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是同生家的,你哥打猎回来用猎物换的了一片,今年归咱,之后要还的。”家里没地,吃的菜要么是别人送的,要么是去山里挖的,有了自己的菜地,终归要方便些,两人说着话,没留意罗氏也来摘菜,冷嗖嗖地盯着她们,继续说起沈聪打猎的事情来,“我说的同生就是村里的猎户,他爹死了,娘生了病,你哥跟着打猎学本事,每个月要缴猎物,不仅你哥,他身边的几个朋友偶尔也会去山里帮忙,咱家日子算是有奔头了。”
罗氏站在地里,不满被两人忽视,扯着嗓子,重重哼了声,不敢得罪沈聪,过过嘴瘾她可是在行,“聪子媳妇,前个儿还有人问我是不是克扣你们了,连菜地都向人家借来种,你和聪子真穷了,别死撑着,说出来,我让你爹想想法子啊。”
村子说大不大,当年沈聪带着沈芸诺分家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沈家在村里还有什么名声?外人说,最多也调侃罗氏这个后娘,让沈老头帮忙想办法,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信,好似没听见似的,邱艳继续和沈芸诺说话,“你哥中午才回,待会我带你去河边转转。”
杏山村也是兴水河一带,穷乡僻壤,河边有一大片荒地,沈芸诺记不得了。
“你哥请人将那片开出来,离河边近,灌水方便,你和妹夫分家有了地,荒地的事儿就算了。”
荒地贫瘠不说,每年还要交税,沈聪服徭役回来得的银子买不了田地,没法子才开荒的,手里有地,终究踏实些。
受了冷落,罗氏心里极不痛快,想说点什么剜邱艳两句,又找不着话说,在地里转了圈,什么菜都没摘就回了,走远了,还能听到嘟嘟哝哝的细骂声,邱艳摇了摇头,罗氏爱逞强,家里闹得乌烟瘴气两个儿子也不好好管管,还有空闲和她打嘴仗,真是闲的。
沈西受了伤,回来性子大变,他媳妇闹着和离,两人成亲好几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和离回去再找户人家,不比留在沈家差,沈西媳妇心里精明着呢,她向来不是碎嘴的人,加之沈芸诺和沈家那边的关系,更不会主动说,摘了菜,姑嫂两说说笑笑的往回走,还没到竹林,村子里传来鸡飞狗跳的咆哮声,听声音是罗氏的,“咱也快回,那边出了事,估计又得来闹。”
沈西从矿山回来就整日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做,还跟着人学会了喝酒,醉了就打人,他媳妇受不了,趁家里没人,拎着包袱回去了,不忘翻箱倒柜将家里所有的银钱带走了,罗氏回到家,到处乱翻翻的,大喊着捉贼,结果,村子里的人说沈西媳妇卷着包走了。
别人家的媳妇偷偷跑回去,村里人见着了会上前拦着,沈家在村子里早没有名声了,巴不得看罗氏的笑话,哪会上前拦人,罗氏一闹,整个村子都能听着她的声儿,沈老头在杏树下和人吹牛,得知老二媳妇跑了,心里也急了,老大一家人回了老大媳妇娘家,老二不知躲在哪儿喝酒,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路上遇着骂骂咧咧的罗氏,拜托人去老二媳妇家要人,人一听说要上门闹事,更不乐意了,看戏的多,愿意出手帮忙的却少,不知为何,沈老头又想起住在竹林边的沈聪了,和罗氏嘀嘀咕咕了几句,两人抬头挺胸地朝竹林方向走。
看热闹的人见不惯两人做派,“当年将聪子和阿诺净身出户可说了老死不相往来,这才多少年,有事求人就恬不知耻的上门了,当初不顾人死活,眼下三言两语就想诓人跑腿,以为人是傻子呢。”
沈聪名声不好,村子里常有鸡鸭被偷,起初认为是沈聪干的,沈聪离开村子一年多,还有这样的情形,他们不是不讲道理的,对沈聪,态度好了不少,而对沈老头,家家户户都是看不上的。
沈老头转身,义正言辞的瞪着说话之人,“我是他老子,找他帮忙天经地义,难不成他敢动手撵我出来?”
