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看着地面的那道痕迹，快步走过去。
    真气外放，她已经成功晋入地阶了。
    这些日子，林秀每天要为她充电数次，阿珂每天只睡一个时辰，终于破境成功。
    地阶的修为，在除王都以外的地方, 虽然还称不上无敌，但也很少有人能让她受伤了。
    林秀为她破境而高兴，心里又莫名的有些遗憾。
    他内心深处，果然还是有些馋阿珂身子的。
    今天林秀没有修行，也没有和阿珂出门，晚上是除夕，大家罕见的没有修行，都在布置宅子和自己的宫院。
    阿珂的院子内, 林秀问她道：“之前的除夕, 你都是怎么过的？”
    阿珂将漂亮的窗花贴在窗户上，说道：“有时候在赶路，有时候在执行任务，除夕夜里，大部分目标的警惕都会减弱，更容易刺杀。”
    林秀递给她一个窗花，说道：“以后每一个除夕, 都来这里吧。”
    阿珂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嗯。”
    她站在院子里, 看着窗户上贴着的窗花，树上挂着的彩带, 屋檐下悬着红色的灯笼，就像是一朵无根的飘萍, 终于找到了可以容身的池塘。
    除夕之夜, 林秀让家里的厨子回去过年了, 自己动手的年夜饭, 才有灵魂。
    以前的除夕夜, 其实他和阿珂一样, 都是一个人，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不久前，林秀买下了梨花苑，她们现在成了林府的私人戏班，府内的丫鬟，也都是梨花苑的姑娘，彩衣在筹备晚上的节目，一家人嗑着瓜子听着戏，看看舞蹈，才有除夕的样子。
    夜里，皇宫传来新年的钟声。
    林秀一手牵着彩衣，一手牵着秦婉，凝儿在怀，看着璀璨的烟花在夜空绽放，有那么一刻，觉得人生已别无他求。
    第二天一早，林秀早早的起床，所有人围在一起包饺子。
    大年初一吃饺子，是大夏的传统，一开始只是林秀秦婉彩衣在包，后来凝儿也过来凑热闹，包完饺子还剩下一些没用完的面粉，在凝儿趁秦婉没有防备，将手上的面粉抹在她的脸上之后，还有三个月的大比就在林府提前开启了。
    两個人在天上飞来飞去，凝儿在前面飞，秦婉在后面追，灵音本来站在一旁看热闹，但是秦婉飞过她身边的时候，顺手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她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几道白色的指印。
    灵音怎么可能受这种委屈，手上沾了面粉，背后凝聚出冰翼，立刻向秦婉追去。
    本来是两人的追逐战，很快变成了三人的混战。
    一大早来找林秀修行的明河公主，刚刚走进宫院，左右两边脸上，就被凝儿和灵音各自抹了一下，愣了一瞬之后，也抓了把面粉，怒气冲冲的追了上去。
    异术院四美齐聚，如天仙一般，在天上互相追逐，也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林秀抬头望去，心中暗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裙下面穿长裤，已经成了王都女子常用的搭配。
    灵音从林秀身旁飞过的时候，想要偷袭他，不仅被林秀躲过了，还被他沾着面粉的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气急败坏的她，对林秀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却都被林秀一一躲过。
    看到赵灵珺从外面走进来，她立刻求助道：“姐姐，帮我抓住他！”
    赵灵珺看到院内乱做一团的场面，一瞬之后，望向林秀。
    当林秀察觉到一股压力骤然降临时，就知道她们姐妹要联手对付自己，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左手在灵音脸上又抹了一把，另一只手抹向赵灵珺的脸。
    不过他的右手伸到一半就不能动了，不仅右手，整个身体都不能动了，这时，灵音已经杀到面前，两只手捏着他的脸，得意道：“让你躲，让你躲……”
    片刻后，林秀一边拍着身上的面粉，一边望了赵灵珺一眼。
    这个仇先给她记着，等过两年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一番打闹，众人的身上，头发上，已经沾了不少面粉，下饺子之前，又一起洗了个澡。
    当然不包括林秀，他等她们洗完了才进去。
    最近一直东奔西跑，忙这忙那，这个年过完后，服装店要开起来了，还要尽快的把泳衣研究出来，那个时候，或许有和异术院四美一起戏水的可能。
    吃过饭，众女结伴出去逛庙会，林秀和阿珂来到城外，站在一座孤坟前。
    坟前的土地平整，没有一棵杂草，显然是经常有人打理，林秀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一年之前，他在这里对陈玉承诺，这一切会改变的。
    这一年间，王都的确发生了不小的改变，黄韬、张敬，忠勇伯一家的死，让各大权贵家的纨绔收敛了许多，他们行事虽然算不上多么规矩，但再也不敢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
    谁也不知道，天道盟的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在他们头上。
    这一年来，林秀将王都的纨绔们杀怕了，各府不知道多少该死之人死在他和阿珂的手中，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源。
    要改变这一切，不是他们杀几个人就可以的。
    恶人是杀不完的，杀人也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最终要依靠的，还是朝廷，是国家的力量，但目前，朝廷和国家，都是权贵把持，别说他们，就连夏皇都无能为力。
