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我看来,它只是树木高大一点,和黑暗势力扯不上什么关系,”艾洛斯拍拍副队长的肩膀说,“或者……”
“是?”哈森不明所以地看向国王。
国王却看向撒克洛公爵:“你觉得呢?”
撒克洛跟草包国王不一样,他对这种血腥的事天生有种敏锐的感觉。空气中的确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但是要说鼠人什么的东西,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关于它们的线索,而且鼠人――就像艾洛斯说的那样,它们只偷东西,至于食物方面不太挑剔,经常是有什么吃什么。贫民区还没有穷到只剩下人类。
“我……?”撒克洛听到国王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向他们。这会儿哈森正站在艾洛斯的旁边,这几天因为这件事情,他们的关系近了不少,尤其艾洛斯已经将哈森看做下任的护卫队队长了,有时候甚至还有说有笑。
不可否认,撒克洛觉得不爽了,于是他傲娇地说:“我会派人另找线索的。”摆明了不跟护卫队合作。
哈森不知道哪里又触动了公爵大人纤细的神经,惹得他不开心,不过既然国王已经给了他调动斥候的权利,那他不能要求再多了。于是,他很识相地告退了。
国王在餐桌上准备大快朵颐,看到撒克洛还站在那里,就有一点不满意:“我要吃饭了。”
“所以?”
“请回去,”艾洛斯傲慢地抬了抬下巴。
现在他至少学会了用“请”,撒克洛安慰自己,然后礼节性地告退。
走出国王华丽的餐厅,他在走廊廊柱的阴影里看到了安奴。
“请问公爵大人有什么吩咐吗?”安奴穿着一身艳丽的异国服饰,隐没在阴影里气息全无,夕阳在他身边兀自灿烂。
“帮我去……查点东西。”撒克洛看了餐厅的大门一眼,轻声说,“夜,快降临了。”
☆、第七章
斥候没有带来有关黑森林的任何消息,就像国王所说的那样,那里只是树木高大,遮挡住了阳光,所以看起来格外阴森而已,并不代表那和黑暗有什么关系。
哈森从护卫队的队长家里出来,有些焦虑,队长最近的身体又开始不好了,自从三年前的一场大病,他总是身体虚弱。家族里已经决定由他来出任护卫队的队长一职,他们是不会轻易将这个差事交给别的家族的。但是他的亲戚们也有担忧,哈森太年轻了,年轻到没有经历过宫廷的更迭倾轧,没有经历过战争与人事萧条。
如果他的护卫队队长伯伯能再在职上七年――不,四年,四年就足够了,可是……他担忧起来,他的长辈们很可能换一个继承人,不管哈森有多么优秀。
他刚到护卫队,就收到国王使者的消息,国王希望他能进宫一趟,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进了皇宫。
他到皇宫的时候,仆人并没有让他在觐见厅等候而是带他去了花园。
希尔铎的历史还挺漫长的,它建立于魔神大战以后的几十年,所以距今已经有三百年了。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每一代的国王与臣子都精心经营,不致于让它衰败,这很不容易。这个国家经历过三次迁都,最后在这里定下来,并将整个国家划为五个区,皇都独立于这五个区。
而皇宫已经有了近两百年的历史,前后经过三次扩建才形成了现在雄伟华丽,花园无疑是其中精美的艺术建筑,哈森甚至听说,其中的修建还有精灵的参与,尽管他经常路过,但是每次都控制不住地感到惊叹。
他很相信有精灵参与了修建,因为这里的确和人类一般的建筑不同,美丽的花园里仿佛融入了生命的活力,甚至连藤萝都布置地恰到好处。
花朵散发出甜美的芬芳,绿植缠绕在雕刻精美的罗马柱上,而贵重的宝石也被毫不吝啬地运用在雕刻之中。
――这也是艾洛斯十分喜爱这里的关系。
龙与精灵的关系并不算好,老实说,精灵没跟几个种族有好的关系,人类算是他们比较亲近的一个种族吧。不过,龙并不会否认精灵们在审美上的艺术天赋,他们对细工有非常卓越的品鉴与创造能力。他们能让一块毫不起眼的,灰蒙蒙的石头,变得璀璨无比,雕刻出的美丽棱面让穿越的光线也变得精致起来,在宝石雕刻上的技艺比矮人要高出许多。
所以嘛,艾洛斯在这个花园里过得惬意很多。
