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覆白练的青年道士争执不过,于是侧头闻了闻自己衣服上的味道,果然血味很浓。
“第一次处理这种东西,不太熟练,以后熟练了就好了,”道士摸索着挂在床边的干净帕子,放水里投干净后,认真仔细的擦自己身上沾上的血,“对了,落道友在屋顶上待了许久,麻烦你把她叫下来吧。”
有的事情有了第一次,不加节制的话就会有第二次。
杀人这种事情,苏城居然还要追求熟练?!
李义连虎躯一震,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要让他把落孤鹜叫下来?怕不是已起杀机?要让落孤鹜直接一刀切了自己脑袋?
他都能想到苏城接下来的话,“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于是声音都要有些哽咽,忙不迭道,“你信我,我今天可是什么都没看见!”
苏城面露疑惑之色,如果不是怕落孤鹜突然进门,他此刻一定要掀开眼前白练看看李二哈究竟又是发了什么疯。
什么叫他什么都没看见?他又该看见什么?
疑惑的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衣衫很完整,没有什么走光的现象。
苏城又是疑惑片刻,接着似乎知道李义连在怕什么,忙不迭解释道,“你别怕,这些血不是贫道的。”
为了博取落孤鹜的同情,当时他从袖子里掏出透明小袋装的鸡血往白练上按,让对方误会自己是剜了眼睛。
剜眼睛多疼啊,要不是为了避免小皇帝发疯让自己做什么事情,他干脆先下手为强送了对方一双猪眼睛。
李义连这是误会自己真的剜了眼睛?那倒是天大的罪过,于是他又小声说,“贫道保证这句话是真的。”
由于戴着白练,苏城看不见书生此刻抖如筛糠的可怜样子,但还是根据对方颤抖的呼吸声中判断出李义连应该还在害怕担忧。
他担忧的大概是失踪的赵世子?
苏城想不到李义连一口一个狗世子,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关心这位未来同事的。
手中掐算片刻,将心神放在屋内,青年道士露出一个极有把握,也是极淡的微笑。
“你放心,赵世子就在这间屋子里。”
李义连想,这是还没来得及处理尸.身。
现在看来果然是第一次做,不够熟练,一个晚上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做完——像他爹杀猪,都是晚上杀了,当天夜里就把肉分割处理干净,这大概也是熟练的好处了。
莫名他心头涌上一分自豪,三分骄傲,往两个手心分别啐了口吐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我帮你把赵汉卿埋了吧,我是屠夫的儿子,总归要比你熟练的多。”
大不了他埋完就去自首,将苏城爆出来,总之不能让苏城有“熟练”的机会。
苏城这边心里也是一惊。
真不愧是小反派,果然自己与之相比还是缺少了很多觉悟。他从未考虑过要这样对待一个人——活埋,这是怎样可怖的刑罚啊!赵八首做错了什么?他就是写了些诗怼人罢了,何至于被活埋啊!?
“贤弟!”青年道士扯住书生的手上下摇摆,“不劳贤弟出手,贫道亲自为赵世子执行火葬,反正不过是需要几根柴火,烧完了往花池子一倒就好。”
火……火葬?!
李义连险些抽了过去,要是火葬,岂不是没办法得到关键证据了吗?不行,自己一定要让苏城蹲大牢好好改造。
“苏兄——听我的,我们把他抛河里也好过火葬啊。”
赵汉卿的言外之意是好歹留个全.尸用来取证。
“不不不,听贫道的,还是火葬比较健康环保,”苏城是铁了心要掰直这棵不知什么时候歪向法律边缘的小树苗,“扔河里,万一被鱼啃了怎么办?鱼何其无辜啊,要吃这么个东西?”
一种又一种死法被说了出来,小刺猬的身体越来越蜷缩,甚至瑟瑟发抖。
夭寿啦!有人要杀人啦,应天府过不过来管一管哇?!
赵汉卿昨晚明明还是个人,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变小了,连忙要找父亲母亲,结果被下人当耗子赶了出去,一路赶到了那处狗洞。没有办法,为了避免被扫把打死,他只好蜷成团团滚了出去。
李义连就像是踩点似的正好站在那里,把变成小刺猬的赵汉卿直接捡回了慎琼观。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自己刚钻出狗洞,抬眼就看见了死对头。
刚进道观不久,就遇见了同被变为动物的老师。
接着……接着就是两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在哪里讨论赵汉卿的一百种死法。
小刺猬用其聪明的小脑袋瓜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个惊天大阴谋——
苏城要把朝里的大臣都变成毛绒绒杀惹。
看着满屋子的血,想来是哪位同仁已经被杀。
赵汉卿对此深表同情,豆豆眼变得水润,很快流出了热泪,也许也是在抱怨哀悼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小刺猬搓着爪爪,躺平在笼子的角落,从双颊落下两滴眼泪。
而那两个神.经病还在讨论赵汉卿要怎么死。
赵汉卿想,不行,自己要自救。
于是小刺猬用灵敏的鼻子嗅着,悄悄顺着笼子杆爬,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一耸一耸用爪子扒拉笼子的锁。
爪子太短,好像不太行。
没有办法,他只好用长一点的小鼻子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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