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记得。”
“当时我以为是老鼠,还嘲笑了你一番。现在看来应该是我错了。”南郁城一边解着衬衣的扣子,一边缓缓道:“那应该是那条菖蛰在你墙壁里爬行时发出的声音。”
林珩一怔:“你的意思是,二叔是在房间里的时候就被蛇咬了?!”说完,他转念一想,便觉得不对:“可是,这也很牵强啊,不能说因为我听到墙壁里有声响,就怀疑一定是蛇吧?也有可能是二叔跑到河边的时候才被咬的呢?”
“两个原因。第一:菖蛰这种蛇怕水,从来不会主动靠近水源,所以假设你二叔在水边被它咬伤,这一点是说不通的;第二,如果当时真的是你二叔本人从房间里跑出去,即使凶手可以设计让他从后门离开,也不可能会设计到离开之后你二叔会朝哪个方向跑去。一个人在神智混乱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这一点是非常难以判断的。既然难以判断,那么凶手就不可能百分百的预知到你二叔可能会出现的位置,因此,被蛇咬伤这件事,就变成一件可能会被触发的低概率事件。这跟凶手刻意在二叔的花露水里面添加蜂蜜的动机相悖,因此你二叔不可能是在离开房间后才被凶手所安排的蛇咬伤,最大的可能性是,蛇就在屋子里。”南郁城说完,正好也解完了扣子,将脱下来的衬衣挂在衣架上。林珩原本在专心听他分析,见到这一幕不禁又有些脸红,连忙移开视线,问道:“那,就算是这样,你说的重头戏,是什么意思?”
南郁城已经走到浴室门口,听到这一句,又回过头来看着林珩,唇角勾起一抹笑,缓缓道:“你姑父刻意将你父亲安排在你之前住的那个房间,你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chapter 15
林珩几乎是瞬间就听懂了南郁城的暗示。听懂的同时,他也感到无比的纠结。
难道姑父真的是凶手?如果姑父是凶手,那巫医到底是谁?是叔祖父?他们是同谋吗?
假设叔祖父和姑父真的是同谋,那他为什么要害死二叔?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将林珩砸得晕头转向,他又想到南郁城之前的叮嘱。一想到姑父可能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手,林珩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睡觉,养精蓄税,等晚上的时候再看情况。
他倒到床上,这段时间思虑过重,也没休息得太好,脑袋一沾上枕头,便很快的睡着了。
林珩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到南郁城将他摇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是黑黢黢的一片,乡下的夜晚格外的黑,如果不是窗外还有些月光投射进来,几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南郁城坐在林珩的旁边,他将林珩摇醒后,便语速极快的轻声道:“你现在不要说话,好好听我讲。两分钟后,我会离开这个房间,到你父亲那边去。你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出去,把门窗关好,门口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你负责监视对面那条走廊的动静,如果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给我打电话。”
林珩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懵。听到他这么说,便傻傻的点头,脑子里在慢慢的思考着他说的内容。
南郁城见他如此顺从,也颇为满意,说完在他头上揉了两把,便起身去衣柜里拿了什么东西带在身上,随后他推开面向街道那一侧的窗户,单手扣住窗台,一个纵身便不见了踪影。
林珩原本昏沉的大脑在见到这一幕后猛地一清。他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窜到窗户边就往下看。今夜不知为何,大门的灯没有亮,然而好在月光明朗,可以看到楼下光秃秃的一片,半个人影也没有。
想到南郁城的本事,林珩也没太担心,后知后觉的回忆起南郁城所说的话,连忙将窗户关好,锁上。又跑到房间另一头,面朝小院内部的窗户边上站着,小心翼翼的透过窗帘的缝隙朝着外面望去。
林珩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跟林父住的房间正好是处在两条平行的走廊上,面对面相望。
今夜月光明朗,屋外视野还算开阔,林珩现在的位置,能够清晰的看到对面一整条走廊上的情形,以及上方顶楼支楞起的几根天线。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是深夜,院子里的人早已入睡。林珩看了两分钟,就觉得又是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在他打哈欠的这一瞬间,他猛地瞥见对面屋顶上闪过一道黑影!