此刻,他正在和撒克洛公爵下棋,没错,龙在下棋。他们通常不会太喜欢这种游戏,不过现在艾洛斯作为人类玩一下也没有什么。
在撒克洛公爵交给他国际象棋的规则以后,他们下午就在这里消磨时间,对于艾洛斯来说,没有财政会议的下午还是有点无聊的。
结果,艾洛斯发现自己在这些游戏上还真是没有什么天分,他是龙,不善于谋划与布局,哈森的到来正好让他挽回面子,停止这个不太有趣的游戏。
“下午好,”他愉快地打招呼,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友好,将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以显示这个游戏并没有多重要,他又不是真的玩的不好,他只是心不在焉而已,“我等你很久了。”
这样的亲切话语让哈森有点受宠若惊,他惊讶地看着极少和颜悦色的国王,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回答:“很抱歉,我才接到陛下的消息。”
“没关系,”艾洛斯说,“我又不是在责怪你。”
亲昵的态度让撒克洛有些不舒服,于是他咳嗽了一下,说:“我听说你派了斥候去黑森林,希望你能将这个部队物尽其用。”
哈森有些尴尬地看了艾洛斯一眼,不明白撒克洛公爵怎么就对他忽然充满了敌意,小声说,“斥候们没有在黑森林里发现什么,倒是有个小村庄,是流民建立的。”
“流民?”艾洛斯有些困惑,“从哪里来的?”
“第三区,陛下。”哈森回答。
艾洛斯不满了,他的财政大臣从他的小国库里,连蒙带骗卷走了一万一千个金币用以支援第三区,可是现在第三区的流民却到了皇都。
“那些流民有什么损失吗?我是说类似贫民区的死亡?”撒克洛忽然出声问。
哈森摇摇头,他特别注意了这些流民与贫民区发生的凶杀案的关联性,所以他很迅速地回答:“并没有,公爵大人,他们有死在森林里的人,大多是因为野兽与饥饿,但是没有人像贫民区里的死者一样死去,他们与这件事情没有关联。”
“这样啊……”艾洛斯点点头,“之后呢?”
“流民不应该出现在皇都,陛下,”哈森回答道,“我让护卫队将他们驱逐回第三区了。”
撒克洛忽然开口说:“我这里倒是有些消息。”
艾洛斯今天早上看了财政报告,贫民区的税收依然没有起色,他们尽量地缩短工时以确保自己的安全,灾祸仍在发生,他们一筹莫展,艾洛斯都打算亲自去蹲点了,这会儿听到撒克洛有些消息,倒是有点意外。
“赶快说,”艾洛斯不喜欢撒克洛这幅慢腾腾的,好整以暇的姿态,所以催促他。
撒克洛之前对这件事情就觉得奇怪,所以那天离开国王的视线以后,就让安奴去查一些东西――确切的说是,消息的来源。
一直有目击者说,鼠人出现的时间与凶杀案十分符合,几乎是在凶杀案发生的同时,这样的流言就传了出来。哈森也询问过这些目击者,但是他们回答十分模糊,甚至大部分被称为目击者的人也都是道听途说的。
“于是,我去找到了消息的来源。”撒克洛说,“奇怪的是,消息的来源是在护卫队里。”如果不是利用安奴的情报网,他还真找不到确切的来源,这些消息分布地极广,就像一张蛛网一样错综复杂。
“护卫队?”最先惊讶的人是哈森,他愣了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回答,“怎么、怎么会呢?”难道这就是长辈们口中传说的“宫廷倾轧”栽赃陷害神马的吗?简直太特么可怕了!撒克洛公爵果然不是好人!
“我也觉得很奇怪,”撒克洛不顾哈森的反应,继续说,“不过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谁能知道护卫队夜晚巡夜的确切路线,而只找他们的遗忘的地方下手呢……?”
“这是侮辱!这是诽谤!”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哈森无礼地打断,声音也随之拔高,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激动――能不激动吗,“撒克洛公爵,您居然怀疑护卫队!您居然!居然……”如果将他比喻成一只猫的话,那他的毛肯定都竖了起来。
“你要庆幸我只是在怀疑阶段,副队长,”撒克洛毫不客气地争锋相对,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礼貌也没有,太讨厌了!
