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鄞自是知晓他有多过分。
他微微俯身,在她红肿的唇瓣上浅啄了一下:“我知错,待你用完膳再罚我可好?”
九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她咬住递到唇边的那只玉勺,浑身乏力地靠在他的胸膛处,不再闹腾地接受他的投喂。
“饱了。”
段鄞听见此言,便收回了那只手。
他将她剩下的粥和菜吃光,又掀开被褥躺在她身旁,一副不愿与她分离的模样。
“夫人,我陪你歇息会儿?”
“只是歇息?”
“夫人还想做何?”
一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九梨便将他往外推了推,避免因靠得太近而引起的失控。
她轻轻勾住他的小指,微哑的嗓音软糯得紧:“不想做何,夫君陪我歇息便好。”
“嗯。”段鄞亦没有折腾的心思。
他揽住她的腰肢,强势的将她圈入怀中,在院中传来的那阵蝉鸣声下,与她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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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正二十三年。
临安下了一场大雪。
段府的庭院中,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寒气从窗户的缝隙中溜进,袭向躺在床榻上的那名年逾半百的女子,让她连连咳了几声。
“夫人,先把药喝了罢。”
两鬓发白的段鄞,端来了一碗汤药。
他蹙着眉头,将面色苍白的九梨搀扶而起,如曾经的每一个清晨那般将她拥入怀中。
“喝不下。”九梨推开他的手。
自去年起,她的身子骨便不行了,几乎有很长的一段时日都是以汤药为伴,着实难受不已。
她抬起眼帘,消瘦的手抚上段鄞眼角的几条皱纹:“夫君,我陪不了你多少时日了。”
“莫说这种话。”段鄞放下那只碗。
他抱紧她的腰肢,亲昵的与她额间相抵:“待开了春,我便带你去山庄玩几日,可好?”
“好。”九梨点点头。
她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依赖地环抱住他的腰身:“夫君还能给我捉鱼吃吗?”
“自然。”段鄞心头乱的很。
他抬起那只苍老的手,将那碗汤药再次执起:“夫人,你先将药喝了,我再喂你吃蜜饯。”
见他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汤药上,不忍让他难过的九梨,唯有将那一碗药悉数喝光。
她捂着心口,猛地咳嗽了几声。
在执起方帕的瞬间,一滩鲜血亦跟着从嘴角溢出,于刹那间染红了方帕上所绣的鸳鸯。
亦染红了段鄞的双眼。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唇边的血渍擦拭干净,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连喉间发出的嗓音都哽咽了。
“夫人,我先去给你请大夫。”
“不必了。”
九梨阻拦了他起身的动作。
她艰难的侧过身,朝他展露了一抹笑颜:“夫君,我想躺在你怀里歇息一会儿。”
段鄞挣扎许久,还是依了她。
他温柔地亲吻她的唇瓣,所有的恐慌及不安都写在了眼底:“夫人,可要再添一床被褥?”
“我不冷。”九梨嘴角的笑意更甚。
她敛着眸,看向那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夫君,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多少年头了吗?”
“记得。”段鄞收紧了手中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