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来自于外部。
    这件事成了封霄霆的污点。
    有些人攻击他，说他滥杀无辜，说他欺世盗名，说他道貌岸然，说他心性残忍！
    还有人暗搓搓暗示他拥兵自重！
    有些心怀鬼胎的人扒出一些他似是而非的黑历史。
    包括瑞王做的孽，也算在了封霄霆身上。
    这些心怀鬼胎的人，也包括后来的封烨。
    虽然那时候他积极地为自己的大伯辟谣, 甚至因此和别人发生了一些冲突，但他一直派人去传播这些谣言。
    封霄霆不解释。
    不是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需要解释。
    而是，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在受到冲击后，他那时候觉得，也许一个滥杀无辜的上司, 比一个清高无用的上司好。
    如果那时候有人夸他光满磊落, 爱兵如子，他会觉得别人是在骂他。
    那之后，封霄霆精神、身体和声誉不能说是一落千丈吧，只能说一道千里堤坝裂了几条小缝，并住进了蚂蚁。
    ……
    唐语依和封言还是连夜走了。
    不仅带走了谢启垣，还带走了十个封霄霆的亲兵。
    其中一个亲兵和徐义是邻乡，负责带路。
    这一晚，封霄霆整夜未眠。
    他不可能睡得着。
    到了第三日，封霄霆就沉浸在了工作中，忘了这件事了。
    夜。
    封霄霆眉头皱得死紧，表情带着一丝杀气和狰狞，拳头紧紧握起，间或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显然处于噩梦当中……
    “王爷。”听到动静，外面守夜的亲兵试探着叫了一声。
    “……”可是，里边没有任何回应。
    亲兵又连续叫了三声, 里边都没有回应。
    两个亲兵有点不放心，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察看。
    月光稀薄。
    两个亲兵站到封霄霆的床前，看了看封霄霆,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他们已经给看出封霄霆是在做噩梦了。
    他们当兵的，很多时候睡觉会梦见和敌人厮杀，就和王爷那样脸带杀气，同时发出怒吼声。
    ……
    当第一缕晨曦照入卧室的时候，封霄霆低吼一声猛然坐了起来。
    他双眼猩红，茫然地看着前方，好似不认识自己的卧室似的。
    刚才，封霄霆做了一个梦，梦里，徐义确实出事了……
    他没能亲手为他报仇，他一直愧疚，一直愧疚，渐渐地产生了心魔……
    梦里，世界晦暗阴沉，整个天空都是压抑的黑色和鲜红的血一样的颜色……
    那是他心魔的颜色。
    自此，他的眼睛不再和以前相同。
    原本他以为的朗朗乾坤，他看到了那么多的黑暗和污糟。
    他暴躁到想杀人, 却一直死死压抑着。
    所以，如果发生战争, 他非常拼命。
    他厌恶鲜血, 却在不停地收割着生命。
    他越来越倦怠，不知道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
    最后，他死了。
    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却一瞬间变得那么疲惫，疲惫到不想抬起剑反抗。
    是吕锋，杀了他。
    他不知道是因为唐语依说了这些，他才会梦到这些。
    还是，他确实做了一个预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