“好了,好了,撒克洛只是在叙述他找到的情报,”艾洛斯担当起了居中调停的角色,他是条龙,这对他来说有些为难了,“他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都说了那么多了!”哈森忍下一大串义正言辞的谴责,压抑自己的怒气说,“陛下,请您相信,我们护卫队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身为护卫队,怎么会……做这些危害人民的事呢?”
撒克洛有点见缝插针地奚落他:“应该不是整个护卫队干的。”言下之意是护卫队一部分的人参与其中。
哈森瞪着撒克洛公爵,尽管这有些不太礼貌,但是他还是用犀利的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愤怒,随后他说:“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护卫队人员看到了黑森林的流民,他们将灰扑扑的流民当做了鼠人也说不定……”他还没有说完,声音就轻了下去,一点底气也没有,护卫队是今天才发现流民的,而且鼠人之所以叫“鼠人”,并不是因为他们长得像人,而是因为他们长得像老鼠,最明显的特征是老鼠一样的脸和细长的尾巴,暂时还没有人会将鼠人和人类混淆。
撒克洛公爵冷哼了一声,让哈森更加愤怒。
哈森刚要发作,艾洛斯连忙结束了这场口水仗:“我们听完公爵的情报再做评论吧。”他说完又加上了一句“我认为”,以表示自己的公正。
撒克洛沉默了一会说:“消息的源头……是队长。”
艾洛斯连忙看向哈森,可是他在那张年轻的脸上只看到了惊讶和慌张,随之而来的是愤怒:“我没有!”
撒克洛凉凉地说:“我不是说副队长,而是说护卫队的正队长。”
哈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愤怒了,他是不是应该站起来,将白手套扔到这个公爵身上,以名誉为赌注,要求跟他进行决斗?
事实上,他已经准备脱手套了。
但是撒克洛比他先站起来,他的手一挥,就有士兵走到哈森身边。
“干什么?”
撒克洛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笑容大方得体:“为了避嫌,副队长最好和我们在一起。”
☆、第八章
“我希望你不要那么沮丧,做错事情的人并不是你,”艾洛斯同情地看着被押解在身边的哈森副队长说,“这就好比……呃,宝石,那么璀璨和漂亮,并不是他的错,”他的口气变得向往起来,“人们――不,各种生物为了争夺它们而掀起的腥风暴雨也不是它们的错。”
“谢谢您,陛下,”哈森艰难地说,虽然他并不明白宝石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国王是在安慰他,所以他得表达自己的谢意。
“不,这没什么,”艾洛斯谦虚地说,然后盯着马车外的风景,漫不经心地转动自己手指上的红色宝石戒指。
马车里,哈森坐在他的对面,而撒克洛公爵坐在他的身边,他们正在去队长家的路上。公爵大人带了自己的队伍,护卫队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哈森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可没有对面那两个人那么悠闲。
每天都在死人,国王对这件事情关注度高的有些超出平常,而他自己所在意的是,伯父在这件事情里成了什么样的角色。他不可能和这些奇怪的凶杀案有关联,他的伯父是一个一丝不苟的骑士,他会杀人,但是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哈森去了现场好几次,那种杀人的手法真的是人类所拥有的吗?从尸体被撕裂的样子看来,他们被开肠破肚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死去……太残忍了,一个骑士或许会带来死亡,却绝对不会带来这种生命践踏的痛苦。而他的伯父――坚毅又有正义感的伯父,作为骑士,甚至为了家族的荣誉,他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想到这里,他放松了一点,他太紧张了,这让他觉得有些丢人。
撒克洛公爵发现当他们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哈森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急躁和愤怒,回复了一贯了优雅与谦卑。他不屑地想,等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这个年轻人是否还能在国王面前保持这样的风度,他不该有恃无恐,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国王毫无心机地走下来,世界上的确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反正艾洛斯是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了一个人类国家的国王,还忙忙碌碌地追凶,不过他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对财富的贪婪和追求,这个他是永远都不可能停止和改变的。
他走进护卫队队长家里的时候正在思考另一个问题,撒克洛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有队长参与,那他可能面临被辞退的安排,那国王必须要指定护卫队队长的人选。哈森不错,但是太年轻了,即使以人类的眼光来看,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更何况他只是和平年代的骑士呢?