    祭奠完陈玉，一起回去的路上，林秀问阿珂道：“你当初是怎么加入天道盟的？”
    阿珂从未和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阿珂目光失神，陷入回忆，许久才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因为得罪了权贵，被那权贵勾结狗官杀害，只有我被天道盟救下，从那以后，我就决心要杀尽天下的狗官和欺压百姓的权贵，杀尽所有该杀之人。”
    林秀问道：“现在那权贵和狗官……”
    阿珂平静的说道：“两年前，我已经替爹娘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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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秀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吗，继续做一名刺客，杀尽天下该杀之人，这要杀到什么时候去？”
    阿珂道：“杀到天下再也没有欺压百姓的权贵，再也没有草菅人命的狗官。”
    林秀终于知道，她那嫉恶如仇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林秀敬佩她，也心疼她。
    这样活着，会很累。
    权贵是杀不完的，狗官也是杀不完的，朝廷也不会看着她杀。
    她已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虽然父母的大仇得报，但她未来的人生，也全都是为别人而活。
    她应该有些属于她自己的追求。
    比如找一个人成亲，组建一个小家庭，生个孩子养着玩……，而不是一生都在杀戮中奔波。
    林秀看着阿珂，问道：“除了这些，你有没有自己的梦想？”
    阿珂想了想，说道：“我的梦想，就是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的生活，不用受权贵欺压，不用惧怕权贵……，天下再无权贵。”
    看着阿珂认真的表情，这一刻，林秀想到了王氏父女，想到了陈玉。
    这世上，多得是连他们的命运也不能掌控的可怜人。
    但也从不缺少像阿珂这样，愿意为了这群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可怜人，开辟出一条新道路的英雄……
    比如阿珂，比如天道盟的义士，他们的理想，比林秀更加纯粹和高尚。
    阿珂忽然看向林秀，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林秀想了想，笑着说道：“我的梦想，就是实现你的梦想。”
    百姓可以不受权贵欺压，不用惧怕权贵，天下再无权贵……，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这本来就是林秀对陈玉的承诺，也是他和阿珂的共同目标。
    阿珂看着林秀，沉默良久，忽然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吗？”
    我的梦想，就是实现你的梦想，当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所蕴含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林秀愣了一下，虽然他喜欢阿珂，但他刚才说这句话，其实并没有这种意思。
    他的意思是，他和她，是具有共同理想和信念的同志。
    她的理想，正是林秀想要做的事情。
    阿珂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林秀，说道：“如果那一天真的能实现，我就答应你。”
    林秀又愣了一下，疑惑问道：“答应什么？”
    阿珂道：“答应嫁给你。”
    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林秀都懵了。
    他对天发誓，他刚才真的没有这种意思。
    难道他已经达到了追女孩子的最高境界，不追胜有追？
    但诚然，林秀心里，也很想把他们的革命友谊再升华一下。
    阿珂看着林秀，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谁不想将天上的月亮据为己有？
    更何况这不是她唯一的优点。
    阿珂最大的优点，不在她的颜值，不在她的身材，也不在她的月亮。
    她和林秀是一样的人。
    他们都看不惯人间疾苦。
    也都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坚不可摧的关系了。
    有两种场景，是男人不能抵抗的。
    在他们人生遇到挫折和失败的时候，会有一个女孩子，轻轻的拥他入怀，安慰他道：“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努力了，就算失去了一切，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在他们的理想信念遭遇阻力时，会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和他们并肩战斗，一起高喊着：“同志们，为了理想，为了信念，冲啊，胜利就在前方！”
    阿珂同时满足了林秀的这两种幻想。
    他们既是恋人，也是同志。
    林秀握着她的手，和她目光对视，认真的说道：“喜欢。”
    他曾经对不少女孩子都表白过，但这是他有过的，最认真，最庄重，也是最浪漫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