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姜疯子！”
    有人低呼出声。
    在场年轻人不识姜明，都是面上露出好奇神色。
    “百年前，被誉为西疆丹道年轻辈最有天赋之人，可惜，路走歪了。”
    “怎么说呢，当初他在小丹阁之前成名，也是在小丹阁外蹉跎，都是命。”
    看着大步走上前的姜明, 那些记得当初故事的，都低声向着身边人讲述。
    百年之前的姜明，以散修身份拜会木申城，丹道技艺连胜木家数位后辈，得到木家老祖接见。
    那一次，姜明当众炼丹，丹成精品巅峰。
    木家老祖品鉴后说，姜明的丹道天赋，远超木家后辈所有人。
    小丹阁前，所有人都准备见证新的丹道传奇出现。
    清雪丹。
    当姜明抽到了清雪丹这等难炼制的丹药时候，木家老祖破例出言给他再抽一次的机会。
    但姜明选择炼制清雪丹。
    从此，世上便再少了一个传奇丹师。
    一颗极品清雪丹，挡住了姜明百年。
    看着身形颓然的姜明，不少人轻声唏嘘。
    修行，就是如此。
    百年蹉跎, 再见，这位已经冥然众人, 再不是当年的天才人物。
    今日在场的丹道修行者，没有几人有姜明的丹道天赋。
    但百年时间, 丹道修为超过姜明的, 比比皆是。
    姜明站在广场之前，伸手捋一把粘连在一起的须发, 然后向着木家老祖一躬身。
    看他模样，木家老祖轻轻一叹：“姜明，百年岁月，你可悟了？”
    姜明哈哈大笑，托着手中黑色丹炉，目光投向韩牧野，高声道：“悟了，悟了，今日才悟。”
    老祖面前，这样狂傲不羁，哪像是明悟样子？
    周围人都是摇头。
    “木老，当年承诺，可还算数？”没有理会别人，姜明转头看向木家老祖。
    木家老祖点点头，淡淡道：“小丹阁的规矩从未改变，抽取丹方炼成极品，新创丹方有资格被收录, 皆可登上小丹阁。”
    这就是小丹阁的规矩。
    从小丹阁建起至今三百年，规矩从未改过。
    “好, 那今日姜明就再炼一回清雪丹。”
    姜明笑着开口。
    还要炼清雪丹。
    周围人, 有人面色复杂，有人摇头轻叹，也有人目中露出淡淡的嘲讽之色。
    便是修行者，又有几个百年？
    大好天赋，白白糟践。
    姜明抬手一点，掌心黑色丹炉轰鸣化为一尺高，滴溜溜旋转。
    一蓬青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将丹鼎整个包裹。
    火焰均匀，光焰收敛。
    “不愧是百年前的丹道天才，这一手控火之术，确实了得。”不远处，有人目中晶亮。
    “那又如何，极品的清雪丹，整个西疆，能炼制出的，都是丹道大师吧？”有人冷声低语。
    极品丹，考究的是丹道掌控之力，还有，运气。
    “嗡——”
    丹炉震响，其上带着淡淡灵光闪动。
    这是丹炉与火焰极为契合才有的灵动之感。
    凭此出手，就可见姜明控火控炉之术精湛。
    所有人都等着，看姜明如何炼丹。
    “嘭——”
    就在此时，姜明手掌一震，火焰熄灭。
    这是什么意思？
    特殊的炼丹手段？
    被所有人盯着的姜明朗转头看向韩牧野，朗声道：“公子，一事不烦二主，我已经借了你的丹炉，能再借我一份炼制清雪丹的灵药吗？”
    丹炉，是借的？
    一个丹师，丹炉竟然是借的？
    还有，他竟然没有炼制清雪丹的灵药。
    场中，不少人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连一份灵药都没准备就来炼丹，还要炼制出极品的清雪丹，可能吗？
    太儿戏了。
    周围人都是轻轻摇头。
    一旁站着的木家大公子木坦之眉头一皱。
    今日是木家老祖的寿诞，此人如此轻慢，是不敬。
    不远处的常明嘴角蓄着一丝轻笑，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然后看向韩牧野。
    这个人他不熟，但，总觉得不是很顺眼。
    昨天与木家那天才女修木婉一起的是他。
    刚才木婉为他求自家老祖炼丹，还说能炼制仙品丹药，都是此人点拨指导。
    丹道修行一步一脚印，是区区点拨就能成的？
    韩牧野察觉到常明的注视，抬头看一眼，轻笑一下，转过头看向姜明。
    清雪丹的灵药，韩牧野还真有。
    上次从丹鼎中看姜明炼制清雪丹疯魔，韩牧野自己就凑了两份灵药，准备开炉炼制，试试能不能炼制成极品。
    不过最近太忙，没有机会炼丹，灵药都还放在储物戒子里。
    姜明能出声寻他借灵药，他并不奇怪。
    他已经借了丹炉。
    还送了一颗丹。
    仙品。
    如果这都不能将其折服的话，那丹炉之中堪比一道剑意的浑厚剑气，也能让一直研究用剑气炼丹的姜明难以拒绝。
    现在看姜明态度，明显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好，拿去。”韩牧野抬手，一道灵光裹着灵药落在姜明面前。