当然了,撒克洛公爵会第一时间提出后备人选,但是偶尔……艾洛斯看了撒克洛一眼,对方俊美的侧脸在阳光下有一种雕像般的冷漠,又看看哈森,他想,但是偶尔,他也需要自己的心腹,就算在偷财宝的时候帮自己搭一把手也好。
仆人们对国王亲自莅临十分惊讶,他们手忙脚乱地准备迎接,又派人去通知队长,几乎是忙做了一团,老实说,这位严肃的骑士家里,很少有人忽然拜访。
“血的味道……”艾洛斯自言自语起来,空气中的确泛着细微的血腥味,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龙对血腥味很敏感,噢,对宝石的气味也一样,尽管大多数人认为宝石是没有气味的。
那是分散在空气中很小的分子,轻微而漫不经心,但是确实存在,艾洛斯急于捕捉它们的气息,差点就要伸出分叉的舌头――别在意,爬虫类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好在龙族是不跟那些一般的爬虫类一样,他们有自控力。所以艾洛斯握拳在唇边清咳了一下,将这种下意识的状态压制下去:“我说……我们去找队长吧?”
撒克洛公爵没有反对,国王对气味很敏感,现在看来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嘛。
艾洛斯一边装作观光一边向里面走去,虽然有些没礼貌,但是鉴于对方地位高贵,仆人们不敢拦住国王陛下,哈森在一边一脸困惑地跟了上去。
血的味道在很久以前是龙们用来标记领地的,通常他们不会互相侵犯,只有关系好的亲戚或者朋友才会飞过对方的领空,当然,龙的领地不会太大,因为他们太懒了,懒得管理那么大的领地。与人类不同,他们对于领地的要求并不过分,那只是狩猎场而已,倒是对财宝可紧张多了。
队长家对于一般贵族的家庭属于比较大的府邸,毕竟是好几代的贵族经营下来的,但是艾洛斯还是轻易地找到了地牢的入口。很简单,血的味道在指引他,比起领地,这里可好找多了。
地牢的门口有仆人在守候,撒克洛公爵带来的士兵将他们无声地拖了下去,艾洛斯刚要进入地牢,却被撒克洛公爵抢先了:“请跟在我身后好吗?”
艾洛斯无所谓地点点头,偶尔撒克洛也会表现出一种奇怪的保护欲,可以理解,人类就是那种从表面上理解事物的生物嘛――他变成人类的时候看起来年纪好小,艾洛斯对此一直不满意。
和平年代,地牢已经废弃了,它看起来不太常有人来,推开冰冷的铁门的时候,生锈的铁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地牢不是很大,他们在通道里看到了慌张要出来的队长。
“国王陛下!”队长慌张地站在那里,甚至忘记了宫廷礼节,潮湿的环境里,火把的光芒让他看起来脸色惨白。
“下午好,”艾洛斯挤过撒克洛公爵高大的身体,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介意我们进去看看吗?”
