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病房里面没有人守着,没有人发现刚才傅成聿的手指轻轻动得那一下。
云苏到了地下车库后才想起来自己是来问陆砺拿处方药的,她这会儿有些没力气,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儿。
她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会儿心情,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又打开车门出去找陆砺。
云苏到陆砺办公室时,陆砺正好刚会诊结束,准备去看一眼傅成聿。
“我来找你开处方药,之前忘记说了。”云苏直接说事。
陆砺是知道云苏一直在吃药的,只是,不知道她这病有多久了,又吃了多久的药,这一次正好有机会,问云苏要了病历。
云苏本不想给他,可若是按照医院的规章,开处方药之前,医生检查病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将几张单子给了陆砺。
陆砺一看就知道云苏有所隐瞒,可他手里的这些检查报告和病历史的确苏足以让他给她开药了。
开完药,陆砺将单子给云苏。
云苏接过来,很客气地道谢:“谢谢。”
“刚才你去阿聿那里……”
‘砰——!’
办公室的门忽然就被人用力打开,一下子打断了陆砺的话:“陆医生!快去傅先生的病房看一下!”
来人是守着傅成聿病房的保镖,此刻,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紧张。
陆砺立刻站起来,也顾不上云苏的事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怎么了?阿聿出什么意外了?”
保镖看了一眼云苏,说道:“要不,云苏小姐也跟着一起来吧!”
云苏的心忽然猛地跳了一下,有了一种猜测。
果然,她接下来就听到保镖说道:“傅先生似乎动了一下,我们按照陆医生说的,每隔一会儿进去查看傅先生时,正好看到检测傅先生的仪器发出警报一样的声音。”
陆砺一听这个,眉宇凝肃了几分。
仪器发出警报,不一定是坏事,也可能是好事,但这都在云苏来过之后发生的,所以,他转头看云苏:“跟我一起过来吧,就当时帮我的忙,我一定要把阿聿救过来。”
云苏没作声,抬腿的同时,也捏紧了手里的处方药单子。
陆砺因为心急,走得很快,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和等不及出来找他的雷蒙撞了个满怀。
雷蒙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云苏,他当时的眼睛都亮了:“云苏小姐快进来!”
他坚信,傅先生现在有苏醒的动静,一定是因为云苏小姐刚才停留的那十几分钟。
陆砺带着云苏一起进去。
他们进去后看到的傅成聿和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仪器正常,傅成聿的手指也没有动。
可雷蒙却说道:“傅先生的确刚刚动了,我后来又折返回来时我都看到了,真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云苏,开口恳求的语气异常卑微:“云苏小姐求你了,今天晚上……”
“我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云苏反问雷蒙。
雷蒙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挣扎着说道:“妹妹的身份。”
云苏垂下眼睛,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问道:“雷蒙,傅成聿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我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
有些事情,不适合已经离婚的他们来做。
雷蒙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不再说话,只是忍不住叹气。
医生给傅成聿做了个系统检查,没查出什么来,傅成聿也不像是要醒来的样子。
这么折腾了一个小时后,傅成聿没有醒来。
云苏带着配好的药,自然是回了公司。。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她也希望……傅成聿能够醒来。
……
雷蒙不放弃,当晚就陪在了傅成聿的病房里,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预感到傅先生今天晚上肯定会醒过来。
只是,这一个星期来,他也一直高强度工作,所以,熬到凌晨三点半的时候,雷蒙终于熬不住,睡死了过去。
等他一睡死过去,没过十分钟,病房里的仪器再次发出稍稍尖锐的声音,像是某种暗示。
傅成聿的手指颤动的频率也高了起来,他像是要马上醒过来。
可是静悄悄的病房里,没有人知道。
当傅成聿忽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仪器鸣叫的声音忽然就停歇了,恢复了平常。
他黑幽幽的眼睛在病房里昏暗的床头灯下显得越发黑沉。
就像是一个死人,忽然重返人间,里面还没有一丁点人的情绪。
傅成聿眼睛一眨不眨,他忽然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扯掉了自己脸上的呼吸机,拔掉了身上那些测量他生命体征的仪器。
他直接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刚下床的时候,因为一个多星期没有行走过的关系,他的脚一滑,就往地上摔去。
还好腿长,他及时抓住了双眼,没摔。
雷蒙此刻正在病房角落里的沙发上睡熟了过去,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傅成聿缓了会儿,才是抬腿朝外走,他的眼底里依旧是黑沉沉雾茫茫的一片,像是甚至不清楚一样。
两个保镖本来这个点都很困了,在打瞌睡了,结果就忽然听到了身后病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当时两人的神经猛地一跳,然后清醒过来,一下转回头看门。
他们看到门被人缓缓旋开,里面的那道身影也显现了出来。
脸色青白,眼眶凹陷进去的傅成聿,一双眼黑得可怕,大半夜的,又是穿着白色条纹的病号服,在昏暗的过道灯光照耀下,显得极为吓人。
“傅先生?!”
两个保镖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过来,忙惊喜地喊道:“傅先生!”
那一声,就像是喊回魂一样,傅成聿幽沉冷郁的眼睛动了动,眼底那些浓雾一样的东西散开,他好像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回头看向那两个保镖,眼底里是疑惑。
“你们是谁?我在哪里?云苏呢?”
傅成聿许久没有开过口的嗓音沙哑得根本听不清楚。
他按了按眉心,喉咙深处灼烧一样的痛意袭来,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可他还是面色微冷,重复强调地问道:“苏苏呢?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