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孩子以无大碍,看着和正常小孩一样,可以安心入眠,杨伟两口子对着杜衡是千恩万谢,哪里还敢让杜衡来送他们。
而此时两口子虽然一个劲的感谢,脸上也全是开心和兴奋,但是眉眼间的困意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行了,别谢了,趁着这会孩子熟睡了,你们也赶紧的睡一会儿。我昨晚上还迷瞪了会,你们两口子可是一眼都没合。”
两口子太激动,杜衡赶紧的压压手,让他们安静一下,“孩子白天肯定还会闹腾,你们白天还有的罪受呢。别整这有的没的了,赶紧的睡一会儿才是正事。”
说完,杜衡就要离开,尤芳赶紧的问道,“杜医生,白天的时候给孩子不再喂药了吗?”
“不喂了,等孩子把体内的药都消化吸收了,孩子就没事了。”
杜衡可不敢再让这孩子吃药了,昨天晚上的那些药,杜衡是真的觉得饱和了。
回到自己的宿舍,杜衡倒头就睡。
可是这种睡了半截的瞌睡最难受。
你说瞌睡吧,确实有,眼睛干涩难受,精神也萎靡。可你躺床上要睡吧,眼睛闭不上,脑子里还尽是些胡思乱想的东西,比平时清醒的时候,想的东西还要清楚,而且还很杂。
似睡非睡,半梦半醒。
杜衡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实在睡的难受,干脆起来洗漱一番后,直接去了诊室。
不睡了。
此时的诊室里,吴不畏、韩玉健还有一众中医大夫,全都拿着杜衡昨天的方子在那研究。
“韩医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们刚说石膏、丹皮、紫草三味药材相合,可以起到镇静、降温、解热、镇痛、解痉的作用,能替代犀角,可是院长的这个方子里,为什么又要添加蚤休这味药材?”
说话的年轻医生满眼的疑惑,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手中的药方后说道,“蚤休这味药材,它也是熄风定惊、止痉的用途。
这里继续添加这样的药材,这不是重复了吗?”
韩玉健的手里也有一份抄出来的药方,认真观看的同时,他也在认真的听着年轻医生的疑惑。
“对于蚤休这位药材的使用,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们看,这个方子里的的每一份药材的剂量,几乎全是成人用药的五分之一。
所以,院长应该是考虑到剂量太少,会影响到整体的药性,从而添加了蚤休这味药,用来填补其他药物熄风、止痉药效的不足。”
听到韩玉健这么说,其他几人也全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觉得韩玉健说的有道理。
毕竟这次的患者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天的婴儿,药物剂量太大,过重的药性会让婴儿的各器官产生各种的负担,甚至会出现中毒的情况。
就在大家慢慢接受韩玉健这個说法,开始思考并总结怎么给小孩用药的时候,吴不畏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嗯~~~我有点不同的看法。”说着还小心的看了一眼韩玉健。
自从前天韩玉健给自己挖了一坑之后,他对这个中年男人,心底里是有点防备的。
现在自己又要推翻他的说法,深怕这老小子会不乐意,觉得自己驳了他的面子。可是想到他的说法可能是错误的,会对其他人造成误导,他又不得不提出来。
韩玉健并没有他想象中尴尬、发火或者是不乐意的表情,而是颇有兴趣的转头看向了吴不畏,“吴医生那你说说看,我刚才的说法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并不一定对的。”
吴不畏也不知道韩玉健是不是真心的,但还是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韩玉健后,才开口对着大家说道,“蚤休为清热解毒,熄风定惊的要药,尤其是定惊这个作用,这是其他药材所不具备的药效。
而且,它可治一切毒蛇、毒虫咬伤、疔疮恶毒,解毒力最强,可清除入血之病毒而护心醒脑,又独有止痉功效。”
说着再次用余光看了一眼韩玉健,自己这会说的,可是和他说的几乎不一样了,他怕韩玉健因为掉面子而给他使脸色。
但是看到汉语将一如往常,而且听得非常仔细,他的心才算是放心来。
同时也自嘲,自己这也太敏感了点。
随即笑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昨天的婴儿,证属风热犯肺,痰热内结,热极动风,邪陷心包,也就是咱们说的急惊风,这种病治疗不及时,会有癫痫、弱智痴呆等后遗症。
而这个孩子属实症、热症,邪陷心包,体内必有热毒瘀积,现在用蚤休解毒的能力,我觉得恰如其分。”
说到这里,吴不畏停顿了一下,稍稍总结措辞后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蚤休在这个方子里,不是作为丹皮、紫草的补充,而它是作为这个方子的主药来使用的。
至于竹沥、竺黄、葶苈,用作清热泻肺涤痰,芦根则是作清热养阴之用。”
这一番解释说完,大家又都觉得吴不畏说的对,一个个的发出了赞叹之声。
韩玉健呼了口气,身子轻轻的往后靠了一下,“三人行必有我师,咱们以后还是要多讨论多交流,不然就我刚才的那种总结,自己的技术水平原地踏步不说,以后万一遇上类似的病例,说不得还可能耽搁病人。”
这样的话说出来,又是引得跟前的其他年轻医生纷纷附和,都说要向韩医生学习。而吴不畏也算是彻底的放了心,也真心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
推门而入的杜衡看到满屋子的人,整个人微微的愣了一下,有点懵逼的说到,“你们这是开会呢?”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而吴不畏离开自己的位置,把椅子让给了杜衡,自己找了旁边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杜衡也很自然的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对于他们两人的这种动作,大家看在眼里,却都没有任何的意外,就觉得这很正常很普通,没人觉得吴不畏这是在拍马屁。