这道黑影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从屋顶这头窜到了林珩父亲所在房间的正上方。林珩心里一惊,正想着要不要掏出手机给南郁城打电话,就见那黑影动作慢了下来,朝着林珩的方向抬了一下手。
林珩一怔,仔细看去。这才发觉,原来对面屋顶上的那人正是几分钟前从窗台上消失的南郁城!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林珩不禁咋舌,以一个正常人的身手,即使再怎么敏捷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从自己的房间跑到对面的屋顶上去。想到关于南郁城的种种,林珩咬了咬唇,决定等这次事件结束之后,连带着之前白琴案子里的那些问题,一起好好的问问他!
这么想着,就见南郁城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屋顶消失了。林珩估计着他这会儿可能已经潜入了父亲的房间,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便勉强放松了一些。
他打起精神,仔细看着对面走廊上的动静。
不知是否是因为心理原因,林珩总觉得今夜的小院静得有些诡异。银白色的月光投射在对面那条空荡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林珩看着看着,渐渐的后背上便起了一层毛汗。然而他却不敢转移视线,只能越发专心的盯着那条走廊。
忽然,他发现对面走廊二叔的房间里,有一道微弱的光亮一闪即逝!
那光亮非常细小,如果不是林珩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恐怕轻易的就会将它忽略过去。那种光亮,不像是打火机点火,或是打开什么灯具时所发出的光亮,反倒像是打火石摩擦时瞬间产生的火光。
谁会这个时候在二叔的房间里,用打火石点火?
林珩想着,正考虑要不要给南郁城打电话,这个时候,他的鼻端缓缓飘来了一阵轻微的幽香。
那香气有些像是檀香,却又不全是,闻起来竟然能让人觉出一股子的苦意。林珩嗅了几下,却不敢移开视线,只能继续盯着走廊,一面琢磨着要不要给南郁城打电话,一面思考着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楼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刚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那是什么发出的这股气味呢?
想到这里,林珩的思绪忽然一顿。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才南郁城离开后,林珩就将房间内所有门窗都锁死。也就是说这个屋子现在相当于是一个密闭的空间,连空气都不太流通。
那么,这股味道,又是从哪里传进来的呢?
想到此,他再也顾不上监视对面那道走廊上的情况,他不敢转身,怕惊动了什么,只能屏住呼吸,静静的凝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这下子,倒是让他听到了一阵非常非常轻微的响动。
声音是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根据声音传来的位置,林珩猜测估计是刚才南郁城消失的那个窗台。
那声音始终保持着一种不紧不慢的频率,因为太轻微,林珩甚至无法辨别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响动。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还是无法判断。倒是因为憋气憋得太过厉害,中途停下来大口呼吸了几次。
听着听着,林珩就渐渐觉得声音弱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是声音消失了,然而慢慢的,他却发觉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东西也逐渐的模糊了起来。
他用力睁大了眼睛,瞪着窗外的走廊。他非常确信,一分钟前,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顶楼上总共是三根天线,然而现在他连对面顶楼上有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刚才那股香气有问题?!
