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后书生久久不言语,而后忽然抬眼看着旁边的青年,“苏兄,你现在是不是气顺多了?”
道士失笑道,“贫道没病,也没生气什么,又何谈气顺?”
“你就是脾气太好,要是有人敢拿诗编排我,早就把那人祖宗骂上十八辈不重样,”书生呲牙裂嘴的捂着后腰翻身面向道士,看着滑稽又好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一暖,“我看你最近心情不虞,连吃饭都少了许多,可是被那狗世子写的酸诗气的?”
“你误会了,”苏城摇了摇头,“而且贫道一顿能吃两碗饭,你从哪里看出来贫道吃的少?”
李义连啧了声,满脸的不认同。
“昨夜特地杀猪做宴庆贺,听招财进宝说你以前能吃小半头,昨天却就吃了两三口,不是少了是什么?”
苏城:“……”
他让系统翻找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里面果然有这么一段对话,是原主当年哄两个孩子胡言的——毕竟他的胃就是普通人的胃,顶多好吃些零嘴,哪里可能吃半头猪呢。
招财进宝两个孩子被哄住也就罢了,现在连李义连这个成年人都被哄信了。
苏城顿时哭笑不得,但还是宽慰道,
“好,等你回村办庆祝宴的时候,贫道必去你家吃小半头。”
大不了舍命陪君子。
李义连刚要笑出来,又诶哟诶哟捂着腰呻.吟出来,神色愤愤,“那个狗世子,他是不是玩不起?居然拿脚踹我后腰!!”
而后又露出一个分外阴险的笑容,“不过我当时狠狠的踹了他的屁股,今晚陛下设宴,那个狗世子最好面子,肯定会去,到时候往冰冰凉的木椅子上一坐——”
苏城一时间分不清究竟他们两个究竟是谁玩不起。
“贫道不是很懂你们这些文人。”
他还是体贴的隐去了为什么状元和探花要像小学鸡打架一样你踩我一脚,我踹你一脚,今天你写文章骂我,明天我写诗文骂你。
好幼稚啊。
苏城就从来不小学生打架——多数情况下是一个青年人称霸幼儿园,绝对不让对方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说起来今天晚上陛下办的学子宴请了许多有才有德的雅士,”李义连忽然岔开话题,小声说着,“我已经迫不及待看狗世子忍着疼在那里端坐的样子了。一定很好玩,苏兄要不要与我同去?”
“陛下确实遣人给贫道送了邀请函,”已经起身往外走的青年道士步子诡异的停顿下来,回头眯着眼睛道,“但贫道不打算去,届时麻烦李公子帮忙送件礼物聊表心意。”
李义连大为震惊,失声大叫说,“什么!?你不去?!”
也难怪李义连此时如此震惊,谁不知道今上喜怒无常的脾气?要是收到皇帝的邀请函,旁人奉承还来不及呢,苏城居然敢放皇帝的鸽子?
要知道新年宴上一位病入膏肓的老大人都不敢放皇帝鸽子,硬是让儿子把自己抬到皇宫,当晚回家就咽了气;而另一位同样是身负沉疴的老大人则因病没去被陛下抄了九族。
所以苏城从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放皇帝鸽子?
书生尽量平息着自己的惊讶,小声问,“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啊?”
“贫道的观里今晚会来一贵客。”
闻言,李义连心里泛起了嘀咕,什么样的贵客能比这天底下唯我独尊的皇帝还要尊贵?居然值得苏城冒生命危险放皇帝鸽子也要见上一面?
但见苏城神色果决,书生也明白这绝不是自己能劝好的,于是开始为苏城参谋起赔罪的礼物。
“既如此,那赔罪的礼物就尤为重要了——昔日的汉高祖尿遁离席,靠的就是张良奉上的白璧玉斗才得以成功脱身。苏兄啊苏兄,你这是逼我做一回子房啊!”
“非也!”道士摇摇头,“张子房靠的不是礼物,而是唇舌。贫道没打算过靠你的嘴巴劝好陛下,你只要老老实实把礼物奉上,陛下向来体贴,肯定会高兴的封赏你的。”
话里话外表明的嫌弃十分明显,可书生却更加惆怅。
他权当苏城的话是在胡扯,皇帝的眼界本来就高,更何况这位小陛下还是个爱玩的,什么样的奇珍没见过?什么样的古怪没瞧过?怎么可能光凭礼物就让他心满意足?
至于体贴……李义连不知道苏城从哪里得出来的体贴。
今上性子古怪难测,朝里的老臣被他杀的七七八八,每天晚上还要虐待下人以此入眠,暴行堪比桀纣,哪里有什么体贴二字?
于是书生小心翼翼推测起苏城的礼物。
“敢问是南海的夜明珠?还是川蜀的锦绣?又或者是雕刻最为精致的小玩意?”
苏城砸吧砸吧嘴,“那些东西多贵啊——你放心,贫道的礼物保证独一无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书生想起了他生日时苏城送的礼物,而后越发惶恐,“苏兄,你不会打算拌盘凉菜让我端上去吧???”
如果苏城敢那么做,皇帝就敢下一刻把李义连炒成小炒肉。
“不是,”道士矢口否认,然后一把提起床上刚抹完药的李义连扔出了门外,“你不用管,也不用猜,更不用愁——到时候自见分晓。”
怎么能不用管呢?送礼物上去的是他李义连,万一苏城搞事过头,他们两个的脑袋都要在菜市口被砍的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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