑意地看着瞿白。
看着套着亚麻罩衫穿着黑裤布鞋的男人,温和地抱着他的孩子问他这样一句稀松平常的话,有那么一瞬,瞿白恍若回到父母在世时,自己初入社会,每日加班晚归时,父母每夜都会为自己等门,并入这个男人一样,和缓慰问。
“怎么了?”胡夜抱着孩子走出来,掩住了门,挡住了自己身后空荡荡的屋子。
瞿白回神,晃了晃脑袋,伸手接过瞿言,“没事,大概累了。”
两人抱着孩子进了瞿白家,瞿白想将瞿言放到地上自己玩,结果瞿言却紧紧搂着他脖子不肯放,瞿白与他四目相对。
瞿言瘪嘴,“爸爸坏!”
瞿白诧异,既为这个小家伙突然清晰了的口齿,也为他话里的意思。
“爸爸怎么了?”臭小子,我拼死拼活工作,你以为我是为了谁?瞿白心中腹诽,顺带捏了一把瞿言屁股蛋上长出来的肉。
“爸爸每天都不来,其他人都走了。”被胡夜抱在怀里的瞿语也突然开口。
瞿白汗颜的同时,心中微微气堵和无奈――这一周以来,花美人为了业绩,确实连续加了好几天班了,且不说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加班能不能换得应有的加班费,如果这一炮没有打响,花美人如何收场,是迁怒还是自我反省都还难说。
瞿白苦涩的牵起两边嘴角,一个只有一个父亲却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同时连个转手人都没有的家庭,并没有那么轻松。
“爸爸得工作啊。”瞿白抱着瞿言轻轻晃了晃,对两个孩子解释。
瞿言像是无法很清晰地领会瞿白话里的意思,似乎完全不明白,瞿白要工作,和不能来接他有什么关系,而瞿语则有所理解的陷入沉默。
两个小家伙今天的表现让瞿白异常惊讶,两个孩子呆在他身边也快要三个月了,满打满算,自每日瞿白有意的将包含灵气的六倍利花瓣做成各种吃食喂给两个孩子吃,统共也才两个多月。
兄弟俩虽然一直都有进步,不论是身体还是智力上,都比刚到他身边好了不止一个层次,但比起正常孩子,他们还是差了不少,瞿语能清晰说话,但很多时候,只能表述自己的渴求,却不能完全正常的和瞿白交流,瞿言的情况就更差一点,连自我表述都做不到。
而今天,这两个孩子好像一天不见,就完全开窍了。不但瞿言说话清晰了,瞿语居然也学会像个正常的孩子,能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了。
今天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吗?
瞿白在心里回想自己一天所做所为,早上照常喂饱了两个孩子送去学校,然后直到现在他才见到两个孩子,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不,不像!如果是在学校里,那应该第一天就有所变化才对。
是他!瞿白眼若鹰隼地射像抱着瞿语,一直安静站在他身旁的男人。
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今天两个孩子是由这个男人接回来的。
不,也不像,这男人虽然看着就像一团浓厚的迷雾,但几次接触,他确实没感觉到对方的恶意,两个孩子现在展现出来的演变趋势是朝好的方向在变化,而且他们与他相处,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能做什么?
一个小时怎么可能就带来这么明显的变化?
“爸爸!”瞿言伸着小手摸上瞿白的脸,十分不满他在这种时候走神。
瞿白握住瞿言的小手,低头蹭了蹭瞿言的脸颊,引来对方怕痒地咯咯笑声,看着双眼灵气了不少的瞿言,瞿白突然揣测,是不是灵气积累的作用――量变引发质变。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的瞿白,突然对一旁一直温和站着的男人带上了一些愧疚,人家作为一个亲和的邻居,是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他却一直带着防备之心去看他们。
稍有异样就忍不住朝坏的方向去想,瞿青留下的后遗症看来要跟他一辈子了,瞿白苦涩的咋了一下唇,对着胡夜开口道:
“你晚上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去给你做。”
对,他是在用食物填补自己的愧疚,瞿白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一时却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方式。
胡夜嘴角带笑,微微晃了晃脑袋,带着身后及腰的长发又是一番摇动,“随便。”
瞿白又是一晃神,心里悸动一下,他猛地屏息,觉得这两日自己只要一对上这个男人,就会偶尔变得奇怪至极,而那种心口悸动的感觉让他并不难受,反倒像心口被狗尾草滑过,酥软成一片,很难提劲。
良久,瞿白才悄悄的深呼吸一口气,平抑一下自己心里那股感觉,“那你带着他们俩在客厅里玩一会儿,我去做饭。”
说完,像兔子一样蹿到了厨房里,他单手撑着流理台,另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太阳穴轻轻揉按,前后不过是见过多次的新邻居罢了,最多,刚刚在心里误会了他,有些愧疚罢了。
瞿白将自己先前种种异样表现定义为自己误读胡夜好心的愧疚感,他扶着流理台镇定了一番自己的情绪,而后像个小贼一样偷偷探出脑袋去看了看坐在客厅里,像座山一样,任由两个孩子爬上爬下的胡夜。
看了半天,他才缩回了脑袋。
很好,正常了。――他抹了一把额上不存在的虚汗,暗自庆幸,而庆幸什么,他却没有功夫,或者说,不愿去深究。
瞿白看了看冰箱里剩下的食物,想想上次两家聚餐时对方吃得几筷子食物,似乎也就鸡肉吃了点,其他荤菜基本不动,素菜倒是夹了两筷子。
这么一想,瞿白立刻就感到一阵气馁,他的厨艺本身就只停留在能吃的阶段,而胡夜本身对食物似乎十分挑剔。
瞿白单手支着下巴在厨房里四处观望,突然看到角落里还剩下的早饭时留下的六倍利花瓣,一天下来,花瓣依旧是那副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水嫩的模样。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瞿白在心里敲定注意,走出厨房进了书房,将自己早前种在花盆里的一些东西摘了一些出来。
将近十来天的时间里,育苗花去了瞿白三天。三天就见证了所有种子成功发芽并长势良好时,瞿白就知道这些阵法不但能聚集灵气,估计还有其他功效。居然能让植株突破固有生长期。
是以现在看到花盆里的东西大部分都已经脱离了正常的生长周期,呈现出一种即将结果的良好趋势,瞿白是一点也不惊讶。
虽然不知道到什么阶段才算成熟,但从青元心法的副本里,瞿白也了解到,越是能吸收灵气化为自己本体所需的植物,越是没有所谓的成熟期,如果有条件,它们会一直生长下去。
他晃了一圈后,发现阵法精巧的花盆里,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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