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先生才是。”改变了对男人的称呼,太宰治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人形异能力森鸥外——这个笑话真是太好笑了。”
“所以太宰君笑得都呛住了吗?”森鸥外毫不在意他的脸色,无辜的耸了耸肩,“但是啊,如你所见,我就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普通通的人形异能力而已哦。”
“真的吗?”太宰治弯起了嘴角,“我不信。”
“那么太宰君。”森鸥外眯起了眼睛,“11岁的太宰治,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条河里,又是怎么回事呢?”
“只是因为太冷了有点发烧,头晕眼花就掉进河里了——毕竟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11岁小孩子而已。”
“真的吗?”这次轮到森鸥外弯起嘴角了,“真巧啊,我也不信。”
空气陡然安静,人形异能力黯红的瞳仁与男孩鸢色的眸子对视,令人紧张的寂静之中,有宛若杀意的尖锐气氛在蔓延,但下一刻,从窗外远远传来的猫叫打破了对峙。
“喵~”
这一声就仿佛暂时停战的钟声一样。森鸥外眼睛一眯,身子向后一倾,靠在了椅背上。
而太宰治则垂下来眼睛,男孩的睫毛长而浓密,在白炽灯下,于因失血而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他忽然笑了起来:“森先生,太狡猾了啊……”
为什么【这一个】森先生会是人形异能力呢?
为什么【这一个】森先生,会有这么可爱的【爱丽丝】呢?
他想到了方才那些话。
那是从没有人,和【太宰治】说过的话。
即便是【织田作】,也从来没有和【太宰治】说过这样的话。
并不是超越常理或是感人至深。亦非能引起共鸣或是哲思的句子。相反,正是因为那太过于平常和美好了。
在【太宰治】还是津岛修治时,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当【太宰治】是森鸥外的共犯者时,没有人会和他说这样的话。当【太宰治】是最年少干部时,没有人敢和他说这样的话,至于再之后的那个孤家寡人,更不会有人有机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了……
即便是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的一员的【太宰治】,也没有人觉得,他会需要这样的话。
然而……
“真动听啊……”男孩用和他的年纪极其不相称的,宛若凝视着什么美丽且罕见的奇异之物一样的眼神,如此感叹着。
那的确是对于他所处的世界,对于他的经历而言的奇异之物。
金发的爱丽丝有一双湛蓝如无垠天空一般的眸子,那双眼睛注视着他的时候,盈满了耀眼而温暖的,甚至可以用炙热来形容的光。
就好像这个城市特有的,橙红色的夕阳一样。
于是那些自她口中吐出的话语,也仿佛沾染了炽热而纯粹到让人畏惧的光与热——那不是荒野中的微弱火星,而是看得久了,会错觉自己的存在也会被融化进去的,宛如实质的流水一般的【光】。
太过炫目了。
太宰治像是直视太阳一般的眯了眯眼睛,然后重新抬起了头。
“森先生,所以,您想做什么呢?”
——您是想利用这份【光】,做些什么呢?
他透彻寒凉的鸢色眸子,像是要看透森鸥外的内在一般,笔直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用异常澄澈的声音问道。
然而后者却毫不退让的迎上了他的眼神。
“太宰君,如果是【你】的话,应该知道的吧?”
森鸥外微笑了起来,然后转头,看向了窗口的方向。就仿佛能从那被窗帘遮挡的窗口,看到并不存在的横滨的街景一样。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露出了了几乎没有人见过的,非常纯粹的——纯粹到近乎狂热的眼神。
“——我的理想,一直都只有一个。”
而为了这个理想……
“为了这个理想,您可以付出一切,并且牺牲一切。”太宰治就仿佛能够看到森鸥外的心中所想一般的,接下了这句话。
“正是如此。”森鸥外转回视线,如此说道。
太宰治的心中一瞬间涌动起了无比激越的感情。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方才那一瞬如烈火般即将喷发的情绪已然被全数压回了心底深处。
然后,他笑了起来,那是轻薄又优美的,像是羽毛一般轻盈童稚,却冰冷到了极致的笑容。
“真有趣啊,森先生——听您这么一说,我忽然就不想死了呢。”
“嗯?”
“您不希望我留在这里。我反而就更想留下来了呢。”少年可爱又天真的歪了歪头,略显苍白的薄唇弯成了精致好看却凉薄的弧度,“毕竟,爱丽丝可是很喜欢我的哦。”
“也许再多相处一会儿,她就会喜欢到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人形异能力也说不定哦。”
——这份连他都觉得炫目【光】,可不能如【那个时候】一样,被以所谓的【理想】为理由破坏掉啊。
与少年的语调和表情截然不同的,他还没有被绷带遮住的鸢色双眸中,涌动着宛若深渊暗影一般犹如实质性的酷烈的杀意。
即便是森鸥外,也因这对于11岁孩童而言太过异样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后,他的眼底亮起了如血般的光彩。
他弯起了嘴角,忽然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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