众人不屑,“你是他爹没错,沈西可不是他哥,劝你还是回家吧,老二媳妇跑了,别闹得老大媳妇也跟着跑了,以后,你们老两口才后悔莫及呢。”
撵走了亲儿子,帮别人养儿子,儿子听话就算了,如今看两个儿子都是靠不住的,裴老头凄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众人交头接耳,说得沈老头脸一阵红一阵白,仍厚着脸皮敲响了沈聪家的门,看笑话的也围在了沈聪门口,调侃沈老头道,“家里是不是没人呢,聪子跟着同生打猎,估计不在家呢。”
“是啊,还是回去吧。”
沈芸诺和邱艳在灶房洗菜,将外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三嫂,要不要出去看看?”沈老头和罗氏在裴家没讨着好处,还敢来这边闹,沈芸诺心里厌恶,擦了手欲出去,被邱艳拉住了,“出去干什么?他们要闹就闹吧,咱不理会就是了,喊破了嗓子,自然就走了。”
真要和他们计较,她可没那样的精力,“后娘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咱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哥回来,她自然就焉了。”找出前几日熏好的腊肉,准备做腊肉糯米饭,烧热水洗了肉,外边声音愈大了,罗氏骂沈聪不孝,当年不是她养大了他,他早就死了,哪有现在的日子过,沈芸诺听得来了气,她以为宋氏就是个不要脸的,在罗氏跟前只能算小巫见大巫。
“你听着就是了,可别气坏了身子。”邱艳拍了拍身侧的凳子,示意沈芸诺挨着她坐下,“以前的日子过去了,你也别记着,你哥一些话说得没错,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而他们呢,年纪越来越大,力不从心,满头花白,孤苦无依的日子在后头呢,咱何须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得死去活来?”
看邱艳的样子,好似已经习惯了,“三嫂不生气?”
“气什么?日子还长着,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邱艳脸上波澜不惊,侧目看着沈芸诺,想来沈聪说得对,她是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她和沈聪刚搬来这边,罗氏三天两头来闹,沈聪不在家,吓得沈芸诺躲在床下边,后来,她来了沈家,沈芸诺才不怕罗氏的。
她是真的不计较罗氏说的,沈聪是好是坏,她心里有数,至于名声,沈家还有么,既然没有,她更不需在乎了。
罗氏和沈老头捶门捶得手疼里边都没动静,碎了口痰,继续骂道,“小蹄子,屋子里藏了人不敢出来是不是?红杏出墙的狐狸精,是不是怕被发现了……”
还没说完,后背被人狠狠踢了脚,整个人撞在了门上,她伸手一摸,额头上尽是血,罗氏害怕的大声叫了起来,回过神,才看沈聪和裴征并肩站着,脸色阴翳地瞪着她,以为他抬脚还要踢她,罗氏惊恐地往后缩,周围安静得针落可闻,“沈聪,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娘……”
噗嗤声,周围人笑道,“聪子的娘在后山呢,难不成你从地里爬起来的不是?”
沈老头对这个儿子也怕得厉害,颤抖地扶起罗氏,硬着头皮辩解道,“你娘就是说说,没有坏心眼。”
沈聪阴沉着脸,深邃的眸子从头到脚扫过罗氏,罗氏身子又是一颤,“你想干什么?”揪着沈老头衣袖,示意他说点什么,沈聪横起来可是不管不顾的,他是沈聪亲爹,说什么,沈聪总不能反驳。
沈老头也被吓着了,哪还说得出话来,哆嗦着身子,瑟瑟发抖。
好在沈聪什么也没做,叩响门,喊邱艳开门。
沈芸诺小跑着推开了门,看外边站着这么多人,罗氏额头流着血,瑟缩着身子,她脸上才舒缓了不少,喊了声哥,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屋,她额头上疤还在,腥红的伤疤触目惊心,罗氏哇的声哭了出来,捂着额头跑了,沈老头避之不及,跟着拔腿就跑。
看热闹的人唏嘘不已,不一会儿也散了。