想到这里,林珩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转身――
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仍然是之前的样子。床上的被子凌乱的散落着,之前南郁城离开的那个窗户紧紧的关上,窗帘拉拢,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林珩扶住墙壁,此时他已经感到了有些头晕。
他本能的察觉到这其中有些不妥,然而逐渐衰退的各项知觉令他无法再思考。
他靠着墙壁,身体缓缓的往下滑,直到最后坐在了地上。
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身体里的力气正在迅速的流失,他的神智逐渐变得模糊,很快的,他就歪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珩的眼前仍然是一片茫然的黑。
并不是因为没有光线而看不见的那种黑暗,而是纯粹的,无止境的黑。
林珩知道,这是因为他的视觉还没有恢复。但幸运的是他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
他听到轻微的水流声,以及风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夹杂着青草的香气,非常清新,并且流通性很好,林珩初步判断他此时应该是在室外。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周围有其他人的动静,也许将他带到这里来的人此时并不在附近,他考虑了一下,决定摸索着看看自己究竟身处什么样的环境。
然而他刚伸出手,试探的往前方探了探,他心里就是一凉――他摸到了一排竖直的铁条,正立在他的正前方。
他急忙往四周摸去,然而无论他怎么试探,怎么变化方向,触摸到的永远是冰凉生硬的铁条。
林珩艰难的意识到,他此时应该是被人关在了笼子里。
他定了定神,摸索着在原地坐了下来,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慌张。他深呼吸了几次,慢慢的平静着自己的思绪,开始抽丝剥茧的分析起从遇袭到现在的情况。
南郁城离开的时候,交代的话很短,没有给他任何提问的空间。然而结合南郁城白天时所说的话,不难猜测,他当时选择去父亲的房间,大概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了保证父亲的安全;第二,很可能是想要在第一现场捉捕凶手。
从二叔的案子发生到现在,虽然南郁城和林珩通过一些特殊的途径推算出了凶手可能的身份,以及凶手作案所采取的手段,但是从警察逮捕嫌疑人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的推论其实是没有办法提供切实的证据的。毕竟巫医这种身份在现代社会里并不存在,这些旁门左道的信息自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因此如果想要捉到凶手,那么就只能等待他再次犯案,在现场抓到凶手,才是最直观的证据。
而南郁城当时之所以叫林珩守在房间里监视那条走廊,很可能是为了防止凶手的同谋出面协助。以免腹背受敌,被凶手出其不意的袭击。然而南郁城所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幕后的同谋不但没有前去父亲的房间协助,反而将林珩给抓了起来。
那么这里就存在几个问题。
首先,凶手如果就是曹思云,那么根据之前的推断,巫医则很可能是林老爷子。
可是林老爷子已经这么大一把年纪,半个身子都已经踏进了棺材里,他又要如何完成半夜偷偷潜入林珩的房间,并且下药将林珩带走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可林老爷子不是巫医,那么还有谁满足巫医的条件?
并且,他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珩苦苦思索着,他总觉得自己的思路在这个地方似乎陷入了盲点,让他看不清楚整个事件最关键的地方。
正想着,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巧,从声音上判断,来人的体重应该较轻,步伐灵便,显然不会是林老爷子那把年纪的人所能发出来的脚步声。
来人走到林珩前方大概一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风从那人的背后朝着林珩的方向吹来,带起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林珩心中一凛,这个人果然是巫医。可是似乎又不像是林老爷子,那么……它究竟是谁呢?
这时,那人却忽然说话了。
“你现在应该很好奇,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吧?”
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声,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音色很亮,说话的语气却显得阴测测的,有些骇人。
林珩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怔,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人说话,但是因为思绪混乱,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那人见他不开口,冷笑了一声,又继续道:“你那个警察朋友倒是有两下子,要不是我机灵跑了出来,恐怕这会儿就已经跟你姑父一起落到了他的手里。”
“姑父”这两个字带着一种熟悉的腔调,就像一道光猛地照进了林珩的脑海,一下子唤醒了林珩的记忆。
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他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chapter 16
这个人是李穗穗。
是林老爷子身边的那个小保姆。
李穗穗常年照顾病中的林老爷子,住在满是草药的屋子里,自然身上也带着浓厚的草药味,这一点正好掩盖了她本身所携带的气味。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绝佳隐蔽的办法。
既然她是巫医,那么之前困扰林珩的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也得到了解释。
林老爷子没有参与杀害二叔的理由,但李穗穗未必就没有。李穗穗五年前来到林家,当时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因为是个孤儿,镇上的人看她可怜,平时多有照拂,林家招保姆的时候就被镇上的人给介绍过来,正好那时候林老爷子身体开始逐渐衰弱,李穗穗为人又颇为耐心细致,老爷子相当喜欢,于是就将她一直留了下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李穗穗究竟是因为与曹思云目的一致,所以两人结成阵营联手加害二叔,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被曹思云所利用,才牵涉到这件事中来?
