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没，一起吃吧，今儿有好酒允许你喝两杯。”
    赵凤笑着招呼儿子坐下。
    “没呢，就等着过来蹭点酒喝呢。我十二叔府上要给老七办喜事了，你去么？”
    “要去吧，给你十二叔脸面，要跑一趟的，你提前两日来接我回去。”
    “好，我知道了。您最近身体还好么？”
    安哥知道主人带回了三奶奶去世的消息，母亲肯定会难过的。
    “我好着呢，没事。”
    儿子担心她，特意过来看看的。
    “我大哥让人送了一些书籍和东西回家乡了，船运那边还缺人，我想着先从家乡挑人。”
    赵家人教养很严格，出来的小子都不错，谦逊懂礼，眼界宽，稳得住，兄弟俩也很愿意提携母族家乡的族人，用得好了也能互相得利。
    “好，你看着挑能用的人用，很多时候底层官员对你们帮助也是不小的，什么事就怕数量大。
    你们要成立内务府，少不了当地官员的支持，这些人用得好了，能让你们省下很多事。”
    “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舅舅都和我们兄弟俩仔细分析过了，人该安插在哪里都商量过的。”
    有赵斌在呢，赵家村不可能再出稀奇古怪的种子，他就打回去了。
    “我二叔得了些补药，送回来了，我挑了些上好的给您拿过来进补。”
    “好，吃了也没啥用。”
    赵凤知道自己的情况，补药对她用处不大。
    “那也比不吃强。”
    安哥倔强的坚持。
    “吃着呢，盯我那么紧干什么，苦汤药吃得我嘴里都苦兮兮的。”
    赵凤也一直在喝药，啥也不管是真的管不了了，身体不允许，她也就比大夫人强点吧，看着还行，内里也空了。
    赵斌不让族人去打搅赵凤了，这些年她做的努力足够多了，不该再给她增加负担了。
    孩子们来找她多半是来看望她，哄她乐一乐，不会来麻烦她了。
    尽管补药流水价得进了肚子，可气色依旧苍白，人还是有些虚弱的样，变化已经很明显了。
    稳得住的大概只有李瑜了吧，似乎他没有担心太多，一种早就抱定了主意的样。
    “那也要吃，我给您带了零嘴来，自家做的，不会影响药效。”
    安哥特意找师傅定做的，她常年吃药，很多零嘴都不能吃，会影响药效，这些是太医给的方子定做的。
    常年吃药会坏了肠胃，胃口也大减，昌哥和安哥也是想尽了办法。
    “内务府的事不要操之过急，有不懂不会的去问你祖父和你舅舅，一家子要紧的事团结才能事半功倍，有什么不好摊开来讲，自己人莫要耍心眼。”
    李瑜像是在交代后事，慢慢地开始动手，对两个儿子过问的事不多了。
    安哥低着头用力点头，他猜到了爹的打算，娘如果真的走了，爹也绝不会独活的，所以才会如此镇定，不慌不忙。
    他不说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男人不需要说那么多。
    “快吃，凉了不好吃了，过两年你二叔也就回来了。”
    李瑜在悄悄地安排一切，李彦也在找接手边关的合适人选，准备回京城了。
    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晋王府和这些孩子们，李彦比他们更明白李瑜的偏执。
    如果赵凤病逝，李瑜绝对会崩溃，不会独活于人世地，他也必须要回来守护这几个孩子们。
    吃过饭大家都去休息了，李瑜拉着赵凤在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阿瑜，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要帮我守着孩子们。”
    “我不愿意，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你走了就剩我一个人，有什么乐趣呢，孤老头子一个，我不要。”
    李瑜性格一直偏执，只是遇到了赵凤才慢慢好转很多。
    “不用如此。”
    多年夫妻，赵凤望着他神色温和而从容。
    “说好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不会丢下你，你也不能抛下我自己跑，万一去了地下你有了其他老头喜欢，那我怎么办呢。”
    李瑜和她开着玩笑，战场多年，成堆的死人摆在眼前，风里来血里去，多时我怕过死了。
    心爱的人不再留下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就是长生不老也没趣味。
    赵凤摸着他的脸，英俊的脸上也有了明显的皱纹和苍老。
    “傻瓜。”
    赵凤知晓他的决定，她舍不得，还想在劝劝。
    “你答应了要和我生死与共的，可别食言，别瞧不起我，我说到做到。”
    李瑜用额头顶着她的脑袋，温柔深情地谈论生死。
    那年在边关，李瑜在生死之间被赵凤拽了回来，他们定下了生死相许的诺言。
    时过境迁了，他依旧记得自己的许诺，说好了生死相许，怎能背弃诺言呢。
    “傻瓜，我怎么看上你这个傻子了，我且得多活几年，本来还想着甩了你我一个人自在去呢。”
    李瑜大笑，“你别想美事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去哪我跟去哪，你别想甩了我独自逍遥快活。”
    “讨厌。”
    赵凤笑着笑着掉下眼泪来，算了，谁让我嫁了个偏执狂呢，我多活几年吧。
    安哥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手拉着手，背影都依偎在一起，是那么和谐美好。
    “哥，我很担心大伯母……”
    欣姐远比睿姐更细腻敏感，更加依赖赵凤。
    “有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多陪陪她，让她高兴些。”
    “好。”
    欣姐含着眼泪，坚强地点点头。
    “别怕，哥哥们在呢。”
    安哥摸摸妹妹的头，疼爱地笑了。
    安哥第二天就回去了，第一时间进宫了。
    皇帝问安哥：“你娘身体怎么样了？”
    安哥黯然失色地摇头，“不太好，补药吃了很多，方子换了好几种，都石沉大海，没什么太大作用，我爹在交代后事了。”
    “你们要加快速度了，时间不多了。”
    皇帝叹口气，眼里也有些伤感和难受。
    “是。”
    上书房有了片刻诡异的沉静，有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我说……如果，别拦着他，鱼儿离开了水无法独活，苍鹰不能养在笼子里，他们夫妻是共同体，无法离开对方独活。”
    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