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夭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更为冷峻,抬脚朝着桂花树走了过去。
随行的护卫跟着散开,将周围的一小片都保护了起来。黑衣寒刃,气势极为吓人。整条街都是一静,离得近的百姓赶忙捂住了自家孩子的嘴,生怕不小心惊扰便是杀身之祸。
瑾夭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种诡异的氛围,走到桂花树下蹲下身,伸手拨开一层掉落的桂花,捡起一块石头放到云锦的帕子里裹好。
她连带着帕子一同攥在手心里,面无表情地回了马车。
秋柳和随行的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诧疑惑。
如果不是这块石头实在不大,秋柳有理由怀疑,瑾夭姑娘是被自家主子给气疯了,想拿石头砸人来着。
然而,她的疑惑始终没有得到解答。
瑾夭一回到周府,便直接进了侧屋整理药材去了,冷着脸也不说话,那块石头被帕子包着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秋柳在屋外的房梁上蹲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见到同伴打来的手势。
她心底松了一口气,将暗中保护瑾夭的人召了出来,仔细地嘱咐了几句,才轻功掠出了院墙。
秋柳在同伴的接引下一路轻功,七扭八转竟出了京城,直奔一处荒山而去。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绕过了无数条岔路,又遇到了好几拨戒备的同伴,这才终于到了的一处密室。
她又被人万分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份后才被放了进去。
秋柳迈步走进门里,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极为浓烈的血腥气味铺面而来,熏得人头晕。饶是秋柳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视线从屋中扫过,看到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形,心底划过了然。
“瑾夭吃过饭了吗?”
坐在椅子上的陆肖转过头来,一袭黑衣几乎被血浸透了,面色苍白如纸,嗓音沙哑得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他刚刚经历过厮杀,又马不停蹄地刑讯了人,面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冷煞气。
然而,在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神瞬间柔软下来。
“主子。”秋柳朝着他行了一礼,收敛了面上的随意,语调认真起来,“瑾夭姑娘已经用过午膳了,与往常的饭量并无太大差距。只是一直待在侧屋整理药材,几乎不同人说话。”
她顿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似乎有些无奈,却又像是幸灾乐祸:“瑾夭姑娘,这才怕是气狠了。”
陆肖垂下眸子,脑中也似乎出现了夭夭冷着脸的样子,眼神更温柔了几分。他搓了搓手指,有些紧张,然而更多的是心头的酸胀。
“我知道了。你盯着她吃饭,与她说……说我后天回去。到时候任她处置。”
陆肖抬手掩了眼睛,唇角忍不住溢出笑来,声音中有掩盖不住的虚弱。
他说完话挣扎着站起来,动作显然极为吃力,几乎贯穿了腰腹的伤口重新溢出鲜红的血来。他的面色更苍白了几分,疼得身体发颤,身形摇摇欲坠。
“主子!”
秋柳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想要搀扶。
陆肖的身体早就到了极致,方才都是靠意志强撑着完成了刑讯,这会儿都要有些开始模糊了。他意识到秋柳上前,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是身体的反应尤为迟钝。
“松手!”
他瞬间黑了脸,吃力地甩开秋柳的手,眸中甚至闪过杀意。
秋柳一时哭笑不得,连忙松手,往后退了几步。
等换了一位男属下来扶,陆肖的状态才稳定了下来。只不过经过刚才的折腾,早就几近枯竭的精力更是消散得完全,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
他被属下扶着坐下,甚至几乎没了开口的力气,声音微不可闻:“夭夭昨日说的……说要吃的杏仁豆腐,已经让人送到了府里,你给端过去……”
“行了,我会照顾好瑾夭姑娘。主子你抓紧养伤吧!”秋柳着实被弄得没了脾气,抓了抓头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又扔出一句,“也真是服了您了!便算是为了瑾夭姑娘守身如玉,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她低头看了看指尖沾上的鲜血,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口气。
主子也真是厉害!
命都去了大半条,站都站不住了,还注意着要守身如玉。明明这地方瑾夭姑娘根本不可能过来,也就是绝对看不到的扶的一下,偏偏主子还是如临大敌。
秋柳神色间似乎满是无奈,一抬眼见陆肖已经昏了过去,这才撤去伪装,眸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七号,你过了。”
方才扶住陆肖的黑衣男子抬眼看过去,漆黑一片的眸子带着警告的意味。
密室中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都隐隐对秋柳有排斥之意。有人小心翼翼地将陆肖挪到一处平地,给他处理起伤口来。
秋柳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后却笑得更为灿烂明媚,直直地盯着刚才出声的黑衣人:“秦六你知道,主子为什么独独将我放在明面上,守着瑾夭姑娘。但你们不行吗?”
秦六的面色冷硬,带着阴冷煞气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似乎在掂量着应该从哪下手,来让眼前的人命丧黄泉。
“因为你无趣啊。这般墨守成规,根本就……”
秋柳笑得眉眼弯弯,语调更是轻快,人畜无害的笑容,让她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只不过,眼眸深处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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