听她刚才提起曹思云的语气,倒不像是跟这人有多亲密,看样子似乎是两人利益一致,有共同目标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想到曹思云已经落入林珩的手里,林珩心中一定。既然姑父落网,那说明南郁城应该没事,他既然没事,那必然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失踪的事情,以南郁城的行事风格,定会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营救自己。
林珩心里松了一点,便决定拖延时间,顺便套套李穗穗的话。
他并不知道她抓自己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但看她说话的语气,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想了想,挑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来开口:“我有点冷,你能把门关上吗?”
他问这个问题,第一不会惹来李穗穗剧烈的情绪波动,第二也是为了验证自己之前的推论是否正确,借此来判断自己所处的大概位置。
果然,李穗穗听到这句话,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好胆量,被抓到这里来还有闲心考虑这些事情。这里没有门,关不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林珩便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根据这里的空气流通情况,空气中的湿度,以及说话时所产生的空洞回音,林珩大致能判断出来,自己目前应该是处在一处山谷内。
林珩小时候虽然不常在老家居住,但毕竟小时候顽劣,喜欢到处玩耍,因而对这附近的地理情况也算是了然于胸。李穗穗方才提及她单独跑出来,那么以她一人之力,想要带着自己走太远,显然并不现实。
那么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就在距离小院不远处的某个山谷里。
想到这里,林珩忽然就想起来前几天带南郁城去看过的那个小山谷。现在他所处的环境,都跟那个小山谷非常的相似。并且,小山谷距离小院不算远,以李穗穗的能力带着林珩来到这里应该也不成问题。这个山谷位置非常隐蔽,就连住在附近的许多人都未必清楚,李穗穗选择藏在这里,定然是想到南郁城第一次来到这片乡下,不清楚附近的地理情况,藏在这里他未必能够找到。
然而李穗穗没有想到的是,不久前林珩才带着南郁城来过这里。以南郁城的能力,他应该可以很快推算出可能藏身的位置,继而在第一时间赶来。
林珩心中大定,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便又问李穗穗:“你为什么要抓我?”
李穗穗似乎寻了一个不远处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发出乒乓的响声,听到林珩的问话,她冷笑道:“抓你当然是因为方便。就你这小身板,跟个瘦鸡似的,一拎就走,还能顺便震慑你那朋友,何乐而不为?”
她的说辞非常轻蔑,林珩一时有些恼怒,却不愿和她纠缠,转而道:“你为什么要跟姑父一起害二叔?”
“因为他该死!”这个问题似乎是戳中了李穗穗的心事,她愤愤道:“他当年害我姐姐,还有我姐姐肚里的孩子!”
“你是谢云歌的妹妹?!”林珩脱口惊呼。
“你居然知道我姐姐的名字?看样子我倒是小看你了。”李穗穗阴测测的一笑:“没错,我的真名是谢云遥。你姑父和我,还有我姐,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小子没本事,护不住我姐姐,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出面报仇。”
“我记得你进林家也好几年了,为什么你们要拖到现在才下手?”林珩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爸!”李穗穗怒道:“这么多年了,就知道躲得远远的,连回都不敢回来,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家那个老头子眼看着就快不行了,只能铤而走险,否则如果一次性把林泽承和林泽树这两兄弟干掉,又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林珩不解:“我爸当年并没有害过你姐姐,因为你姐姐的事情,我爸这么多年一直无法释怀,你为什么想要害他?”
