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子和他那个老子倒是一丘之貉！”
    夜风微凉，苟楠站在书院中静静享受着文气的滋养。
    白天的祭祀大典他远远看了几眼，却被太子一番假仁假义的做作差点弄吐，只好赶紧逃之夭夭。
    文气的熏陶中，苟楠心头的恶心逐渐平复，忍不住赞叹不已。
    “若论陶冶心性，文气当属世间第一！”
    平静的书院忽起嘈杂之声，细细一听，却是刚从茹同和设宴款待处归来的一众皇子。
    “三哥！你对那个废物那般尊敬作甚？以你如今的地位，根本无需在百姓面前对他如此谦恭啊！”
    “住嘴！三哥的仁德岂是你能妄加议论的？”
    “就是！十弟，你平时骄纵跋扈惯了，怎能理解三哥的深意？”
    苟楠知道，众皇子口中的三哥便是太子，他们口中的废物自然便是那位神情木讷的大皇子。
    眼见十皇子被一众皇子斥责，太子赶紧笑盈盈阻止众人。
    “诸位莫要责怪十弟，如今他尚且年幼，再过些时日自然会懂！”
    十皇子闻言愤愤不已，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向众皇子身后畏畏缩缩的大皇子。
    “喂！你躲在那干嘛？是不是在暗中笑话我呢？”
    大皇子闻言连连摆手，口中不语却将身体尽量掩藏在众皇子身后。
    十皇子见状更是恼怒，直接跑过去揪住大皇子耳朵将其拎了出来。
    “我看你是许久没收拾皮痒了，正好我最近练了几手新拳法，要不请大哥帮十弟指点指点？”
    “不要了十弟！大哥身子骨弱，不敢和十弟比试！”
    大皇子连连拒绝，周围的皇子纷纷负手而立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太子则是微微一笑，口气温和，闻之如沐春风。
    “大哥！十弟既然有此兴致，您就勉为其难指点十弟几招吧！”
    大皇子正要开口，十皇子已经挥舞拳头冲了上来，“嘭”的一声，一拳正中鼻尖，顿时鼻血长流。
    大皇子捂住鼻子呼痛不已，滴滴鲜血自手中流淌而下。
    众皇子则在一旁高声叫好，引得十皇子越战越勇，拳头如雨点般纷纷落下，大皇子只能抱头蹲下任其殴打。
    “好了十弟！大哥为了指点你都负伤了，你也该点到即止才是！”
    说话的正是太子，十皇子不情不愿的停下攻势，太子赶紧上前，一脸温和之色尽显关心之态。
    “大哥！您没事吧？十弟出手太重，若伤了大哥，三弟难辞其咎啊！”
    “没事！没事！”
    大皇子连连摆手，不料挥手间几滴血液溅到太子衣角，慌忙用手为其擦拭，却不料手上早已沾满鲜血，越擦越多。
    “对不起三弟！大哥愚笨，把你衣服给弄脏了！”
    大皇子一脸惶恐的看着被他弄脏的衣角，连抬头看太子一眼的勇气都无。
    “无妨！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待会儿三弟让人清洗一番即可！”
    太子依旧语气温和，苟楠却清晰看到，他眼角闪过的一丝厌恶之色。
    “呵！这个太子可真会装！四下无人都不忘保持道貌岸然，称得上是把虚伪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那边的皇子们则是纷纷赞叹太子仁德，簇拥着他回了书院中的住处，只留下大皇子独自蹲在地上，擦拭鼻间血渍。
    苟楠望着远处那道寂寥身影，忍不住孑然长叹：“原来皇室之中也有苟且之辈啊！”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众皇子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大皇子木讷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睿智与苍凉。
    “母亲！这样的日子孩儿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大皇子轻叹一声，缓缓走到书院中的人工湖旁，寻了一处石头坐下，遥望湖面喃喃自语。
    “眼下父皇身体大不如前，一旦三弟登基，怕就是我身死之时！”
    “也好！若真到了那天也算是种解脱！”
    说着，大皇子眼望苍天，目中尽是悲凉。
    “母亲！到那时孩儿就能和你团聚了，也不知你会不会责怪孩儿？”
    言罢，两行清泪自大皇子眼中滚滚而下。
    他自幼便聪颖过人，深得父皇喜爱。
    原本以他的身份再加上母亲又是皇后，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却不料父皇偶然间外出巡视带回一名国色天香的女子。
    自此父皇整日留连于那名女子身旁不务政事，很快那名女子便取代了他的母亲成为皇后，她生下的三皇子也取代他成了太子。
    皇室之中，祸福便在转瞬之间！
    新皇后即位之后，第一时间便将他母亲设计陷害打入冷宫。
    原先依附于母亲一派的势力顷刻间灰飞烟灭，他从此便成了孤苦无依的笼中之鸟。
    好在他虽年幼却也知皇宫争权之凶险，遂假装在花园中不慎摔伤头部，从此便成了皇宫里的一名痴傻之人。
    新皇后却对此心存怀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命人设计陷害寻了他母亲的罪责，当着他的面将其母亲处死，以此辨别他痴傻的真假。
    无数次午夜梦回中，母亲在眼前惨死的一幕成了他的梦魇。
    “母亲！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大皇子仰天长叹。
    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
    那一刻他从母亲眼中看到的，只有依依不舍的悲痛和默默无语的祈求。
    或许别人会认为她是在祈求皇后饶她一命，只有他知道，母亲祈求的不是别人，而是他！
    她在祈求他不要悲伤，不要暴露...他隐藏的一切！
    于是，在母亲祈求的目光中，他笑了！
    他笑得痴傻，笑得癫狂！
    笑声中他眼睁睁看着母亲踏上脚凳，将三尺白绫悬于梁上，凳翻！
    他不敢抬头，抬头便会被人看到他眼中的悲痛，抬头便会看到母亲眼中的凄凉。
    但！即便不抬头，他还是能感觉到母亲的双脚在空中奋力挣扎，还是能听到母亲艰难的呼吸，直至...悄无声息！
    那一刻他将头埋到了地上，痴傻而又癫狂的笑声，回荡不息！
    痴傻是假，癫狂是真！
    地面上没有一滴眼泪，因为眼泪都被他吞进了腹中。
    从那天起新皇后彻底相信了他的痴傻，父皇请来无数御医为他医治，于是在御医们的努力下他逐渐恢复了些许神志，过往的聪颖却荡然无存。
    于是木讷的他成了皇子们眼中的笑柄，成了太子显露仁德的工具，但他知道，太子即位之时，便是他这个工具无用之际。
    他！难逃一死！
    虚空之中，两道神念交织。
    “弘方！你既对他有些兴趣，就自己看着办吧！”
    “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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