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兰脑子轰的一下,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
她发了疯似的冲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郑刚,左边胳膊少了一截,右腿也同样少了一截。
郑刚还在输血,人依旧昏迷着。
一旁的护士还在收拾坏死的断肢,姜心兰浑身冰冷,郑刚都这样了,她还能靠着他享福吗?
郑刚已经是她能够得着的最好的男人了,想起两个人计划的好好的以后,她身体发抖……
她以后可怎么办呢?
不,她不能留在这,她要离开这里,离开郑刚。
休养让她跟一个残废绑在一起!
“是郑刚同志的爱人吧?”唐宁摘下手套,神色中露出一丝疲倦,“郑刚需要转移到后方医院,刚好你也是专业的护士,这一路上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他了。换而言之,他的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姜心兰还没反应过来,她是要走的,怎么可能还接手郑刚呢?
日子那么苦,还拖拉个残废男人,她还怎么活。
“郑刚爱人,你要赶紧打起精神来,郑刚需要你呢。他虽然变成了残疾人,但只要有命在,就有希望。你也不要太过消沉了,等以后咱们的医疗技术发展了,说不定还能重新接上。”
唐宁指的是后世可受主人控制的机械臂之类的技术,可姜心兰却以为是唐宁在嘲讽她。
四肢都烂了都截肢扔掉了,还能接上?
欺负人呢不是?
“我不干!要去你去,我轮换时间要到了,我要回去了。”
姜心兰恨恨的说。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不对,一回头,忙着手里活计的护士门都诧异的看向她。
“大家别误会,一定是爱人受了重伤,她一时之间心里无法接受,姜心兰同志跟他丈夫情比金坚,哪怕丈夫上战场都要跟来支持他,特别令人佩服,现在怎么可能因为丈夫受伤就抛下不管了呢?大家都看着你呢,你说是不是呀姜心兰同志?”
唐宁张口为她开脱,姜心兰只觉得被束缚的越来越紧。
可她当初为了洗白,高调张扬自己和丈夫的感情,让护士们又是敬佩又羡慕。
爱人和同志,不就是这样的么,并肩作战,彼此守护。
可现在……这些曾经受到的夸赞就像是一根根绳索,在众人的视线中,她真的无法说出口,硬着头皮也要管。
因为这是她的丈夫,她非但没有理由后退,反而更应该冲在最前面,亲手去护理他,照顾他,承担他的一切。
所以她为什么来之前要硬逼着他领结婚证呢?
姜心兰眼前一黑,勉强点点头,嘴一瘪眼泪掉下来了。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想哭。
“我刚才……是太着急了,我这就收拾收拾,护送他转移。”
唐宁欣慰的冲她点点头,“我想也是,毕竟,你们是我见过的最相爱的夫妻了,相信就算郑刚永远站不起来,你也会不离不弃贴身守护,真是让人感动啊。”
护士们也被感动了。
虽然姜心兰之前的表现有些怪异,但是人在突如其来的重大打击面前,行为有些失常也是可以理解的。
纷纷安慰开导她,给她加油打气。
“心兰,你这么聪明能干,一定会把他照顾好的。”
“心兰加油,你爱人刚开始肯定会受到打击,你要好好的安慰他开导他,用你的实际行动来重燃他对生命的渴望,就像唐大夫开的茶话会那样,你不是都知道的么,加油!”
“是啊,你们都别担心了,心兰才是最关心郑刚的人。”
“车已经在准备了,你抓紧时间跟着走吧,行李后续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姜心兰在众人的目送中,坐上了卡车,她给郑刚举着输液瓶子,看着那些冲她挥手的笑脸。
她知道她们是真的想鼓励她,可她……真的想要跳车走人。
唐宁送走了郑刚和姜心兰,人头一松,虽然早已经对这俩人没有什么波动,但想起原剧情里这一对狗男女做的孽,把原主害成那个样子,后续还是更惨一点才能对得起天地良心。
看来老天都看不过眼,郑刚这个专门研究战场上如何报名还能立功的人精,居然阴沟里翻船。
而姜心兰,就算她心里再想走,估计也不敢。
在这个时代,抛弃掉战场上残废了的丈夫,她在道德上就已经被判死刑了。
反过来,她虽然和郑刚是搞破鞋结婚的,做过对不起原配的事,可是如果这个时候不离不弃,想必用真爱来洗白一波还是能达到效果的。
姜心兰只是这会儿没想明白,等她想明白了,估计就会再有不一样的消息传来。
唐宁不怕她得到荣誉和赞美,日子什么味道自己知道,这两个人的苟合根本就是各有目的,跟真正的爱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就有意思了。
有真感情支撑着的照顾,和被迫的照顾,天差地别。
唐宁反倒有点期待他们的新生活了,加油吧,郑刚,姜心兰。
千万要死死的爱在一起,不要分开哦。
唐宁休息了一下,刚刚喝了杯水,就又听有人喊。
“唐大夫,唐大夫!吴团出事了你快来看!”
喊的人到最后声音都破了,声调也变了。
唐宁手一抖,大茶缸子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人已经冲了出去,一眼就看到担架上血肉模糊的一团。
“快,进手术室。”
她的心一沉,语调却无比冷静,跑着就把做手术的衣服穿在身上,等进了手术室,她才看清楚。
吴勇被一种特殊的炸蛋炸了,浑身上下肉眼可见的弹片已经数不过来,更别提扎进血肉骨头里的了。
可他还有意识,他看见唐宁,张了张嘴。
费力的说,“这回,老子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开什么玩笑,”唐宁瞪他一眼,“我唐大夫想救的人,阎王爷就收不走!”
此时的唐大夫比他往日见到的还要鲜活几分,显得眉眼灵动,更好看了。
吴勇心里一松,无力的喘着气。
“那、那我就……等着,我还……不想……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