“如果不是你爸,我姐又怎么会任人宰割。”李穗穗道:“姐姐是我们这一代巫医里最出色的一个,当初跟你爸在一起后,因为一次意外,她无意间撞破了林泽树和林泽宜的奸情,林泽树对此始终耿耿于怀,随时想要除掉我姐姐。正好那个时候你爷爷把我姐送到了茂集,当时她已经怀孕,无法触碰药物,被林泽树那个人渣趁虚而入,给害死了!”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激动,站了起来,一下子拍到林珩所处的笼子上:“你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爸,我姐又怎么会陷入这些事情里面?!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林珩见她情绪激动,不敢吭声。沉默了一会儿,又想开口说点什么,借此来拖延时间。忽然,他就觉得自己的眼前,似乎渐渐的亮了起来。
起先是非常微弱的光点,像是无限的黑暗里面亮起的微小萤火。渐渐的,光点逐渐放大、逐渐开阔,最后连成一片,覆盖面前的整个空间。
林珩眨了眨眼睛,面前还是有些模糊。但是隐约能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确实是在前不久带南郁城去过的那个山谷中。此时李穗穗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目光凶狠的盯着地面,手里握着两把弯刀,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珩趁着她没注意自己,连忙将周围的山壁打量了一圈。
这个山谷的入口只有一个,非常狭窄,入口那一段路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并且没有藏身之处。除此之外,山谷的顶部并不是密封的,两座山在顶部交错的地方有一处类似圆形的洞口,大约五米宽,从林珩所在的位置到那个洞口,约莫有七八米的距离。
这洞口似乎是开在附近的一座山的半山腰,具体位置林珩并不清楚。但现在看来,因为山谷的入口太过狭窄,南郁城若是想要从那里进来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并且倘若卡在通道之中,无法闪躲,就便是任人鱼肉的下场。
而目前这个山谷中,除了来时的入口之外,就只剩下最顶上的那个洞口。想到此,林珩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
这一看,他就是一怔。
一分钟前,洞口还是空无一物,然而此时,就在洞顶距离洞口不远处的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竟然倒挂着一个人影!
林珩视力刚刚恢复,仍有些模糊。他眯起眼睛看去,就见那人一手扣住顶端的岩石,一手在空中对着林珩比了一个手势。那人先是指了指李穗穗,随后又指了一下林珩。林珩一下子便明白过来,这是要他吸引李穗穗的注意!
林珩虽然还是没有看清岩壁上的那人,但是从他的身形以及他的动作,林珩已经可以肯定,那人绝对是南郁城!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来了!林珩心头窃喜,却不敢表露。他沉思了一下,忽然开口对李穗穗道:“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李穗穗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甚至也没有转过头来。
此时南郁城正在李穗穗头顶靠后的地方,如果李穗穗不转头,很容易就会发现上方的南郁城。
林珩咽了口唾沫,他有些紧张。想了想,他索性扯着嗓子道:“你这么对待我爸,难道没有想过,如果你姐姐知道了这些事情,会怎么想?”
“你姐姐爱了我爸那么久,为了给我爸生孩子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在自己死后居然想要害死自己的爱人,你说她会不会连死都不安心……”林珩为了吸引李穗穗的注意,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让李穗穗把关注点集中到自己身上来。
然而他说的这一番话,显然戳中了李穗穗的逆鳞。
李穗穗大怒。她猛地站起来,两步跨到林珩面前。林珩所处的那个笼子,每一根铁条之间间距很宽,李穗穗很轻易的就将整个手臂伸到了笼子里面,她一把拽住林珩的衣领,将他拖到自己面前,手里的弯刀毫不客气的压到林珩的脖颈上,她贴着林珩的耳朵,恶狠狠道:“有胆你再说一遍!”
林珩有些慌乱,他没想到李穗穗的反应会这么大。然而余光瞥到李穗穗背后不远处的南郁城,已经从岩壁上一点点的爬了下来,正在慢慢朝着李穗穗靠近。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她转头。
于是林珩一咬牙,继续挑衅道:“我就说了,怎么?!难道不是这样?你姐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我爸,说不定都要气得从坟里跳――”
☆、chapter 17
林珩原本的计划是激怒李穗穗让她将注意力完全的集中在自己身上,而南郁城则趁此机会偷偷靠近,从背后伏击,一举将李穗穗拿下。
然而他显然没有料到李穗穗的脾气。
李穗穗听他说第一遍的时候就已经是怒不可遏,但是碍于林珩人质的身份,这才暂时没有对他下手。然而林珩竟然不死心,一再的挑衅,这让李穗穗顿时觉得忍无可忍,还没等林珩把话说完,手里的弯刀一扬,一下子就砍在了林珩的右臂上。
林珩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弄得有些懵,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生理上的疼痛就已经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李穗穗砍得不轻,一刀下去就见了骨,林珩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伤,等反应过来看着手臂上哗啦啦不要钱似得流出去的血,顿时就觉得脑子有些晕。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靠在笼子边上,此时他已经痛得连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了,只能模糊察觉到有一个身影正在接近李穗穗。他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还在试图转移李穗穗的注意力:“你……你有种,你、你再来!”