吴不畏笑呵呵的把刚才的讨论对着杜衡说了一遍,并让杜衡对他们讨论的内容点评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对于这样的场面,杜衡非常高兴。
一群人坐在一起,讨论、学习,这在他之前上班六年的时间里,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自己从头到尾,耍了五年的单机,到了今天,才看着自己想象中的画面。
杜衡笑呵呵说道,“你们已经都讨论出结果了,我就不在多说了,我说说这种病例的另外的几点吧。”
一时间大家都收敛一下情绪,一副认真听课的架势。
“昨天治疗总共分了三步,第一步就是针刺止痉;第二步用了羚麝止痉散,用作开窍醒脑之用,第三步就是大家讨论的汤药了。”
杜衡说的很慢,他自己要总结,也要让其他人听的明白。
“昨天那个小患者,有痰壅鼻翕症状,这就是说除了有急惊风,同时还伴有急性肺炎,所以那个婴儿症状才会那么严重,这也是我三步全用的原因。
但如果是一般情况,按照昨天治疗的效果,轻症单服散剂,应该能立马见效,不必配服汤剂。
若小儿有窒息风险,另加麝香应能立解其危,因为麝香能兴奋呼吸中枢,能辟秽醒脑,更重要是能缓解大脑缺氧,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好的后遗症发生。
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了,麝香能兴奋呼吸中枢,这既是好事,也是我们不能忽视的缺点。一旦用的多了,它不会兴奋中枢神经,反而会对中枢神经形成压抑。
所以,在对小孩用麝香时,最好不好超过我用的剂量,越少越好。”
大家听的点头,而此时有人问道,“院长,昨天这个小患者是热、痰类型的,那如果是乳积化热而导致的本病,又该怎么处理?
我刚看了这个方子,对于消食这方面没有涉及到,是不是还能继续用?”
杜衡认真的听完问题,缓缓说道,“昨天晚上给患者喂药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是乳积化热而致本病,那么加保和丸化裁便可。”
提问的医生把杜衡说的记了下来,但眉头还是有点皱,想来其中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而杜衡则继续说道,“对于这种里实患者,我们就用釜底抽薪,加大黄,另泡汁对入,让患者泄掉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提问的医生快速的把刚才的东西补全。
“小儿急惊风,无外乎风、热、痰、食为起因,所以用这个方子加减,应该可以通治。”
杜衡笑了一下,看着大家伙说道,“以后碰上急惊风的小孩子,大家可以用我这个方子试试,同时给我一点反馈的意见,指不定我们大家还能弄几篇文章出来。”
听到杜衡这么说,一时间大家全都呵呵笑了起来,而且还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会成功。
他们现在也都知道,卫生院马上要升二级医院。
如果升到了二级医院,那么以后的职称晋升,就不是现在的专题报告,而必须是上刊物研究论文了。
所以对于杜衡的这个说法,他们可不光是笑笑就算了,而是真的上了心的。
就在大家笑的开心时,杜衡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名字,杜衡的好心情立马就少了很多。
“我今天要出院,你不过来吗?”电话那头的武胜男没有了往日的争锋相对,这让杜衡非常的不适应。
杜衡本来想说不去的,但是又一想,还是去吧。
虽然谈个假恋爱,但也是恋爱不是。
不过这恋爱谈的没滋没味的,远不如和这帮同行讨论病情来的愉快。
挂上电话后,杜衡找到余海廷交代了一下,便开车往省一赶去。
而半路上,又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小杜,楠楠今天出院。”
杜衡叹口气,“我知道的,我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武钟呵呵笑了起来,听起来极为的开心,“哎,我们这一家子,都是工作狂,今天楠楠出院,没一个能指望的上。现在就剩我一个糟老头子,可我又能干什么呢?
还是你这男朋友靠谱,随叫随到。”
老爷子这话,让杜衡只能无奈的笑笑。
到了医院,还真的如老爷子说的,除了他就一个保姆。
不过说真的,就武胜男这情况,直接找救护车送回家,轻轻松松的事情,非要找自己,杜衡就觉得这帮人故意的。
可这事也没辦法说,只能任劳任怨的乾活。
不过好在,经過快一个月的治疗,武胜男现在已经可以拄着拐行走,这也省了杜衡很多事。
只是在上自己的车时,就得抱上去才行。
武胜男这是第一次见杜衡的车,一脸惊讶的问道,“伱换车了?”
杜衡闷哼哼的点点头,抱着武胜男往车上放,他觉得自己有点力不存心,他是真没想到,看着高高瘦瘦的姑娘,居然这么重。
“那你以前那车呢,那可是你前女友开过的,你舍得换掉?”
听着武胜男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杜衡叹口氣说道,“你要是实在没说的,你闭嘴也是可以的。”
放下武胜男后,杜衡又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可杜衡如此不解风情的模样,让武胜男颇为生气,直接嘟着嘴坐车上不说话了。
而武钟老爷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杜衡这车,眼睛却是微微眯了一下,“小杜啊,这是你的车?”
“对,上个月刚买的。”
“这车大气,就是有点张扬了。你工资够还每个月的车贷吗?”
“不用还车贷,我是全款买的。”
全款?
老爷子眼睛又一次的眯了一下。
心中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但是又觉得不应该,这孩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随即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一起上了车,送武胜男回去。
“你不回家住?”
到了武胜男的家里,杜衡才知道武胜男自己一个人住,并没有和家里人住一起。
武胜男应该还在生杜衡的气,冷冰冰的说道,“这就是我家。”
而这种态度让杜衡愣了一下,他始终没搞懂这女人抽什么风,为什么一路上都吊着个脸,到家里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