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次大夫来看了云悦说她什么事都没有,但私底下程二郎还是有些严肃地提醒,不能觉得自己身体没事就不放心上,大夫还是要请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心点总是好的!
云悦现在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云悦看着眼前跟小老头似的程二郎,有些想笑,不过不敢笑出来,生怕又被程二郎逮着说教,只能死死忍着笑,一脸认真地听着。
云悦的态度很不错,程二郎见状,心下满意,最后又反复强调云悦得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能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
等程二郎说完,云悦歪着头看他,“相公,你是因为我怀了孩子,才那么关心我身体吗?在你心里,孩子比我重要?”
说到最后,云悦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就好像在问程二郎你是不是因为孩子才那么关心我的,在你心里,是不是孩子比我更重要?
程二郎说得口干,刚倒了一杯水喝起来,喝到一半,听到云悦的话,不禁愣了愣。
云悦伸手戳了戳程二郎的手臂,非要个答案,“说啊。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程二郎把喝完的杯子放下,深深凝视着云悦,他记忆里的云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人很沉稳,他是真的无法想象云悦会问出这样——幼稚好笑的问题。
程二郎拧眉想了想,这问题不是程小力曾经问过他,以后等他娶了妻子,还会不会疼他吗?
这么一想,程二郎瞬间一个激灵,没想到云悦怀孕以后变得跟程小力差不多了!程小力还只是个孩子啊!
四舍五入一下,云悦现在也差不多成了孩子。
程二郎想起苗氏跟他说过的,女子怀孕以后,脾性会变得比较古怪,他得多让着云悦。
只是苗氏没说过女子怀孕以后,还会变得幼稚啊。
程二郎想得太入神了,一时间就没顾得上回答云悦的问题。
没等到答案的云悦眼底浮现晶莹的泪水,鼻子一抽一抽,“我就知道你心里孩子最重要,我算什么啊。”
程二郎回过神,见云悦眼眶通红,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一刻,程二郎又想起了程小力,因为程小力哭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委屈得不得了,难受得不得了。
程二郎叹了口气,来到云悦身边坐下,伸手把云悦揽进怀里,抬手温柔地替云悦擦掉脸上的泪水,“孩子我爱,孩子娘我也一样爱。”
云悦握拳捶了下程二郎的胸口,“避重就轻。我问的是孩子是不是比我更重要?”
程二郎无奈握住云悦捶他的拳头,将脑袋搁在云悦的头顶上,“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有件事,我是真的认真想过。”
“嗯?”
“我有个同窗年纪比较大了,娶过两个妻子。他第一个妻子是——”程二郎说着停了停,在云悦扯着他的袖子晃时,他只能继续说道,“他的第一个妻子是难产而亡。那时候稳婆说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我同窗包括他父母都选择了保孩子。后来孩子是生下来了,也活了下来。大人却——却没保住。”
云悦沉默了,攥着程二郎袖子的手也松了点。
现代医学那么发达,还有不少女性因为生产而亡。
古代的医学条件比起现代真的是差了很多,生产危险也增加了很多,说句不夸张的,女人生产真的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自从怀孕来,云悦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深想,生怕她胡思乱想多了,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可现在程二郎提起来了,云悦再想逃避也不能了。
程二郎感受到云悦的沉默,有些懊恼不敢跟云悦说这些,这不是让云悦提前担惊受怕吗?
“娘子,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程二郎忙捧着云悦的脸,眼睛跟云悦的对上,眼里的着急懊恼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继续啊。相公如果是你,那你会做什么选择?大人孩子——”
“我要你。”程二郎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云悦都不禁愣了愣,“在我听那位同窗说了这件事以后。我也代入他想过。你和孩子我都爱。可你是陪了我那么长时间的人,跟我感情更深的也是你。
我不想以后都失去你,不能见到你,所以——”
后面的话,程二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选择了云悦,那么失去的就是孩子,他是个刽子手,害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
想到这里,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狠狠不断来回插着程二郎的心。
云悦眼中的泪水蓦地落下,她不否认,在听到程二郎选择她时,她是感动的。
可云悦也想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她宁可选择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孩子,相信大部分母亲都愿意为了孩子牺牲。
“咱们两个在这里难受什么?谁说我生孩子就会出意外?咱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听话最乖巧的,不会让我这个当娘的受苦。我生他肯定会很轻松的。”离把孩子生下来还有好几个月,云悦觉得现在就为这些事为难痛苦就太不值得了。
云悦柔顺地依偎在程二郎的怀里,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闷声闷气问道,“相公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无理取闹,问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云悦觉得她这一怀孕,真是有些幼稚矫情起来,而且她的幼稚矫情还都是对着程二郎的。
想想程二郎还真是有些可怜。
云悦现在面对程二郎隐隐有些羞愧,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很烦?压根儿就不想见到她?
“没有。女人怀孕很辛苦,我只恨自己无用,不能为你多分担点。
娘生三力的时候,我还小,没什么印象。但是娘生小力的时候,我大了,看到娘有多辛苦难受。
娘子你为我生孩子吃了那么多苦,我很感激也很感动,只想好好多疼疼你,让你能更舒服一点。”
顿了顿,程二郎自嘲一笑,“不过我好像不太会讨女人欢心高兴,总是惹你哭。娘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云悦眼里含泪,眼底深处的喜悦却藏不住,“不,我的相公是最厉害的人。我能嫁给相公你,是我最大的福气相公,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我们一家人以后一定会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云悦握住程二郎的大手紧紧贴在她的小腹上,对着他灿烂一笑。