“啧。”
正当李穗穗被他激得又是一刀准备砍下去,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我只是让你转移她的注意,又不是要你跟她拼命,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李穗穗猛地转头,手里的弯刀刚刚扬起来,就被南郁城一把扣住了手腕。
南郁城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将她手里的武器给卸了下来,随后一掌拍在她的后脖颈,李穗穗立时便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林珩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他心头一松,之前支撑着自己的那股力量顿时便烟消云散。一下子就晕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南郁城的家里。
林珩先是盯着熟悉的天花板看了很久,脑子里才慢慢的回忆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竟然已经回来了?李穗穗呢?南郁城是怎么把自己带回来的?他爸呢?
林珩一边想着,一边试探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然而身子一动,就牵扯到右臂的伤口,疼得他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珩虽然不算娇生惯养,但从小到大确实没怎么摔打过。从他有记忆以来,最疼的一次,也不过是十多岁的时候贪玩去爬树,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磕掉了一颗牙齿。然而那种疼痛跟现在这样被人狠狠砍了一刀的感觉,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瘫在床上不愿意在动,脑子还有些迟钝的慢慢琢磨着发生的这些事情。
南郁城既然将自己从老家带了回来,那说明这个案子应该已经可以结束了。只是还有许多的疑点林珩还没有找到答案,因此他此时迫切的希望能见到南郁城,好好的问问他。
正想着,就见南郁城端着一碗药推门进来了。
见到林珩醒了,他扬起嘴角一笑:“睡舒服了?”
林珩扯了扯嘴皮子,笑不出来,却还是道:“嗯。”想了想,又补充:“好疼。”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语气里竟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南郁城把药放到床头,轻轻的抬起他的胳膊检查了一下,随即道:“没事,只是皮肉伤,好好休养几天就行了。”
“不过你也太死心眼了,你至于那么入戏吗?李穗穗要是把你弄死了怎么办?”说到林珩当时的表现,南郁城还是有些无语:“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我让你分散她的注意力,只是为了将事情简单化,早知道会搞成这样,我还不如直接从入口走进去。”
“哦。”林珩被说得有些理亏,摸摸鼻子,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药,他决定转移话题道:“李穗穗和曹思云都被抓起来了?”
“交给当地警方了。之后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我就把你带回来了。”南郁城淡淡道。
“那我爸呢?”
“你爸本来想把你接走,但是临时有事中途离开了,他叮嘱我好好照顾你。”说着,南郁城就端起药吹了吹,递到林珩面前。
林珩一闻到那股苦味就立马皱眉,他赶紧把药推开,问道:“先别。你还没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啧。”南郁城有些不耐烦,却没有催他喝药,只是道:“当晚我一进你爸的房间就觉得不对,曹思云在屋子里布下了陷阱,专程等我过去自投罗网。你的父亲被他下药迷倒,挪到了隔壁房间,我去的时候,那个屋子里只有曹思云一个人。”
“他怎么会知道你当天晚上会去?”林珩讶道。
“是我大意了。第一天到你老家的时候,我告诉曹思云我的职业是警察,估计从那时起他就起了疑心。他在你和我的房间里都放了窃听器。我们说的话,他应该都能听见。”
“所以他为了避免我们中途出来碍事,就兵分两路,他来对付你,李穗穗来对付我?”林珩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你轻易的就破了他的陷阱,并且他自己反而被擒,李穗穗仓促之下只能将我挟持带走,让你投鼠忌器。”
“对。”南郁城点点头:“他的本意是想先将你我制服,之后再用之前对付你二叔的那一套来对付你爸。”
南郁城说到此,林珩便想起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那他们当时究竟是怎么害死二叔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二叔出事前的那个白天,你二叔和姑母都没有下楼吃晚饭?当时饭桌上只有你、我、还有曹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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