队长听到国王的话以后,非但没有让开,反而用自己的身体把通道堵得结结实实:“请原谅,这里并不是会客的好地方……我们还是去客厅比较好,我会让仆人准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黑发的公爵就不耐烦的说:“让开。”
“对,让开,”艾洛斯也跟着说。
按照公爵大人的性格应该很干脆就将队长推开,但是国王挤在他的前面,他又不好意思伸过手去推开队长,于是只能用眼神要挟。
队长没有办法,他不可能违背国王的命令,所以他只好让开,尽管眼神里充满了乞求,但是除了哈森,没有人看他一眼。
他们很快就到了地牢里,地牢并不大,里面潮湿而且冰冷,血腥味一层一层地叠加在那里,但是艾洛斯能分辨出新鲜的血腥味。
地牢看起来很平常,没有什么出格的东西,蜡烛正在燃烧着散发出特有的味道。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另外一边是几座牢笼,牢笼上的铁条已经生锈,牢门大开,一个人也没有,它们看起来已经被废弃了很久了。
艾洛斯对这里看起来平常的摆设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径直走到地牢的一面墙边,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他把它们推开,在撒克洛阻止之前,将地上的一块黑布揭起来――
这会儿血腥味毫无阻碍地散发出来,即使是哈森也能够闻到,他转头看向他的伯父――他一向敬佩的骑士脸上一片苍白,好像他只是一个幽灵一样。
在地牢粗糙而潮湿的地面上有一个复杂的魔法阵,它的笔触是暗红色的,就好像干涸已久的血液――没准还真是。魔法阵虽然不大,但是却很复杂,在火光下显现一种神秘又邪恶的气息。
艾洛斯将黑布扔在一边,然后蹲下来看这个魔法阵。
他对魔法还没有全部忘完,所以他能分辨出一些字符,他顺着一个魔法阵特有的顺序读下去,发现这只是一个扩充阵。这个魔法阵十分冷僻,没有什么魔法师会去用它,因为基本用不上,更何况是黑魔法的扩充阵,毕竟黑袍法师们光想着去打击光明教会了。
艾洛斯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原本还以为会是一个更邪恶的魔法阵,但是他不会漏看魔法阵中间的东西,那里有一只跟成人拳头一样大的蜘蛛。
那只蜘蛛在黑布被揭开的时候,正拿着一块人类的内脏大快朵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打搅到――但是,它还是被打搅到了,所以它昂起身体,发出威胁的姿态。
对于龙来说,就算是大象什么的动物也可以轻易踩在脚下,别提一只蜘蛛了,所以艾洛斯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受到威胁。
“哈,我看到了什么?”艾洛斯笑起来,“一只蜘蛛?”
显然它不是一只普通的蜘蛛,因为它站在一个黑魔法阵上。
“陛下……”队长的声音颤抖,“这个东西很危险,请……”
“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艾洛斯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抓住了那只蜘蛛。
“陛下!”撒克洛走过来想要阻止,徒手拿这种奇怪的蜘蛛这种行为太危险了好吗!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越过魔法阵的时候显得有些苍白,可是抓住蜘蛛的动作格外的迅速和有力,他伸手将蜘蛛从魔法阵里拿了出来。
而这只蜘蛛从魔法阵里出来,却变成了一枚纯金的戒指。
这是一枚极其古老的戒指,看样子经历过了好几个年头,它的金子成色变得有些发黑,在宝石托上镶嵌着一块极大的琥珀,而透明的琥珀里,包裹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蜘蛛。
这枚诡异的戒指就这样静静地呆在国王的手上,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错觉一样。
☆、第九章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地牢里是死一样的沉寂。
“这个魔法阵……”艾洛斯打算打破尴尬,眼前的黑魔法阵也算不错的谈资了。
不过撒克洛不打算给他机会,现在没有人关心那个黑魔法阵的类型,关键是它是一个黑魔法阵,他打断艾洛斯的话:“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黑魔法阵,而一个正直的骑士可不能使用它。”
队长沉默无语地站在那里,笔直的身体有些颤抖,他的脸色发青,几乎让人以为下一秒他就要倒下去了一样。艾洛斯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位过几年就要光荣退休的骑士,他想起前些天的宗教法庭,那些教会的主教肯定会揪住这件事情不放,大做文章。
“这也许不是一个黑魔法阵,”哈森站出来说,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但是脸色却苍白地吓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求助地看着自己的伯父。
他的伯父还是一言不发,就像一具沉默的蜡像。
“这里没有什么误会,事实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撒克洛有些防备地看了队长一眼,然后转过身对国王说,“请把那枚戒指交给我,它看起来十分危险。”
撒克洛的评价没有错,但是一条龙怎么会将握在手中的财富拱手让出呢,这不科学!所以艾洛斯严肃地说:“我同意它十分危险,但是我觉得如果不这样紧紧握着它,它就会跑掉!”虽然那枚戒指没有脚,但它也没有嘴来辩解,所以只能乖乖地呆在龙的手中。
撒克洛没有办法,只好继续说:“队长,我的人在昨天就开始跟踪您,晚上三点……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对吗?”