    姜明嘿嘿笑一声，一掌拍出，所有灵药炸开。
    然后他左手托着的丹鼎飞起，将所有灵药装入其中。
    “轰——”
    火焰再起，冲出三丈光焰。
    这等手段炼丹，是不是太过虚浮？
    不少人皱起眉头。
    这里不是别处，乃是西疆丹道堪称圣地的木申城。
    来这里的都是丹道修行者。
    此时炼丹，稳妥就好，何须炫技？
    “熟能生巧，这姜明已经研究清雪丹百年，手段是有的。”看着丹炉旋转，一位白须老者轻轻捋着长须，淡淡开口。
    “毕竟是百年前的丹道天才，有此手段，正常。”有人轻语，转头看向同样堪称天才的常明。
    今日，这位天才可是低调，低调的有些不像话。
    “轰——”
    就在此时，姜明炼丹的丹炉忽然一声炸响！
    要炸炉？
    所有人目光盯着那丹炉。
    韩牧野看着双手抬起的姜明，双目中有一丝期待。
    剑气炼丹。
    这是姜明近乎半生研修的手段。
    今日，看他如何以此手段，重新捡起西疆丹道天才的名头！
    “当——”
    姜明一指点出，剑气炸裂！
    剑气入丹炉！
    “疯子！”
    “他还要用剑气炼丹！”
    “这，这，如何能成……”
    整个广场一片哗然。
    端坐的陶然老祖豁然回头看向韩牧野：“你学他的？”
    韩牧野摇摇头道：“各炼各的。”
    陶然老祖曾告诉过他，剑气炼丹得不偿失。
    他是得到丹炉时候才知道姜明也研究剑气炼丹之术。
    木家老祖微微皱眉，然后回头看一眼韩牧野。
    “剑气炼丹不是不行，当初我也研究过，只是剑气酷烈，又是难修，伤人伤己，后来还是放弃了。”
    木家老祖的话语中有着一丝唏嘘。
    剑气伤人伤己确实不假，韩牧野现在寿元伤损，就是剑气融身所致。
    在丹修看来，炼丹乃是养生之道，剑道与丹道根本没有能融合之处。
    这也是为何满场丹修都不怎么给陶然老祖这等剑修强者面子的原因。
    任你剑道修为通天，在这，咱俩只论丹道修行。
    “其实，剑气炼丹，是能纯化药力的。”
    韩牧野轻轻说一句。
    木家老祖点点头，目光看向前方炼丹的姜明。
    韩牧野笑了笑，没有再说。
    人微言轻。
    “嗡——”
    丹鼎震鸣，剑气闪耀，那丹鼎之中，竟是有着一道道的剑气返透其外。
    这剑气不是姜明所催发，而是本身丹炉之中就有！
    这丹炉，好像是九玄剑门那年轻弟子的？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韩牧野。
    怪不得姜明借此人丹炉，原来两人都是研习剑气炼丹之道！
    “嗡——”
    丹鼎震鸣声越来越大，其上闪动的灵光也越来越盛。
    不少人面上神色慢慢凝重。
    这是丹成的景象。
    以剑气炼丹，真的能成！
    须发蓬乱的姜明大袖一挥，丹鼎之中三颗青色流光飞落。
    三颗丹药悬在半空，其上云雾缭绕，肆意飞舞。
    整个广场上所有人，全都双目紧盯这三颗丹，一动不动。
    丹药似乎感受到这些目光，一个闪动，来到姜明肩头，轻轻旋转。
    这模样，根本不是丹药，反而像是灵性十足的小兽。
    “丹成有灵，今日，又见仙品。”
    陶然老祖站起身，看着那灵动的丹药，轻轻开口。
    仙品。
    不用怀疑，这就是仙品丹。
    这等成丹的灵动，唯有仙品。
    “我西疆丹道，要大兴了吗……”同样起身的木家老祖看着那三颗灵动丹药，低声轻语。
    此时此刻，所有人目中焦点，都是那三颗仙品丹，还有炼制出这三颗仙品丹的人。
    姜明。
    蹉跎百年，一朝丹入仙品！
    整个西疆，就算刚才的木婉所炼之丹，也是差了一丝。
    与面前三颗灵动丹药一对比，完全可以看出，谁才是真正的仙品。
    “天才人物，终究是天才啊……”
    不知是谁，发出这样的感叹。
    哪怕之前的姜明颓废黯然，但此刻，三颗仙品丹绕肩，衬着他如谪仙人一般。
    立在原处的姜明面上神色慢慢化为平静，抬手将衣衫整理整齐，又束起头发，然后双手捧着丹炉，缓步上前。
    “木老，凭此丹，可能登上小丹阁？”
    以仙品丹赢得登小丹阁资格！
    沉寂百年，一朝炼仙品，登小丹阁，这等荣耀，西疆丹道，还能有谁？
    此时，所有的目光落在姜明身上，不管是热切还是妒忌，都不损他丝毫光辉。
    “我辈丹修，就该有此等大毅力，大决心。”
    “丹修，就是这样。”
    无数低语，带着崇敬。
    木家；老祖点点头道：“此丹已经超越极品，当然有登上小丹阁的资格。”
    登上小丹阁的资格。
    时隔数十年，终于又见有人要登上小丹阁！
    深吸一口气，姜明看向远处的三层小楼。
    他转过头，看向韩牧野。
    “小丹阁的登楼资格是可以转赠的。”
    “公子，你要上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