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在发生了那件事后便开始计划筹谋。
程太太拉着女儿程玉芬耳提面命,一方面敲打她,一方面是教导她进了张家要怎么样抓住男人的心,怎么样帮衬娘家。
程兴一开始是气极了的,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接受,再加上夫人的耳边风和女儿的哭求,他也开始想着以后将会带来的好处了,毕竟宁姐儿虽然嫁了过去,三年了,他程家光景一日不如一日,也没见哪里沾了张家的光,可见这孩子对他还是有些心结的,并不肯出全力帮衬家里,只在用得着他这个爹的时候才回家来开口。
比起宁姐儿来,玉芬是要更听话些。
眼看着女婿就要有了大前程,玉芬过去也算是个双保险,他心里隐隐觉着有些对不住宁姐儿,转念又想,到时候教导玉芬听她姐姐的话就是了,比起外面纳进来的女子,哪有自家亲生的姐妹好相与。
可巧儿子程子龙每旬休假一天归家,见到家中气氛不一般,随口问了一句。
得知二姐姐居然被姐夫轻薄,愤怒的要去张家找姐夫“谈谈”,却被他姐姐和母亲拦住,告知他二姐姐以后要嫁到张家的。
“什么?难道姐夫还有兄弟不成,这么些年倒是没听说过呀,那就是旁支兄弟了?”
程子龙理所当然的问。
他今年十二,虽然家里人都宠他,但也的确是有了个好老师,学得了些做人的道理。
“再者说了,姐夫轻薄了二姐姐,是他们家理亏,应该他赔礼道歉补偿我们家才是,怎么反倒让二姐姐嫁他家的人?”
“哎呀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程太太看女儿已经羞得脸都红了,连忙上前拉着儿子,“娘的乖儿子,这事儿你不用管,横竖有我和你爹呢,至于你二姐姐嫁的人……就是你姐夫。”
“什么?”
程子龙只觉得家里人说话他都听不大懂了,“我不就一个姐夫吗?大姐姐不是已经嫁给姐夫了吗?”
随后他便想到了一种可能,一张满是青涩的小脸冷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你说清楚,二姐姐,你来说!”
程玉芬倒是没抬头,所以并没有发现弟弟眼中的冷意,反而扭捏的回答道。
“就是……就是娘说的那个意思呗,嫁给咱们姐夫。子龙,你放心,大姐在张家不会想着你的,等二姐嫁了进去,一定好好的帮衬你。”
“嫁?”
程子龙还是不明白。
大姐姐好好的在张家做媳妇,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那才叫嫁。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程太太连忙陪着笑哄儿子。
“哎,你这傻孩子。你姐夫承诺了娶你二姐姐做二房——”
“那不就是妾?!”程子龙震惊的喊出声,随即他想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爹呢,爹知道吗?”
想到这样的大事,他爹没道理不知道,“那大姐姐呢?大姐姐可知道,你们这么做,是要逼着大姐姐跟咱们恩断义绝吗?!”
正在这时,下人来说亲家提着礼物来拜访了。
程太太喜不自胜,以为是来谈亲事,“老爷就在前院,可见着了,走,咱们也去迎迎。”
抬脚就要往前走,看到一旁的女儿,交代着,“玉芬啊,你就别过来了,回房歇着去吧。儿子,你跟着娘去,娘知道你心疼姐姐,但这会子你可不许乱说话,一切有我和你爹,千万不能坏了你姐姐的大喜事,听到没?”
“娘,你们这是胡闹,我就不信张家会同意这等荒唐之事。”
程子龙自然要跟上去的,这事情已经荒唐的超出了他小小年纪的认知。
已经迎上去的程兴,也如同程太太想的那般,以为张家来是要商量女婿跟二女儿的事,脸上的神色还调整了一下,带这些愁眉苦脸的样子摆出来。
让张老爷张太太见了,还以为是对他们不满意。
毕竟成了亲家三年,没有上过门,这回是因为儿子理亏,气的媳妇回了娘家。
程太太也带着儿子到来,两方人马齐备,彼此不冷不热的客套了一番。
一行人进入正堂,看着摆上来的礼品,还都挺像回事儿,程兴这个当家人开口问道。
“亲家,不知道这次来,是所为何事啊,还带了这么些东西,真是太客气了。”
“咳。”
张老爷摸了下胡子,呵呵一笑,“哎呀,老弟,我们家呢,平日里怎么对媳妇的你都知道,这回的确是为民那孩子有些张狂,媳妇心里有气回娘家住两天也是常理,我已经骂过为民,他昨儿也亲自过来了一趟,小夫妻的事情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这些做家长的不宜掺和过多。再者说,我们张家的内务已经都交给媳妇了,一家子都要她管呢,再在娘家住下去不大合适。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老爷自认为给够了程家面子,不料却见程兴的眉头越皱越紧,难道是还不满意?
“老弟有话不妨直说。”
“亲家此次前来,是为了接宁姐儿?”程兴忍不住问。
心中惊疑不定,到底怎么回事?
“是呀。”张太太开口了,“我平日待儿媳妇像是亲女儿般,家里离了她呀,是哪哪都不行,不料她气性大,我们二老能怎么办,亲自上门来接,总得要她满意才好。”
这下不但程兴脸色变了,就连程太太和程子龙也都茫然无措。
“可……可宁姐儿并没有归家呀?”程兴感觉双方有了误会,“也不是,前几天的确是回来过一趟,可不过一刻钟就走了,回你们张家去了,您二位是把我搞糊涂了,哪里又有孩子生气回娘家的事情呢?”
“什么?”
张老爷和张太太齐齐开口,“那老弟一开始怎么成竹在胸的样子,分明是知道我们来做什么的嘛!”
程太太忍不住,“亲家真会说笑,昨天女婿是来过,不过从没说过要来接媳妇,我们老爷陪他喝了几杯,没想到他居然趁着酒意上头……就对我家玉芬做出不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