饭桌上,沈聪脸色一直不太好看,邱艳好笑,“难得妹妹妹夫来,板着脸给谁看呢,她也就说说,你看谁当真了,犯不着生气。”糯米饭里添了肉,小洛和大丫吃得津津有味,桌上的菜动都没动,沈芸诺心里也不是滋味,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如果不是次数多了,谁又能看得开。
“三嫂,如此下去不是法子,哥在家的时候好说,哥不在家呢?”不由得想起上回来的时候,罗氏坐在院子外,手边还备了水,明显是故意闹事的,想着这个,沈芸诺握着筷子的手不自主地紧了紧。
啪的声,沈聪折断了手里的筷子,双唇抿成了一条线,起身往外走,邱艳叫也叫不住,裴征搁下筷子,“我看看哥,你们慢慢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老头和罗氏确实过分了,对付那种人,不是没有法子。
很快,沈聪就回了,脸色明显好缓了不少,邱艳又递给他一双筷子,不再说罗氏的事,沈芸诺多看了裴征两眼,总感觉两人密谋什么事,裴征挑挑眉,给她夹了一片菜,“我和三哥说了卖菌子白木耳的事儿,酒楼那边不好做。”
裴征移了话题,沈聪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镇上来来往往,酒楼买食材只认相熟的人家,你等等,我帮你问问。”他猎来的猎物还是同生想路子卖出去的,沈芸诺手里的都是好货,平白找上酒楼,被坑钱是小事,说不准那些人还会起歹心。
听他说得凝重,沈芸诺也明白是她想简单了,实在不行,还是问问于宅那边的人算了。
中午吃得太多,大丫和小洛抚着肚子喊难受,邱艳和沈芸诺无奈笑道,拉着两人在院子里消食,沈家那边没人来闹,两人出门挖野菜才得知回家罗氏就病了,杏山村没有大夫,沈老头寻大夫来看了,说她是气急攻心,身子一会儿热一会冷,着凉了,家里的钱全被沈溪媳妇拿走了,沈老头赊账,大夫信不过沈家品性,说什么都不肯,沈老头学着罗氏闹了一通。
报应来得快,沈芸诺并没放在心上,待第二日,村子里的人传罗氏鬼鬼祟祟和村西的赖麻子躲在草垛里办事,沈芸诺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味,若有所思地盯着裴征,不怪她多心,实在是昨天,裴征轻而易举就劝回了沈聪存有疑惑罢了。
有两个孩子,她没向裴征求证,从沈家回去,打发小洛去院子里玩她才抽空问裴征,“后娘的事儿,是不是你和哥暗地使的坏?”赖麻子都一大把年纪了,几个儿子争气,家里存了些钱,即便再娶,也看不上罗氏。
裴征但笑不语,屋子里囤积的货多,他分堆分堆的称好,见沈芸诺不扁着嘴不高兴了才缓缓开口道,“我对杏山村人家不了解,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说,那会的事情,我想知道也不可能,别想多了。”
沈芸诺狐疑地盯着他,良久,才接过了这话,赖麻子前些年名声不好,如今上了年纪,注重名声了,得知村子里乱说,他带着几个儿子上门,要宋氏个说法,说他即便眼睛瞎了也看不上被人穿过的破鞋,沈老头脸色极为难看,奈何家里没人,沈聪又不帮忙,好歹好说,最后花银子解决了,家里没有银子,沈老头只得卖了一亩地。
庄户人家,如果不是举家搬迁,甚少有人卖地的,有银子,也不见得买得着,沈家,在杏山村,和过街老鼠差不多了。
称好了白木耳和菌子,回到屋子里商量价格,镇上市集只有黑木耳,白木耳和菌子能卖得起价钱,沉了沉眉,裴征如实道,“白木耳味道好,泡水里能增多,价格可以往上抬一抬,至于菌子,也是这么个道理。”
沈芸诺也犹豫这件事,听裴征说出了她心里话,反问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白木耳的话,十文钱一斤,菌子九文,你觉得如何?”价钱虽然从裴征嘴里说出来的,然而他自己心里也没底,那么高的价格,有没有买都不好说,至少,换做庄户人家,是一定不会买的。
沈芸诺低头沉吟了片刻,白木耳,她不想按斤数卖,摘木耳的时候她特意叮嘱裴征连着一朵摘下来,就是为卖的时候方便,鸡蛋两文三个,白木耳,一文一朵,尝着味儿了,会有人买的,琢磨道,“菌子十二文一斤,白木耳,一文一朵,等哥那边有了消息再说,没消息的话,我们自己去镇上卖,零散的也成。”
裴征讶异地望了沈芸诺一眼,转头,看角落里成堆的白木耳,发现有这个,他时不时的就去山里找,加上沈芸诺来来回回,角落里两百多朵是有的,“会不会太贵了?”