队长原先紧绷着身体,但是听到这个,就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样,脸色是死一样的苍白,最后他吁出一口气,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是的,公爵大人。”
“那么……”
“是我杀了那些无辜的人,用他们的痛苦与肉体来祭奠卑劣的黑暗生物,”队长的声音十分平静,只是平静地过了头,语调毫无起伏,“我犯了严重的罪孽,陛下。”他看向艾洛斯。
艾洛斯被对方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服,他对护卫队原本就没有什么印象,最近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开始跟他们接触的,老实说,这个编制的队伍跟他的利益没有半点冲突,但是当这个人用这种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忽然有些难过。
作为一个冷血的爬虫类,他不太擅长从别的弱小的生物中看出他们的情绪,这就跟吹拂过山谷的风向一样无所谓,他已经强大到无视它们。但是,现在当他变得跟他们一样大的时候,却能从眼神中感觉到他们的情绪。
他装作人类惋惜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你可以告诉他们原因,也许会因此获得原谅。”他说,但是并不肯定,人类有些时候毫无原则,但是有些时候却对原则性的东西锱铢必较。
“我……”队长张了张嘴,声音苦涩,“我当然应该说出来,这全是源于我的自私……”他说,“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医生告诉我即将不久于人世,但是……”他看向哈森,“但是太早了,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于是我在某一天听到一个声音――我知道那是错的,但是……”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人总是会对不可能的事情抱有一线希望,我曾向光明之神寻求帮助,但是他没有回应我,于是……”他又看了一眼艾洛斯的手,那里握着他某天晚上在花园里发现的老旧戒指,那也是来自黑暗之神的使者,“于是我找到了另一种方法,以换取我的生命,如果我能再活长一点……”
许多贵族都在和平的年代中落了,因为他们整日无所事事,既不当差也不干活,金银很快就会被花完,很快变得跟平民一样贫穷,但是他们还得维持贵族的体面,这比当个普通人还要痛苦,他认识很多这样的贵族。
他很庆幸自己的家族不是这样,但是护卫队队长的职位有很多人盯着,他需要有足够长的生命将这个职位交给家族里的年轻人,以便让这个家族继续荣光下去。
但是,哈森太年轻了……
他看向哈森,那个年轻人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把他当做儿子一样,希望他能继承这个事业,但是现在他却让他经历这不名誉的一切……
这又是一个骑士晚节不保的故事,它虽然有点悲伤,但是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人总是会抱有一线侥幸,但是事实就摆在那里。
艾洛斯叹了口气,他就是属于邪恶的一方,他不知道撒克洛知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一天证实了,这个权利倾国的骑士,是不是会很干脆地干掉他,然后夺回那枚象征权利的印玺?
屠龙骑士吗?艾洛斯的嘴角轻微地挑了挑,他倒是想看看,人类能做到哪一步。
尽管他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但是这会儿他是一个国王,于是他摆出一幅说教的脸孔:“你应该感到耻辱,骑士。”他谴责他,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丧失了信仰,只是因为你的私心,但是事实上,所有的事物都有他们的命运轨迹,你得……”
撒克洛实在很不给面子,他再次打断了国王的演讲:“队长,以国王的名义,我必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长剑的剑刃就从他身体里穿了出来,他愣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柔软的身体里凸出来的金属利刃。剑刃上散发着寒光,还有他温热的血。他很熟悉这把剑,他以前称这把是“很温柔的剑”,因为它被一个温柔有礼貌的年轻人别在腰间,它很锋利但是从未出鞘,因为他的主人是一个和平年代的骑士,不需要杀戮,它一直只是一个装饰品,最多只能吓吓平民。
可是现在,它锐利的前端在自己的身体前刺了出来,然后是一种锐利的痛,它刺穿了他的心脏,他回头看到哈森看着自己,绝望而坚毅。
他忽然觉得,国王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命运轨迹,他们迟早会走到这条道路上来,也许它曾经被扭曲,但是一切都还是注定的。就像这个温文尔雅年轻人会成长一样,无论逆境是别人或者是自己带给他的。
另外两个人被这一场变故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艾洛斯从撒克洛公爵后面探出脑袋,刚才那一场变故的时候,这个男人将他拉到身后,好像自己是需要保护的一个孩子一样。
艾洛斯小声说:“我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挺不错呢。”
撒克洛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言以对。
护卫队的队长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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