一文钱一朵白木耳,比他想的贵多了。
“我也不清楚,哥来了再说吧。”她特意和沈聪提了先送对方一朵,让他们看看炖成汤的白木耳,一锅汤,在酒楼可不止一文钱,她们的价格低了,在裴征迟疑的目光中,又抬高了价格,“你说两文钱一朵如何?”
看她小心翼翼期待着的模样,裴征不忍泼她冷水,抿唇笑道“可以问问。”
夜里歇息,沈芸诺算着明日赶集买的东西,棉花,布匹,鸡蛋,大米,都得备些,算了算明日的开销,沈芸诺才发现,手里有了钱,感觉什么都缺,“你有没有想要买的?”翻个身,对着裴征,认真的问道。
“不用,我不缺,你想好什么要买,明日我挑着担子去。”家里有了钱,过冬是没问题了,“得买麦种了。”过些时日,豆子成熟了,种下小麦,一年的活儿算是忙完了,分家出来,裴老头和宋氏没提种子的事儿,寻思着只有自己买了。
窗外月光绵柔,透过稀薄的纸窗户照射进来,沈芸诺只看得清他五官的轮廓,俊朗坚毅,“好,买麦种,还有什么?”家里置办的家具齐全了,她没有经验,裴征总是清楚的。
“没什么了,睡吧,明早我把小洛送到大生家。”家里的事儿渐渐变好,他胸口蔓延着难以诉说的愉悦,握着沈芸诺的手,勾了勾唇角,阖上眼,沉沉睡去。
翌日,鸡叫第一遍裴征就睁开了眼,偷偷下地出了门,将笼子里的鸡放了出来,他记着沈芸诺想喂鸭子的事儿,眼下还不迟,洗漱好,回屋,将睡得酣甜的小洛抱了起来,看他嘟了嘟嘴,要醒的样子,他吓得呼吸一滞,沈芸诺还睡着,他不想惊动了她,轻手轻脚地抱着小洛出了门,冷意席卷,小洛嗖地睁开了眼,左右没见着沈芸诺,扁着嘴哭了起来。
“别哭,爹和娘赶集,去镇上给小洛买糖,你去大生叔家好不好?爹娘很快就回来了。”裴征顺着他的背轻轻哄着,小洛却是不依,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没走到门口,听背后传来声音,裴征无奈地转过身,还是惊醒了她。
“不然让小洛跟着吧,慢点就慢点。”小洛刚哭她就醒了,小洛依赖她,她也舍不得留他下来,大生和裴征交好,后边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她不想劳烦人。
听了沈芸诺的话,小洛哭得更厉害了,裴征手里提着他的鞋,折身回去,刚将人放下,小洛就扑进沈芸诺怀里,哭得好不委屈,弄得裴征措手不及。
“别哭了,爹也是不想你累着了。”掖了掖他眼角,安慰了两句,这才去灶房生火做饭,昨晚还剩下碗肉,想起小诺喜欢吃面,沈芸诺准备做面疙瘩,裴征看着活,她去外边洗漱,完了回来,就看灶房多了个人,裴勇站在里边,和裴征说话。
“大哥来了?”沈芸诺笑着喊了声,裴勇局促地摸了摸后脑勺,“三弟妹也在呢。”看着灶台上的碗肉,裴勇心里五味杂陈,“三弟,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大姐,你看今日有没有空,咱去趟刘山村。”
裴勇在镇上干活也是昨天下午才回来,刘文山始乱终弃要休妻,他们当然不同意,最晚商量着,叫上大伯家的两个堂哥,自家四个兄弟一起为裴娟撑腰,天不亮他们就起了,刘山村离得远,走路去铁定要在山里过夜,到刘山村都明天早上了,几人脚程快,今晚半夜前能到刘家,听着西屋院子有动静,宋氏叫他赶紧过来,今日赶集,等裴征和沈芸诺出了门,一行人就少个人了。
黝黑深沉的眸子落在沈芸诺身上,裴征答非所问道,“大姐说是姐夫要休妻,可说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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